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之劫

第66章


来于凡兄弟,我敬你一杯,不!敬老弟一碗。”说完举起大碗“咕咚、咕咚”径自灌进了胃中。
  于凡矜恃着谦虚了一番说:“小弟不甚酒力,不如老前辈海量,不过领导敬酒,我不能不喝!”于是也举碗喝进了肚子。
  白文龙一边用手背擦着嘴角的酒涎,一边道:“老弟不要称什么前辈呀,领导呀,我们如今是平起平坐了,就算是兄弟吧!来,为局和集团的兄弟情谊再干一碗。”
  他们就这么你来我往地干了三碗。其他人也喝开了,老狗叮住了他。他叮住了吴敢。说说笑笑,一坛酒干掉了半坛,大伙儿都感到吃得开心,喝得尽兴。
  白文龙局长红头涨脸,只是话多,提议道:“为我们今天的欢聚,我们来合一个影怎么样?”白局长穿上白龙牌西服上装,拢拢头发,率先起身,摆出了照相的架势。白局长召唤,于总经理响应。大家围绕着牛高马大的白文龙依次站好。吴敢小姐举起数码相机,给大家来了一张全家福似的合影。
  合完影,妈妈请大家品尝水果。那些水果全是山里特产,野葡萄、野山梨、野杨梅,风味独特,口感极好。老狗大约是酒喝多了,见他家那只大黄狗在桌下钻来钻去地吃那些肉骨头鱼刺的,于是大呼小叫地喊到:“老板,老板,来、来、来!”那狗竟应声而至。田沟高举双手将那一粒一粒的山葡萄抛在空中,那狗就跳起来用嘴去接,如此这番几个来回,使大家笑得前仰后合。老狗越发得意,于是又大骂老板:“蝈蝈,你们的老板真它妈的狗娘养的,连狗都不如,狗还讲人情,我看她是呆狗养的……”大家听了,只是笑笑,也不阻止。
  白文龙看老狗骂得过了头,大声宣布:“我看今天就到这里,谢谢你,殷国鹏同志,谢谢你妈妈。”和他紧紧握手。白局长和妈妈握手时,妈妈显得很激动,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双手紧紧握住白文龙的手道:“我家小蝈蝈不懂事,希望领导多多管教。”白局长点着头:“一定一定。”
  “妈,这是我们于总。”他是提醒妈不要净顾着和白局长这个假领导套近乎,忘记了他的真领导于凡。妈妈又擦擦手和于凡握手:“请于总多关照。”他看到妈妈眼角湿润了,他不禁有点感动。妈知道他这一去又不知道何年才能返回家乡。
  白局长一行酒足饭饱地告别了妈妈。他知道白局长好酒,就将剩下的半坛陈年米酒提着送给了白局长,白局长显得很高兴,白局长吩咐驾驶员把这酒妥善放好,带回省城品尝。他怕冷落了于凡和肥肥,又从屋里取出两个锦盒,他知道那是妈妈的作品,竹编蝈蝈笼岳阳楼。老狗以下其他人员每人一件竹编工艺品,可以看出大家都很高兴。临别妈妈给了他一个信封,看那娟秀的笔迹,是蓝枫写给他的,他把这信封放进了上衣口袋。他要带着领导们去品茶。
  灵山茶社坐落在灵山脚下的幽幽竹海之中,古典式的建筑全部用竹木搭建而成,竹篱巴爬满了说不出名目的绿色植物,开着紫色的小花。环境清新幽雅。茶社服务人员一色山村姑娘,穿着传统印花蓝布对襟小褂,下着黑色百折裙,头上带着印花头布,别有一番乡村气息,显得很有野店村姑的韵味。姑娘们将来客引进了大厅。大厅中央隔着红木屏风,屏风绘巨幅山水画《灵山胜境图》。客人们在屏风前的红木八仙桌落座,红木桌上放着茶点,有瓜子、花生、红枣、糕点等。姑娘们先给客人介绍灵山茶的种类特色。然后用很商业化的手法表演茶道。茶案前置放着铜香炉中插着三支龙涎香,飘散着袅袅的香味儿。姑娘提水冲杯,用小匙舀出茶叶置入盖碗茶盏,口中振振有词地念叨着:“关公跑城,韩信点兵,……等茶道术语。将一杯杯茶水送到客人面前。客人们一边饮茶,一边闲谈,嗑着瓜子,剥着花生。
  俄顷,这屏风后面响起了锣鼓声。随着有节奏的鼓点,屏风后面冲出一位戴着脸谱的老生,但见此公身着红色绣花蟒袍,头戴双翅摇摆官帽,脸挂髯口胡须,脚蹬厚底官靴,手持朝笏红布卷,随着鼓点蹦蹦跳跳地蹿到场地中央,向众人鞠躬作揖。蓝子君介绍这是当地风俗戏“跳加官”专为游客演出的。随着鼓点和京胡板眼,在场中来回走动,突然像变戏法似的朝着白文龙和于凡抖出手中的红布卷,红布卷上贴着四个金色大字“一品当朝”献给了白文龙。白文龙乐得合不拢嘴。正当众人向白文龙鼓掌祝贺时。老生又抖出一红布写着“指日高升”,蹦蹦跳跳地献给了于凡,然后拉着两人走到场地中央向他们祝贺道喜,大家一起鼓掌。两人又互相举着红布卷向众人表示感谢。老生蹦蹦跳跳地回了屏风后面。
  鼓点再起时,跳出屏风的丑生抹着白脸,着蓝色蟒袍,是一位手捧着金元宝的财神爷。财神爷向大家鞠躬作揖,又随着鼓点起舞,作出抛元宝的动作。于凡用眼神示意财神将元宝抛给白局长。财神于是蹦跳着冲白文龙笑。作出抛元宝的状态,白文龙笑着伸手接元宝,财神却不真的抛出,连作几次欲抛不抛的状态弄得白文龙已懒得动手去接元宝了,元宝这才抛向白文龙。白文龙却不再去接。金元宝掉在地上摔破了,露出了竹编骨架。还是他眼疾手快拾起了元宝送到白文龙面前,白文龙却不再去接了。白文龙此刻仿佛猛然联想起一件事,脱口而出:“于总经理,当年我和那个鸟人谈判时,就像这‘跳财神’一样,那个鸟人给我们吃个空心汤团,捧了一个假元宝在哄我们,说是每年补贴局里一百万行政费和三千万服饰基金,扶持全省服饰产业的发展。省财政厅写进了红头文件,怎的哥们儿现在还未打一分钱到我们账号上?”
