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飘雪

《秋夜飘雪》
    1
    已是深夜，江城都陷入沉睡，比白天要安静许多。医院里，病人也都在自己的病房里休息，医生大多都已回家休息了，各个科室留下值班的医生和护士。
    今夜是白雪值班。一年多以前从国外回来，白雪就回到了武汉协和医院，虽然以白雪的学历和医学成就，完全可以去更繁华的北京，作为首都，北京有着集中的人口，经济也要比武汉要发达很多。
    只是白雪家在武汉，对于这座城市，更多有着家的定义，留在武汉，离父母朋友都近，她喜欢待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就像之前黎顾说她是“待在井底的猫”。曾经，黎顾就是她的井，她的世界围着他转，她愿意跟着他去国外一待就是两年，两年里也没有回过家。
    白雪愿意去北京读书，还读医校，也都是因为黎顾，他比她高两级，她一直都在追着他的步伐。他进了最好的大学，她也努力进了他的学校，虽然白雪其实更想留在离家更近、又有很多朋友的武汉。他学的是外科，她也跟着选外科，虽然她其实很怕动刀子，更怕见血。但是，只要有黎顾在，他在她的身边，她就觉得她的世界是完整的。这么多年，从初中她见到高中的他，后来她追随他进了大学，再到去国外读研，一切都是完整的，她已经习惯了她的世界有他，所以，后来，黎顾的离开，她的世界突然就空了，那是一段最难熬的日子。怎么过来的，白雪到如今还不敢回忆。
    回国后，白雪一直在协和医院，凭着专业的医学造诣，回国一年多，白雪已经成为了医院最年轻的科室主任。今晚是白雪值班，和白雪一起的还有一位年轻护士小林，小林半年前刚大学毕业，便进入了协和医院。白雪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搜索一些医学资料，小林待在值班室，玩玩手机，打打瞌睡，注意着要换输液瓶的病床。
    因为已是科室主任，白雪值班的时间也是到十一点就要下班了，只用留下护士轮班就行。此时已是十点半，白雪关了电脑，伸了伸懒腰，准备换衣服下班。
    刚换好自己平时的衣服，准备下班了，江泽已经等在医院门口，来接她回家。
    刚拿着包准备出主任室。楼道里出现了一些嘈杂，这嘈杂放在白天再正常不过，只是在一个深夜，已经十一点了，显得突兀。
    果然，一位病人被急切的推进了楼道，白雪急忙放下手里的包，走出去迎接。她是主任，主管一个楼层。
    刚走出，护士小林迎了上来，道，“白主任，一位病人心脏病发，被推了过来。”
    心脏病属神经内科，是白雪主修的，一个普通的手术，但是要的是及时，此时这个点，如果白雪提前那么几分钟走了，那么这位病人可能面对的是生命危险。
    病人是位五十多岁的妇女，被推来的时候是一位中年男子陪伴，从衣服着装来看，男子应该是司机。病人此时已经昏迷不醒，推进来时已被带上氧气罩，而且病人脸色发青，情况危机，必须马上手术。白雪冷静而坚定的道:
    “把病人推进手术室，小林你去准备一下，准备马上进行手术！”
    说完便跟着护士一起把病人往手术室推，小林马上去准备手术工具。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指示灯熄灭，病人被推了出来，中年男子迅速迎上前。白雪摘掉口罩，道，
    “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再修养几天就没大碍了。”
    中年男子舒了一口气，道，“谢谢医生了。”
    白雪嘴角微微一笑，这样的感谢她听过很多，作为一位医生，把很多病人从死神手里挽救了很多人，同样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面对病人的离世，家属伤心地抓着她不放，责骂她，这些年来，她已经学会了收藏自己的情绪，淡定的接受感激，更加淡定地对待责骂。医生的职业是她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人。她也曾经当过病人家属，面对过死亡，家属的心情她理解。
    小林推着病人进了普通病房，中年男子随着一起离开。白雪目送着他们离开。
    转过身来，江泽在不远处，对着她微笑，静默，深情。他最开始是等在医院外面的，只是到了十一点多还不见人下来，打了白雪手机，无人接听，便猜测是有了病人，忙着呢，上来一看，果真如此。于是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她。
    江泽的职业是心理医生，和黎顾是校友，后来也是因为黎顾的离开，白雪的情绪一度陷在崩溃的边缘，江泽便成为了白雪的心理医生，在他的安抚下，加上时间的理疗，白雪才慢慢走出阴影。后来他们便成了很好的朋友，白雪对江泽有很大的心理依赖，她会什么事都愿意向他吐露，也是这样的倾诉，现在的白雪才慢慢回归了正常的生活。曾经的白雪，让人心疼。现在，她在慢慢的变好，以后也会更好，江泽从心里感到高兴。
    看到等着她的江泽，白雪才记起自己忘了江泽还在等着接她。她走了过去，道，
    “不好意思啊，刚手术比较急，忘了跟你说一声，让你别等我的。”她眼角有笑，夹杂着些许愧疚。
    “没事，等你是应该的，谁让你是医生呢！”江泽温柔的抚上白雪的头发，把一撮不安分的头发抚平。
    白雪笑着道，“那你就再等我几分钟，我去换衣服，准备下班。”
    说完匆忙走进值班室，江泽眼里始终含笑，目送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