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鲁女生

第13章


  "来到卡尔洪学院后,我和路易斯院长寒暄了几句,就上楼去我的客房,想继续写这首诗。可是,我在桌前坐了好半天,仍然什么也写不出来。没办法,我只好把诗搁在一边,下楼去与路易斯院长共进晚餐。
  "饭间,我们打开电视,突然,得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马丁·路德·金博士竟然被人刺杀了!
  "我们都心情沉重,无心再吃饭,也无心交谈,匆匆互相道了晚安就各自回了房间。
  "我走进我的房间,坐在桌前的灯下,看到被我搁在一边的诗,不由得拿起笔来,在后面添上一行字:"在一个杀气腾腾的年代里……"
  "在这之后,我用两分钟的时间,飞快地写下了这首诗的最后九行。"
  "这首诗的题目叫做《试验树》(TheTestingTree)。"
  停顿了一下,他清了清喉咙,开始读这首诗。
  我从来没有对哪首诗如此好奇过。全场的听众们与我一样,屏息静气地捕捉着他的每一个字,等待着那最后九句的到来。
  诗开始得平淡无奇:"我"在放学回家的小径上,一边眺望着学校的操场,一边在寻找石子;"我"找到了一条藏在树丛里的小径,沿着若隐若现的小路走下去;口袋里揣着石子,"我"站在一棵"无穷无尽的"橡树阴影下,走开五十步外,试图用石子投准橡树上刻着的目标。
  "父亲不管你在哪儿/我只有三次投掷/祝福我的右臂完好。……"
  诗的句式越来越复杂,回忆的内容也越来越抽象,必须用心听才能理解每句话、每个词的意思。突然,老诗人提高了声音:
  "……在一个杀气腾腾的年代里,
  这颗心一碎再碎
  并在破碎中生存。
  我们必须走过
  黑暗和更深的黑暗
  而不能回转。
  我在寻找那条小路。
  我的实验树在哪儿?
  把我的石子还给我!"
  最后的一句话几乎是喊着出来的。真没想到,在这样瘦小干枯的身躯里,竟有这么大的能量。看得出来,在这么多年后,这位老诗人仍被这首诗的力量所感动着,仍能深深体会到二十多年前时写这首诗最后九句时,童年希望破灭似的彷徨、困惑、悲伤。
  一片寂静,全场鸦雀无声,似乎一时无法从最后一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我的眼睛湿淋淋的,好像许多听众的眼睛都是湿淋淋的……
  接着,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息。
  校园里什么饭碗最抢手?
  九月初的"劳工节"宣告假期到此结束,美国各大学顿时又热闹得像集市,洋溢出一派兴奋的开学气氛。但是近年,这种兴奋总是夹杂着越来越强的忧心忡忡:学费逐年上涨,越来越成为大家议论纷纷的头痛难题。
  回想起来,我的教育投资当年在我们家就确实是个大话题。
  美国大学学费之昂贵是众所周知的。私立大学学费与食宿费加起来,每年总在三、四万美元之谱。而且大多数大学都要求学生们至少在头两年必须住在校方提供的校舍、在学校餐厅开伙,家长们只好乖乖地任学校的餐厅、公寓痛宰了。这还不说,更头疼的是,每年学费都会增长百分之三到四。也就是说,每年家长们得比前一年再多交学校一千多美元。像耶鲁,我当"新鲜人"进校那一年(1997年)学杂费共是32,505元,到我进入毕业班的第四年(2000年)升到35,685元,这几年更是加速上涨,现在已经上升到四万出头。
  公立大学对于本州的学生,看在是本州纳税人的份上,学费标准要相对便宜,像新泽西州立罗格斯大学,本州的学生一年学费才八九千美元,比私立大学要便宜三分之二还不止。上本州公立大学还有一个好处是学校离家近,回家的路费等开销较少,甚至可以就在家住、在家吃(在中国,这就算是"走读"吧),除了学费外,还能省出一大笔食宿费来。可是许多人觉得这样会失去许多在校园中与同学朝夕相处的宝贵体验,有人甚至认为,大学四年,从课堂上学知识只是受教育的一小部分,更丰富的知识、技能是从与同伴相处得来的。这种看法,也正是有的大学要求新生必须住校的理由。
  第21节:浑浑噩噩度过大一
  中国人谁不希望子女上顶尖大学?但是一年三四万美元,四年十好几万美元,对于一般美国中产阶级家庭来说,确实是笔巨款。幸好,美国大多数大学都有奖学金(颁发给学业或体育、艺术等方面的优秀学生)或助学金(financialaid,颁发给有经济需要的学生),奖学金与助学金的区别,就在于前者必须通过竞争而获得,而后者不是。