  “白局长,这事是前任老板和你谈的,我并不知道。只听郎世萍在自杀前告诉我说,一百万已打到财政厅账号上了,说这是娄副秘书长的意思呢娄副秘书长意思要你们起草一个资金使用管理办法,报省政府办公厅批了再说,三千万的事,我压根就没听说过。”
  老狗不等于凡说完就插话道:“这娄副秘书长是你们集团的女婿呢,自从我局二十八个处级干部联名写信告这个鸟人后,这鸟人就变着法子打击报复我们,他出的馊主意是和老板串通好的,作弄我们白局长。我们白局长是书生气十足的人,你看这一百万,三千万的完全是竹篮子打水,‘跳财神’般作戏呢。”老狗指了指那个摆在桌上的摔破的金纸大元宝说。
  “娄副秘书长三天前已被‘双规’了,于凡老弟你听说了吗?”白文龙冷冷地说。
  “听说了。”
  “你知道,他娄某人,不但和老板沆瀣一气靠编《古今中外服饰大全》非法捞了一票有好几十万,你们老板还动用建‘大家乐’、‘美食城’公款一百五十万替娄某人弄了一套近二百平米的住房呢。”
  “我当然知道,这事还是专案组在查账时发现的呢,是我们反映的。”
  “难怪娄某人在局和公司分家时处处向着你们,原来他被你们收买了,如今的权钱交易呀,不是赤裸裸的送钱,是送官帽,是‘跳加官’,海螺这女人何德何才,由正科调入,提副处,由副处提正处,跳着加官,这个正处岗位年薪二十五万呢。这是贿赂。按干部选拔标准此等类似娼女之人能当机关党委书记吗?这是以官换娄副秘书长的权呢。我们写信怎么了,完全是按原则办的,是正常地向组织反映问题,是党员的民主权力。我们几次给娄某人汇报工作,我看此人的心态就不正常,看我们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此等官场混子‘双规’是迟早的事。”老狗愤愤地说。仿佛说得口干了,捧着茶盅,熟练地手执茶盏的盖子,拨开茶水面上的茶叶,一口气喝干了盖碗中的茶水冲着小姐瞪着眼大叫:“小姐,上茶。”
  一时茶座中的气氛有点尬尴,为了打破冷场,白文龙笑着说:“大家想听听娄副秘书长是如何被双规的吗?我讲给大家听听。”白文龙自问自答。大家的注意力被白局长生动的表情吸引了过去。
  “大家知道G市吗?G市是我省贫困市,这几年工农业产值连年下滑,而贪官却出了不少,先是市委副书记被判了刑;后是市长被抓了起来;再后来市人大主任又出了事。G市驻省城办事处名叫蓝天宾馆,门脸不大,不引人注目,四层的白色小楼,宾馆总经理兼着办事处主任,为人机灵。市长是调任了省经贸委主任后出事的,马桶效应呢。就是被宾馆承包人兼办事处主任举报的。这办事处主任还兼着为G市来省城办事的官员和G市籍省城官员服务的特殊使命。服务当然是指全方位的,比如从吃喝拉关系到打麻将、打牌、洗桑拿、找小姐一类服务。G市的官员常常去那儿聚会。娄副秘书长当年是G市经贸委副主任兼服饰局局长,我的老部下。后来调到省服饰协会当会长,办了个什么《服饰导报》出了政治方面的问题,嫁祸于当年值班的副总编,副总编被撤职,丢了饭碗。因为出政治问题的版面是娄某人同意承包给自己的小兄弟办股票版。办办办办就没了边,弄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攻击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民谣上去,还以宣传服装模特为名,登一些低级色情的裸女照片,被人举报。中央领导批示后,《导报》被停办,编辑部撤销,一批采编人员下岗,娄某人却升了官当了省府副秘书长。那是G市市长在起作用呢。通过走G市原市长后来的省经贸委主任这个贪官污吏的门子,娄某人竟混到了省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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