剩斗士徐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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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按照计划,徐蔓应该在中秋节前一天回到西明,可在出发当天,她才搭上机场大巴没多久,前方路口就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交通事故。为了保证其他车辆的安全,机场高速临时封闭了近1个小时,等道路恢复通行,徐蔓赶到机场的时候,她要搭乘的航班已经起飞了。
    滨江到西明,航班本来就少,偏偏又赶上中秋假期,出游的人数激增,徐蔓与航空公司交涉了很久,还是只改签到2天后的机票。这意味着她将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滨江度过这个中秋节。
    中秋节的这一天,徐蔓呆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电视,外面处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热闹的氛围把她衬托得越发孤独。昨天在机场打电话给母亲,告诉她赶不上回家过中秋节,王玉芳在电话那头当场哭出声来,电话这头的徐蔓也是咬紧牙关,才忍住了眼泪,虽然回家只是晚了两天,可中间隔着一个中秋节,就显得格外凄凉。
    眼看暮色一点点降临,徐蔓终于坐不住了,她揉了揉因久坐而有些发僵的双腿,又看看窗外,决定还是出去走走,即使不想感受一下异乡过节的气氛,也得找点吃的将肚子填饱。
    徐蔓所住的酒店,毗邻滨江市的母亲河——凤仪江。很多城市都会有这样一条江河,贯穿东西或者南北,承载了千百年的历史,孕育着世间的万物,静静地和这无尽的岁月一起悠悠流淌。
    徐蔓沿着江边慢慢行走,思绪万千。这3个月来,虽然她不再与沈斌联系,但对方的消息仍然不断传入耳中。父母总是会在电话里向她夸赞沈斌的孝顺细心,郭蕾也常常感叹沈斌现在转变得更加成熟可靠。所以,即便她远在滨江市,也清楚地知道沈斌越来越好,沉稳、内敛,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徐蔓心里明白,沈斌是在用他的实际行动对她表明心迹、示好致歉,或许应该放下芥蒂,接受他这份苦心,可每当想起他那天咬牙切齿地说自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老女人时,那种万箭穿心般的痛苦就会将她吞噬。
    既然始终无法释怀,只能彻底做个了断,徐蔓思前想后,在进修班结束的那一天,做出了与沈斌分手的决定。
    此刻走在滨江的街头,再次想起此事,徐蔓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笑。如果不是误了航班,此时已在西明同沈斌摊牌,如今却冷冷清清地走在异乡的路上,看着别人欢笑团聚。这个中秋节,不管回到西明还是留在滨江,都注定是毕生难忘的一天。
    远处飘来一阵糖炒板栗的香味,徐蔓四处张望,看到了那个路边小摊,她加快脚步,跑过去买了一包栗子来吃。栗子还未剥开,身旁的酒吧突然传出歌声,徐蔓只听了第一句,就鼻子一酸,落下泪来。这首歌正是她和沈斌第一次在KTV里合唱的那首《那么爱你为什么》。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徐蔓木然地站在街上,越想越难过,哭得肝肠寸断,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她也全然不顾。这个自以为可以轻松接受的分手决定,竟然在此时此刻令她痛不欲生。
    皓月当空,徐蔓抬头用朦胧的泪眼望向天边那一轮明月,心中的思念再也不受控制,无限地放大、漫延。
    徐蔓跌跌撞撞地回到酒店,为了掩饰因哭泣而红肿的双眼,她把头垂得很低,可才一走进酒店大堂,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徐蔓。”
    转身一看,唤她的人正是方才为之落泪的沈斌,一切恍若在梦中,徐蔓呆住了。
    沈斌站在她的对面,尽量笑得自然:“滨江的月饼偏甜,我怕你吃不惯,特意从西明带了一些家乡的月饼过来。”
    徐蔓还是不太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表情木然。
    沈斌尴尬地笑笑,极力解释:“是叔叔阿姨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过中秋节,让我来看看。”
    徐蔓回过神来,大厅里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请沈斌上楼去她的房间。
    “你来了也好,我正巧有事要和你说。”徐蔓恢复镇定,用下巴指指房间里的椅子,示意沈斌坐下。
    看到徐蔓面若冰霜的样子,沈斌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试图将话题岔开:“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你刚才出去有没有看到?”