  不过,长春藤大学以及类似档次的名校,是不对学生们提供任何奖学金的,用哈佛招生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的话说:被我们学校录取本身,就是一项很高的荣誉了。这里需要说明:过去,许多人对此有误解,像我父母看见耶鲁学生资助办公室第一年给我寄来的通知,上面有一项列着金额为11,612美元的"耶鲁奖学金"(YaleScholarship),以为这意味着校方对我的成绩的肯定和褒奖,当时有亲友来问我父母,耶鲁学费这么昂贵,怎么支付?父母便回答,学校给了"Scholarship"。后来才清楚:在长春藤大学这里,尽管用了"Scholarship"这样的词汇,却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奖学金",而是根据学生的经济需要而颁发的。周围不少亲友对中文与英文之间这个"概念差"体会不深,以为我得了多少多少"奖学金",我也无法一一解释清楚:这里的"Scholarship"实际上是中文中"助学金"含义的一种资助,这里我借此机会一并解释一下。
  长春藤大学以及类似档次的名校在助学金上十分慷慨。像耶鲁、哈佛这样财力雄厚的大学,录取学生都是不看学生家庭的经济情况,是否能负担得起学费的,这就是所谓"needblind"录取规定:只要认为你够格,录取了你,就决不会让你因为没钱而跨不进校门,你缺多少,学校就给你补齐。
  通常,想向长春藤大学申请助学金的学生,在填入学申请表的同时要填一份联邦学生财政资助申请表(FAFSA),写明家庭经济状况,再附上家长头一年的报税表给大学寄去。大学通知学生是否被录取,也会告诉被录取的学生校方打算给他们多少助学金--金额多少是按照学生的家庭状况来定的。同时被好几所名校录取的学生,不妨跟资助办公室讨价还价。我的一位朋友,同时被斯坦福大学与纽约大学录取,纽约大学除了给她一笔助学金之外,还给她可观的奖学金。于是她打电话告诉斯坦福大学资助办公室说,如果不多给一点的话,就只好去纽约大学了。这种半央求半要挟的办法还挺管用,校方一旦录取了一个学生,为了提高"实到率",是会想方设法地与别校竞争、吸引好学生的。斯坦福大学就把我这位朋友的助学金,提高了1,500美元。
  我申请大学的1996年,我们家庭正处在经济状况的低谷,这在我申请大学资助时附上的前一年报税表上一目了然。于是耶鲁给予了优厚资助,每年只需我父母交六千美元。
  不过,所谓"资助"也并不全是学校白给学生的钱,而是以津贴(grant)啊、贷款(loan)啊、学生在学期间勤工俭学的工资(workstudy)啊,等等各种名目,组合而成的"套餐"。像我念书时每年得到耶鲁将近三万元助学金,其中有几千元是联邦政府给学生提供的低利率贷款,叫"StaffordLoan"。这种贷款在学生毕业后六个月起才开始计息。耶鲁的规定是,大学一年级学生必须贷款额是$2625,以后几年逐年增长,年级越高,每年必须贷款额就越多。二年级,每年$3500,三年级和四年级则是每年$5500。到我毕业时,一共欠了这种贷款17,000多美元。
  助学金另外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就是在校内的各行各业打工了。耶鲁把这笔钱也算在给学生的资助总额之内,要求领资助的学生每星期在校工作十个小时左右。走进校园,放眼一望,大学的各个学术部门、行政机构,上到校长办公室,下到图书馆、餐厅、小卖部、实验室,都由许多本科生劳动力在支撑。
  我刚进校,就遵父母之嘱,打听和申请工作机会。我在耶鲁打过的工五花八门,一下子还回忆不全。有的只做了一两个月,有的则一干好几年,成了我课外固定日程的一部分。
  记得第一年,我给耶鲁的"就业服务中心"当过文秘和接待员--整天坐在大厅里无所事事,或者给工作人员复印文件、倒茶送水。这份工作一小时六元。做了不到五个星期,我决定另谋高就,找到一份在耶鲁交响乐团演出之前卖票、给观众带位的活儿,每小时七元。我爱好音乐,又很喜欢跟人打交道,所以我很热衷这份工作。可惜交响乐团不经常演出,一个学年就那么六七场。
  浑浑噩噩度过大一,根本没达到学校工作时间定额。暑假在纽约打工,开始是给一家出版社当文秘,后来在纽约中国城一家语言学校当教师,给刚刚移民来的华人青少年补习英文。哦,忘了提一句,耶鲁的资助中,还有一项"自我帮助"(self-help),其实是指学生在暑假时打工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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