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兰霓裳之凤求凰

第125章


却也感叹后宫,不论如何的女子进入,都会在漫漫时光之中,脱胎换骨。
之后的日子,后宫出奇得平静,我在时时提防的同时,一面与怡妃较交好,另一面,则把心思全放在了轩儿的身上。自先前那场病后,轩儿便时常有些小小的症状,看起来细小,一夜便好,可是我的心中,却知道,一切,都不会是那般的简单。我的敌人,已经在暗中行动了。而目的,若是不错,便是我的儿子了。
沈羲遥为此派了太医日日前来为轩儿诊断,由此,便没有大碍。这太医我熟悉,就是当日最先诊出我有孕,我不让他告诉沈羲遥的张太医。
一日清晨,沈羲遥上朝去后我便再睡不着,换了秋香色锦缎牡丹的蚕丝印花裙,唤了惠菊陪我去御花园散步。此时大多妃嫔都未起,御花园中一派宁静祥和。秋风已经悄悄得将树上的绿叶染成浅黄颜色,还有凋落的花瓣片片铺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之上。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不觉就来到了一处院落前。抬头看去,不由一怔。
海晏堂。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下部) 第七卷 第18章 惟将终夜长开眼四
有风吹拂着檐角的铜铃,便有清脆的“叮当”声传来,悦耳动听,意境深远。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羲赫修长挺拔的身影,周围的一切因没有高大的红墙,仿佛带我回到了黄家村的那段时光。似乎一闭眼,羲赫就出现在眼前,一袭白衣,如神如仙。
我不由笑起来,这里,他应是许久没有来了吧。闭了眼,呼吸着清晨清爽的空气,有早菊略苦的香气冲进鼻端,便是清醒了。
“奴婢参见王爷。”惠菊的声音突兀得响起,我一愣,内心涌动,几乎不敢睁开眼来。只认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惠菊的声音不会错。
我缓缓睁开眼睛,他就站在我的面前,一袭天青色螭龙朝服,衬的人钟灵毓秀,气宇轩昂。
他也是定在那里,与我相视,面上渐渐浮上笑容,那般的纯粹,却又似想起什么,慌忙行了礼:“小王参见皇后娘娘。”[www.sjwx.info整理制作,并提供下载]
我心中一苦,就如同空气中漂浮的早菊的气息,硬生生扯了嘴角:“王爷不必多礼。”
之后便是尴尬。好在惠菊机灵的问道:“王爷怎在此?此时该是早朝时刻啊。”
羲赫面上终于放松下来,好像得了救命的稻草:“是早朝,皇兄要我前来取了边疆地图的。前段时日绘得差不多,放在海晏堂里,张德海一直没有来取。”
我“唔”了一声:“那王爷快去吧,让皇上等急了,可不好。”
羲赫点了点头,走过我身边时低低问了句:“你可还好?万事小心戒备。”
我心头一暖,目送他离开。
这一见,心里便是起伏难平,直到回去了坤宁宫,也不得平复。往昔种种,那些我以为埋藏起来的过往,却又不由再次涌来,充斥着我的整个头脑。
傍晚张德海带话过来,沈羲遥留了羲赫用晚膳,稍后便定是议事到深夜了。我这才传了晚膳,让惠菊请怡妃前来一同享用。与怡妃闲话了很久才送她回去。自己哄了轩儿睡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倒不是因这匆忙一见,而是,自从柳妃死后,我夜夜不得安眠,一日甚过一日。有沈羲遥在身边还好,而独自一人的夜晚,就是辗转难以安眠了。
我没有告诉沈羲遥,怕他担心。前朝上近来出了些急迫的事,他常常又是在御书房中与亲信大臣议事到深夜了。我只暗中请张太医开了安神的方子,却也是逐渐失去了效果。此夜,又是难眠的一夜了。大红鲛纱帐外燃着一对高烛,照得满室华彩。我实在无法入睡,便披衣起身就着烛光,静默得跪在佛龛前,诵读着〈般若心经〉。此时,也只有借着无边的佛法,驱散心中的阴影了。
外面的风轻轻吹着,这样的夜里,一片静谧,只有树叶婆娑的声音不断传来,更显幽静。宫人们多睡下了,我披衣走出殿门,清凉的风拂在身上,将身后轻柔的白丝月罗寝袍吹起,如同暗夜一只飞舞的蝶,孤单而惊心。
隔着夜幕下重重宫墙看去,北边那座最高的殿阁,此时隐隐能望见灯火。我想,这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不只是我,还有在御书房中的那二人吧。
也只有在这样的夜里,往事再次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无法控制。我总是深深的呼吸,安定了心神,目光一别,便是轩儿住的侧殿小房,那里也是彻夜点着一盏清灯,芷兰带着乳母们就休息在轩儿的身边。还有侍卫,在这后宫禁地中行走的侍卫,在阙阙宫殿里值夜的侍卫,无声息得守护着这个巨大的牢笼。里面的人想出去,而外面的人,却挤破头得,要进来。
