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米的距离

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的父亲，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生活。你不过是在我生命里提供了一颗我不稀罕的精子。我告诉你，我黎洛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原谅你。”黎洛使劲抠紧指甲，咬紧下唇，收着泪，目光坚定的望着窗外，“我不会倒下，因为你们一个个欠我的，我要一点点要回来。”
  转头看了眼，啜泣的母亲，黎洛勾嘴一笑，多么讽刺，“倘若多年前有这般悔恨自己不在身边守护着我，现在估计我还会感激你的爱戴。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已经是一双破鞋”黎洛故意重声说了“破鞋”二字。”怎么样，精彩么，要不要再告诉你一件事情让你开心一下，黎洛缓缓抬起左手，指着手上的静脉“这里曾经割开过，血液流淌而出，可惜连阎王爷都嫌弃我脏，不肯收留我。哈哈哈—”说完她恶狠狠的转头剜了一眼父亲，毒辣仇恨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黎洛觉得自己如释重负，你刺痛我，那我就一刀刀往你身上捅，反正她已经体无完肤，多来几次也无妨。
  小舅提议请她吃饭唱歌。黎洛开心的连忙换洗。一行人坐着小轿车，驶向市区……那将是黎洛和楚轶寒最后的晚餐……    ?
☆、9
?  黎洛坐在车窗边，把脸埋在双腿上。哭肿的双眼疲惫的嗓音，使得黎洛不得不眯眼平复情绪。朦朦胧胧间，黎洛脑海中闪现一道白光，她惊呼“不要……请你不要，啊……我求你…………”而后楚轶寒皱着眉，痛楚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拍了拍她“醒醒，你醒醒……”。黎洛从白光中抽回，她惊恐的抬头望了眼四周，看看坐在身边的楚轶寒，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微微向他倾斜了身体。“楚轶寒，黎洛好累，你能明白么……她暗自思忖。思绪被拉回到那日，楚轶寒已经知道黎洛阴影魔障后的几天，那日李君对于一切还浑然不知。楚轶寒，黎洛，李君，一起去了菜市场挑选食材。一路上，楚轶寒都有意无意避开黎洛，和李君有说有笑。黎洛知道楚轶不知道该如何与现在的自己相处，但是他的刻意疏远与忽视，让黎洛一路上都心里泛酸。“楚轶寒他已经开始排斥我了…呵……”黎洛内心自嘲。被自己最爱的人拒之千里，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她们之间始终有了隔阂，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楚轶寒也许还没有接受最好的朋友爱上自己的事实，也许还难以想象黎洛十多年来的痛苦和压抑，以及黎洛固执的深爱着自己，这样多重的身份让楚轶寒措手不及，所以，黎洛知道，楚轶寒想逃避。毕竟楚轶寒不想失去黎洛这个陪伴自己走过一段又一段的伤痛的女生，这个一直安安静静在自己身边以朋友身份爱着他的女生。他最不想伤害却不得不伤害的女生，黎洛知道楚轶寒此时此刻的内心不比自己来的轻巧。楚轶寒在恐惧，恐惧黎洛爱的执着，恐惧自己伤她最深，恐惧她们之间的友情将土崩瓦解。事实证明，楚轶寒的恐惧不无道理。
  来到那个熟悉而又刺眼的“701”.原来自己还有机会再踏进这个空间，属于楚轶寒的领地。黎洛买了百香果独自在一旁有心无意的慢慢舀着。目光时不时扫一眼在水槽边洗食材和谐的两人。笑颜逐开，配合默契，那样的画面太刺眼，黎洛觉得有些累，她默默到楚轶寒床上轻轻睡着了。有点乱但是却是楚轶寒的味道，黎洛安心睡着了。“不要，啊……不要……我求你……不要，放过我……啊……我求求你……放过我……妈……你快来救我好不好……快来啊……啊……妈，你在哪里……啊……啊……”最后撕心裂肺的尖叫，黎洛在噩梦中醒来，看到自己瘫在床中心，双手抱腿，头发凌乱的遮住了视线，泪水湿了一脸，因此她看不到此时此刻楚轶寒脸上诧异而又痛楚的表情。她们把黎洛喊醒了，黎洛急匆匆跑到厕所，用水冲醒自己。而后三个人相对无言，楚轶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君还未从黎洛刚才发疯似的状况中缓过来。大家各有所思，静静等着小桂子老头的到来，他们约好一起吃饭。
  约莫行驶20几分钟之后，一行人来到了火锅店。黎洛也回过神，下了车。楚轶寒和小桂子先离开，将上班的酒吧钥匙交给其他员工后便匆匆赶来。饭桌上，黎洛依旧撑着张浮肿的脸，强颜欢笑，没有人知道她低头夹食物时颤抖的指尖。黎洛只是一个劲的为坐在右边的李君夹食物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太瘦了。”这句话是说给楚轶寒听的，也许李君也知道黎洛的心意，就一直把食材转递给她右手边一直默默无言的楚轶寒。大家吃饱喝足。去了一家万达附近的KTV。黎洛没什么特长，也就唱歌可以听听。灯光灰暗，黎洛随意点了几首，自己在靠门的角落独自心碎。小舅和楚轶寒，二人点燃香烟，星星烟蒂的火光在角落了忽明忽暗，此时此刻黎洛最讨厌的烟味也不那么刺鼻，因为含有楚轶寒的味道，只要是楚轶寒的，黎洛都无条件接受。后来楚轶寒告诉黎洛那天晚上他告诉小舅，自己就是黎洛爱了三年却不得的蓝颜闺蜜。
