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朵金花 鲜花朵朵

第22章


夜里,她在丛林中、河床上露宿,蓄积继续飞翔的力量。后来她的翅膀不幸被雷电击伤了,她落到了西藏。西部少年此时已经是英俊青年,她问,你不读书了?西部少年迷茫地说,读书有什么用呢?读书叫人迷茫。女孩说,跟我去飞行吧!像山鹰那样去飞行,飞起来就不迷茫了。青年说,我现在做天葬师,帮人们度过苦海。女孩说,噢,那是送人去飞翔。女孩不再相劝。西部少年用采来的高山雪水给她清洗伤口,用藏药帮她疗伤,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伤好后她要走了,西部少年用目光挽留她,可她说飞翔是她的使命,就像天葬是青年的使命一样,他们都是有使命的人,她于是又飞了,她的泪水滴在青年的脸上,于是青年的脸上有了一颗美丽的痣…… 
  她再往上飞,人类的痕迹渐渐消失,景色更为壮观,自然界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宏伟姿态呈现在眼前,山川、原野、河流以及海洋…… 
  可惜,她的书没人真正读懂。 
  《天欲》几乎和《上海宝贝》同时出炉,《上海宝贝》名利双收,《天欲》却无声无息,白朵对于神界的迷恋和思考,使她离现实越来越远,成为少有的圣洁异类。   
  鲜花朵朵34.(1)   
  母亲从西藏回来,无声无息地又回到了世俗的世界里。 
  这对于母亲来说其实并不难,蒲团上的母亲在神界,蒲团下的母亲在凡界,母亲每天都在这两界徘徊。 
  现在,母亲又回到了家中,回到了世俗的纷繁之中。 
  对于她心爱的女儿们来说,母亲常常扮演着救火队员的角色。母亲把它看成是自己的使命,无怨无悔的使命。 
  转眼大朵四十岁生日到了,母亲发话,大朵的日子过得霉,生日要好好张罗一下,母亲又说,你们哪一个不是大姐抱大的,你们不要没良心。六朵说大姐的美容我包了,那天我一定叫大姐容光焕发,二朵说,我包大姐的生日礼服,三朵说,酒席我包了,七朵想了想说,我来当司仪,母亲满意地说,你们分工好就行了。 
  生日这天,四十岁的大朵美若天仙。母亲大声说,你们看大朵这不成了明星了,二朵呀,你是怎么弄的。二朵笑这说,钱呗!母亲说,那我出钱,你也把我美容美容。七朵朝着老爸尖叫,我妈有外心了!父亲扳着黑脸哼了一声,母亲一下没了兴致,嗔道,瞧他那熊样儿! 
  七朵见都到齐了,便问,桂妈妈,我该主持了,开席了吧!母亲笑着说,人还没来齐呢!再等等。这时,唐糖和赵燕儿双双出现在门口,大朵看着母亲,顿时脸就变了颜色,母亲说,是我叫的。母亲说完,笑着邀请他们入座。 
  酒过三巡,母亲看着唐糖说话了,唐糖啊,我没把你当外人,有事我就直说了。你就不能在你们政府机关给大朵物色个人,大朵呢,别的条件没有,但求个正处级以上的干部,你想想,你们偌大个机关就没个合适的?唐糖正尴尬为难着,赵燕儿却说了话,我倒认识个人,虽说不是正处级,但我看也相当于这个级别。母亲说赵燕儿你快讲讲我听。赵燕儿说,现如今的人那,都讲实惠,人家有的可都是硬通货,什么是硬通货?房子和地呀!还管着千八口人呢!母亲说,你别卖关子,到底是厂长啊还是经理啊?赵燕儿说,村支书。七朵一听,哈哈大笑,说你们听没听过一个段子,站在村头往外望,村村都有丈母娘,说的就是村支书。赵燕儿说,那是丑化我们的村干部。唐糖在一旁终于忍耐不住,铁青着脸说,赵燕儿你开什么玩笑。一直沉默不语的大朵此时却说,条件倒是还算符合。唐糖生气地说,你到底是找条件还是找人?大朵一字一板镇定地说,找条件!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看着他们,母亲马上打圆场说,现在农村都开发了,农民也发达了,我看见见未尝不可。 
  赵燕儿陪着大朵在伊加伊等着,没一会,毛书记自己开着一辆溅满泥浆的桑塔纳来了。 
  赵燕儿见面就对毛书记说,这是我恩人,我的病就是她给治好的,是有菩萨心肠的贵人,你找到她可是福气了。毛书记看了看大朵说,是各是各。笑出了黑的牙齿。 
  赵燕儿说,我要去开会,你们聊吧,就走了。 
  两人入座,服务员送来菜单,毛书记看了看,笑着递给大朵,说,你点吧! 