我突然想到,等过了年,开了春,又到了选秀的时候了。那时,又有多少如花美眷,投身进这个噬人的地方。
不是君王无情,却是这后宫,本就是无情之所。
当夜风浸染了周身,寒意点点升起的时候,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站得久了,也想得多了。最近常是如此,好似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在生命的最后,缅怀着往事与今朝。
不由宛笑起来,拉了拉身上的披肩转身走了回去。
猗兰霓裳之凤求凰(下部) 第七卷 第19章 惟将终夜长开眼五
之后,却依旧是无法安眠。梦中丽妃哀怨的召唤中,又加进了柳妃惨白的脸,她们质问着我,纠缠着我,让我在每一个独自的夜晚,辗转反侧,大汗涟涟得惊醒,之后,便有泪滑落。
清晨惠菊带人端着洗漱用具进来的时候,我和衣坐在床上,目光有些虚渺,惠菊见我已经起身甚是吃惊,之后,就发现我有些不对劲了。
“娘娘,娘娘。”她唤了我好几声我都似没有听到,惠菊怔了怔上前,却见我面色苍白,眼窝深陷,眼中尽是血丝,不由愣在那里。
“娘娘,你怎么了?”她轻轻摇了摇我,我才从一片空白中反应过来,朝她浅笑了下,却觉得很是无力。毕竟细算起来,我已经有三个夜晚,没有好好安睡了。身上乏得厉害,接过惠菊递上的手巾在面上覆了覆,温热的感觉却另本身就不清醒的头脑愈加混沌起来。我将手巾递给惠菊的时候轻声说道:“本宫今日有些不适,吩咐下去,免去六宫今日的晨昏定醒。”说罢靠在柔软的大红锦缎软垫上,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日头已经升了起来,即使闭了眼睛,也是一片明亮。我的心突然安定下来,几欲就此睡去。却突然一切暗沉下来,我心中一惊睁了眼睛,才知惠菊以为我又睡去,将厚重的床幔放了下来。
我苦笑了片刻,伸手掀开对惠菊到:“轩儿醒了么?我再睡会儿,把这幔帐收起来吧。”
惠菊答道:“小皇子还没有醒,不过嬷嬷们都起来了。芷兰姑姑一直带着,娘娘就不用担心了。”
我点了点头:“如此,我就再休息片刻。巳时了唤我起来就好。”
不知为何,这一觉开始时睡得不甚踏实,却在之后安稳起来。虽然睡着,却是内心欢喜。这一觉似乎睡得很长,待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正要唤来惠菊,却看见一双笑眼盯着我,那眼神中,还有担忧之色。
“皇上,”我坐起身:“皇上怎么在此?此时不是该在御书房的么?”
沈羲遥笑了笑:“是该在那边的。还有大臣等着。只是,下了朝时想,有三日一直在处理国事,实在想念你和轩儿,便先过来看看。”
我“哦”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在掌心,那般温暖。只是,我的手心,却隐隐有了汗意。
沈羲遥的脸色此时便是担忧:“听惠菊讲,你晨间起来的时候感到不适,可传了太医来瞧了?”
我一笑:“昨夜睡得不好,总有风声扰了睡眠。晨间才感到乏力的。这才又补眠了片刻。本想着巳时就起来,如今,”我看了看天:“该有午时了吧。”
沈羲遥宠溺得一笑:“是啊,午时了。”
我轻推了他一把:“那皇上还不快回去御书房。”之后轻颦到:“早朝下时恐只是辰时三刻,如此,皇上在此也有把个时辰了。那些大臣还不是也苦等了这么久?”
沈羲遥点了点头:“朕本意过来看看便走,只是,”他的眉头皱起来:“朕过来时你睡得并不安稳,一直翻身,眉头也是紧皱的。朕执了你的手,你这才舒展开,看去睡得也踏实许多了。朕怕一松手,你又睡得不好,便才一直在此的。”
我听之心头一暖,娇羞得低了头去:“皇上。。。”却不知再说什么。
“朕命太医为你开些安神的方子。看你面色依旧不好,许是这后宫之中诛事烦心,操劳了。”
我点了点头:“近来皇上也忧心国事。臣妾不能参政,也不知是何事,但还请皇上保重龙体啊。”
沈羲遥在我额上深吻了下去:“别担心朕,照顾好你自己。”
之后的夜里,沈羲遥都会来我处过夜,但我知道,大多时候,他以为我睡熟了,便起身坐在桌边批阅奏章。而我,其实也没有熟睡,有时就定定得看着鲛纱帐外那个身影,不知为何,我觉得寂寞,而那个身影,却更是寂寞。不过,沈羲遥在的时候,梦魇便不常来扰了。
那日,沈羲遥在窗前看一本奏折,眉头逐渐蜷曲成蚕,我一直悄声得观望着他,只见他将奏折放下,神色凝重低声唤来张德海:“去,到海晏堂请羲赫过来,朕有事与他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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