    “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徐蔓不给他继续插科打诨的机会,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不会以为发生过的事可以一笔勾销吧?”
    沈斌惶恐不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不妨听听我的意思。”徐蔓走到窗边,不再看他,“既然你嫌我老,我们就不要再交往下去了。”
    “不要!”沈斌拼命摇头,奔到她面前,恳求道:“我那天鬼迷心窍,说话口不择言,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可是千万别提分手。”
    “你也没什么错,我确实是比你老,你不过是说出真心话而已。”徐蔓心平气和地说,“与其留待以后互相伤害,不如趁着尚存一丝美好的时候说再见,往后的日子里,回忆起这段感情,才有可能保留住几分甜蜜。真的,沈斌,这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不痛不痒的道个歉确实是没什么诚意。”沈斌坚决不同意,“来滨江之前我已经考虑好了,回到西明后,把旅行社的股份全部转到你名下,房子也过户给你,如果以后我再乱说话,你分分钟可以让我一无所有。”
    徐蔓冷笑:“谁希罕!”
    “我不管你希罕不希罕,反正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我能承受的最大惩罚是缴出所有的财产,而不是失去你。”沈斌眼珠一转,使出杀手锏,“对了,叔叔阿姨还让我带句话。”
    “什么话?”
    “他们说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还有7、8成新,租出去万一遇到不良租客,把房子弄得污七八糟,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不如先空着,等过两年行情好转了直接卖掉。”
    徐蔓莫名其妙:“谁说我要出租房子?”
    “我说的。”沈斌赔笑道,“我告诉他们我俩谈得差不多了,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你马上会搬来和我一起住。叔叔阿姨高兴极了,当天就跑去家具城订了一套卧室的家具说要送给我们,还付了1万块钱的订金。你对我的伤心欲绝可以不屑一顾,但是让叔叔阿姨失望就不太好了。”
    徐蔓气结:“你这个无赖!”
    “无赖就无赖罢。”沈斌嘻皮笑脸,“说我卑鄙无耻也好、胡搅蛮缠也罢,只要能够留住你,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徐蔓表面上气得咬牙切齿,心里却是欢喜的。在江边听到那首《那么爱你为什么》的时候,徐蔓就明白她舍不得离开沈斌,从那一刻起,她产生了另外一种担忧,害怕回到了西明,沈斌不来上门主动求和,那么她反而骑虎难下。如今沈斌姿态放得这般低,谦卑地乞求她的原谅,算是给足了面子,自己再执拗下去,无疑是作茧自缚。
    徐蔓脸还板着,眼睛里却已有了笑意,她问道:“真的把公司和房子都转给我?”
    刚才还一筹莫展的沈斌听到这句话,知道事情有了转寰的余地,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说:“车子和存款也全部给你。”
    徐蔓瞪他一眼:“哼,说得自己好像是个土豪似的。”
    “我这点资产实在是不值一提。”沈斌连忙摆摆手,“可你别嫌少,就勉为其难地笑纳了吧。”
    徐蔓发现他的脸皮在这3个月里又长厚了不少。
    沈斌走上前,试探着拉起徐蔓的手,见她没有挣脱,便趁势将她揽入怀中,认真地承诺:“你心上的裂痕,我负责在今后的日子里一点一点补起来。”
    徐蔓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嘴里却还不依不饶:“以后不准再说那个‘老’字,我本来就比你大,你说出这个字等于是往我心口捅刀子。”
    沈斌眉开眼笑,大声地回答:“遵命,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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