  大朵看着菜单点了几样可口的小菜,然后说,好了。毛书记在一旁说,你们这里有桂鱼哇?服务员说,有啊!毛书记说,要一条,再拿三瓶三得利。 
  毛支书掏出一张名片,大朵接过来一看,除了村支书,上面还有一排头衔,什么公司总经理、什么有机肥厂厂长、什么化工厂厂长等。 
  大朵说,你够忙的。支书说,哪里哪里,可忙可不忙。 
  毛支书吸烟很凶,吃菜几乎也叼着香烟。 
  毛支书比大朵大十岁,有一儿一女,女儿早出嫁了,儿子也结婚了,讨了个市区的媳妇,毛支书在市区给他们买了房子,小夫妻住在市区,毛支书的老婆去年病故。大朵听后凄然地问,太太生的什么病?答是宫颈癌。大朵自语,若是早认识就好了,兴许我能治好她。毛支书说,治不好的治不好的,瑞金医院的专家也没治好她。大朵说,你不信是哇?赵燕儿不是治好了?不是有句话叫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嘛!毛支书讲,那是个案那是个案,不是都能治好的。大朵就叫真地说,你不试怎么就知道不能治好?被大朵这样一逼,毛支书就说,治好了你我还怎么能认识?说完,自己笑了,大朵没笑。   
  鲜花朵朵34.(2)   
  毛支书的手机一会叫一次一会叫一次,他哇啦哇啦的郊区方言引来周围怪异的目光。 
  两人看来有点话不投机,再说,毛支书的郊区话,大朵听起来吃力,不是每句话都能听懂,比如他对着手机说的话,大朵多半听不懂。 
  他们分手的时候,毛支书说,下次我来接你到我那里看看。大朵没有表示什么。 
  大朵回来,母亲问,见了,怎么样?大朵有些郁闷,茫然地答非所问地说,他的很多话我听不懂。母亲说,那有什么关系,听多了自然就听懂了,不过,再深入了解一下也好。 
  过了一个星期,毛支书就上门了,带了两只甲鱼、两条青鱼、一袋河虾和若干鲫鱼。中午,母亲在音乐之声大酒店设宴,隆重地接待了毛脚女婿。赵燕儿也来了,唐糖没来,他开始就不赞成,但别不过赵燕儿,他又帮不上忙,心里很不是滋味。大朵其实很想唐糖能来,唐糖不来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母亲和父亲几乎听不懂毛支书的话,毛支书讲的普通话比方言还难懂,母亲的山东话毛支书也不懂,赵燕儿就在中间当翻译。后来大家都没了说话的兴致,便敬来敬去地喝酒,然后埋头吃菜,尽量少说话。 
  吃完饭,毛支书说要带大朵到他那里看看,母亲赞同地说,你们是要增进一些了解。 
  毛支书带着大朵上了路,刚喝过酒,车开得有些猛,大朵提醒他说,你喝酒了,别开得太快。毛支书说,我喝完酒开车更有感觉,然后问,你害怕了?毛支书在大朵的腿上拍了拍说,不要怕。毛支书后来就一直把手放在大朵的腿上。 
  毛支书的家靠河边,是一座三层楼房,外墙面上包着海蓝色瓷砖,蓝色的玻璃窗,比一般农户的毛坯外墙豪华些。走进房间里面,倒是显得空荡荡的。 
  毛支书进了家门就说,困觉吧!大朵没听请,问,你说什么?毛支书就把双手合起来放到耳边,歪着头说,困特一歇困特一歇。大朵这回听清了,说你睡把,我不困。毛支书就说,你自己楼上楼下熟悉一下,我困特一歇,养养精神就起来。大朵想,你精神这么好,还要养吗?正想着,就听见卧房里传出了呼噜声。 
  大朵对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家的陌生地方充满了好奇,她上上下下看了看,又前后左右看了看,心里似乎有了新的希望。 
  她开始收拾这个家,里里外外打扫出很多垃圾,桌子、茶几、椅子都搽了一遍。卫生间也很脏,马桶上都是污渍,纸篓里里外外都是用过的手纸,很不雅观,她发现里面竟然女人用过的护垫,马上警觉了起来,可又一想,他不是有一个女儿嘛,对了,还有儿媳,难道她们就不回这个家?她觉得自己多心了。 
  她在液化气上烧了水,把茶杯一个个洗得干干净净,沥干水,摆好,然后上去看了看,那人依然是酣声大作。她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干脆把饭也烧了吧!她先用电饭锅把米饭烧上,然后到房后的菜地里摘了几棵青菜和青椒,冰箱里有现成的鸡蛋和肉。 
  毛支书一觉起来,见屋子一下变得整洁了,茶沏好放在茶几上,晚饭也烧好,毛支书高兴地说,你是个好女人,莫非是田螺姑娘下凡了吧?他到冰箱里拿出了一瓶黄泥螺和两个咸鸭蛋,又开了瓶花雕,于是两人喝了起来。 
  吃好饭,大朵看不早了,便说,你送我回家吧!毛支书马上扳起脸不解地说,怎么你要回去?大朵说,是呀。支书失望地说,你太不善解人意了。支书于是开导说,我们都不年轻了,困就困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那晚,大朵睡在支书的大床上,几乎没得到安宁,关键时刻,支书不停地说,你叫呀你叫呀!大朵干叫了两声后,便叫不出了,于是支书便催促,你叫啊你叫啊,你越是叫的欢我才越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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