  倘若楚轶寒知道自己后来要被黎洛家人无情的拷问，他一定会后悔此时此刻自己的决定。
  酒过半巡，黎洛也喝的微醺，她无力的倚靠在沙发上，隐约间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睁开惺忪的疲惫的双眼，黎洛有些惊讶，楚轶寒就挨着自己坐下。黎洛心里小鹿乱撞，毕竟这是黎洛告白后楚轶寒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黎洛尝试性的靠在他肩上，楚轶寒意外的没有拒绝。一行冰凉的眼泪从黎洛脸颊滑落下坠。“楚轶寒，你太瘦了，磕人。”黎洛心满意足，面带幸福的笑着嗔怪他。楚轶寒只是回首低头给了黎洛一个白眼，并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喝着冰啤酒。黎洛噘嘴充着楚轶寒的侧脸做了一个鬼脸，幸福的微醺。那是他们之间最后最安逸美好的画面。“希望时间可以停滞不前，我想再霸占楚轶寒一会儿，就一会儿也好。”楚轶寒离开去点歌，黎洛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楚轶寒点了一首歌，说是送给黎洛。黎洛并没有很认真的听只是隐约记住了“你的爱，就像飞蛾扑火”还真是应景。黎洛转过头冷笑。黎洛把头放在楚轶寒的腿上，用黑发遮住自己憔悴的容颜。依稀间听见楚轶寒贴近自己的耳边，带着他独有的气息，黎洛瞬间沦陷在他的怀里。“你怎么这么傻，值得么”黎洛不回答，只是给了他一个苦涩的笑，这个答案显而易见，值得！在嘈杂的包厢楚轶寒略微提高哽咽的嗓音“那你等我好不好，等我。”黎洛的泪水溢出眼眶，低头冷笑，冰冷的目光望着楚轶寒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摇摇头，“我等不到你的。”因为楚轶寒不爱她，因为楚轶寒不爱黎洛，他的心里一直住着那个邢菲儿，那个楚轶寒在某次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亲口说“她是我最爱的人，我爱了三年！”黎洛后来回忆，楚轶寒和自己好像，连爱人的方式都如此固执。楚轶男用修长的手指撑着鼻梁，默默挑去眼角的泪珠，除了笑，黎洛也爱那双修长带有深深浅浅伤疤的纤瘦的手。也是，只要和楚轶寒有关的，黎洛排斥过么，连邢菲儿她都可以去当成朋友，何况其他。楚轶寒曾言，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流泪了。也是曾经和睦的家庭因为父亲生意失败，欠下巨款，父母为了不让他承担自己的债务而后离婚，各自过活。可怜楚轶寒一直被蒙在鼓里，后来有一次自己无意间发现了他们离婚证，年少楚轶寒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恨过。后来黎洛在听他倾诉这些时，眼里含着泪，“他们有是为了我而离得婚。”也许那时的楚轶寒在怪自己的年少不懂事，而责备深爱自己的父母吧。父母离异后，楚轶寒开始了混乱的人生，青春期的叛逆，外界的诱惑，内心的痛楚，让楚轶寒活在打打斗斗，动刀动武的灰色地带。初次相逢，总能从老头儿或者小桂子那里听到多多少少楚轶寒哪里受伤了，楚轶寒哪里留了疤，楚轶寒得罪了谁，楚轶寒教训了谁。黎洛的世界里充斥着楚轶寒的点滴。那时卑弱的黎洛动摇过，这样危险的人物，她爱的起么。后来接触楚轶寒的内心，才发现，他只是一个需要爱与温暖的孩子，一切的一切，他选择伤害自己来发泄内心的痛苦。就像他喜欢生气愤怒的时候用手砸碎玻璃，让血液溅满一手，刚刚开始黎洛觉得楚轶寒偏执的发狂。后来黎洛才知道，自己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楚轶寒是属于那种你越了解他，就越爱他的类型。因为他身上独特的忧郁气息让黎洛无法自拔爱他越来越深，楚轶寒，像罂粟，越接近，越上瘾……
  此时此刻，昏暗的包厢，旖旎的气息，让黎洛有些慌神。仿佛楚轶寒是属于她的，属于她黎洛的，只属于黎洛一个人的。由于对楼下蹦迪强烈动感的好奇，小舅和楚轶寒带着黎洛下去走了一遭。路上，黎洛指尖触碰到一股暖流，抬头一看，楚轶寒只是若无其事的平视前方，面无表情。黎洛心花怒放，即使是逢场作戏，她也喜欢，因为楚轶寒牵了他的手，十指相扣。黎洛紧紧握紧这不是虚假的梦，好怕再回首，楚轶寒就消失不见了。穿过前台，坐过电梯，走过长廊，楚轶寒始终没有放开黎洛的手，那应该是黎洛最幸福的时刻吧。十九年来最幸福的时刻，是楚轶寒同情的施舍。电梯门打开，梦醒了，楚轶寒，放开了黎洛的手，永远放开了。黎洛贪婪握紧自己掌心仅剩的温柔，那是属于楚轶寒独有的气息，谢谢你，楚轶寒，黎洛，很满足。即使不能拥有，我也爱你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