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爬山虎的盛夏

50 我们已散2


一年一度,歌声依旧。
    北京各大地铁站口和公交站点到处张贴着陈奕迅2010年新一轮的巡回演唱会,演唱会的主题就是“十年”,伟明看着感动依旧,只是再也找不到那个可以陪他去看演唱会的人了。
    他步履匆匆,径直的向教育学院走去,今天是他领取成绩单的时间,不出所料,他顺利的通过了最后的考试,终于两年的付出没有白费,这两年来,即便是后来离开了学校,伟明仍然努力取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忘不了多少次,灯下苦读,忘不了多少次,看着他人从高等院校出入自如的潇洒,忘不了多少次,他想着要放弃过,可是现在他挺过来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像是他喜欢的宫崎骏漫画中描写的那样:“信仰到底是什么呢?就是纵身一跃,就是我们跟神之间一个永远的约定,是舍弃旧的去开始新的生活;信仰就是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放开你的手。——《悬崖上的金鱼姬》”是的,他一直在努力着。
    现在他努力换来的结果也许在他人的眼中并没有多么大的价值,但是对于伟明而言,他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学习美术鉴赏本科专业是他曾经的一个梦想,他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出版一本属于自己的手绘漫画,然后在一边配上自己想说的话,他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内心,很显然,现在仅仅只是第一步,但是他用了两年的时间,他做到了。
    终于可以和北京说再见了,拿着金灿灿的毕业证,他播通了家里的电话,父母当然是特别的高兴,最重要的是,伟明告诉他们,他准备七月份回家了,他想在家呆一段时间,然后再在家里找个工作。
    张朋终于打来电话,高考成绩出来了,他和娜娜考的都不错,张朋报名了武汉的的一所高校,因为这样就可以回宜昌老家方便一些,虽说他母亲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张朋仍然放心不下母亲,一来二去,他还是就近选择了到武汉上大学。
    因为分数考的都差不多,娜娜本可以报考其他地区更好的学校,张朋也极力的劝她,让她报考那些更好的大学,可是,最后娜娜还是悄悄的背着张朋将报考自愿改成了和张朋在同一所大学。
    伟明感到前所未有的兴慰,大家的情景都开始慢慢变的好起来,伟明也着手准备办理离职事项,虽然说是归心似箭,可是伟明的内心深处还是感到丝的酸楚,有些莫名的情绪涌向心头。
    酒店对面的公交车站点旁,张贴着的醒目的陈奕迅的演唱会海报让伟明又不自觉的想起了江啉。
    他好想再去北师大的校园门口再去看一看江啉,哪怕只是一眼,那么也会权当是最后一眼,可是他还是没有去,因为他已经和自己说过了,只要她过的幸福就够了,见与不见,都于自己无关了。
    他打开了好久都没有打开的朋友空间动态,朋友们都尽情的展示着自己的生活状态,唯有伟明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有来关注空间里的动态。
    他试着刷新了空间动态,并没有看到让自己想看到的动态,江啉的头像依然是灰色的,倒是上次伟明写下的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状态下面还显示着江啉最近留下的浏览记录。
    伟明感到有些意外,至少说明一点,江啉最近是浏览过伟明的空间动态的,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留有浏览记录,看到这里,不经意之间,伟明的内心有一些许小小的慌乱。
    可是,又能如何呢?只叹是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了啊!
    伟明稍加思考了一会,又重新写下了一句心情动态:“时光已老,我们已散,此去今年,只剩吾念。”
    接着他配上了一幅这个盛夏新盛开拍下的爬山虎的照片,照片上还配写着一行小字:“别了,这个盛夏,别了,北京,别了这片爬山虎……”
    夜空下,伟明坐在天台上,看着北方的星空,漫天的繁星看的伟明好像身处童话故事中,北方的天际连起来的七颗星星像是一个硕大的瓶子,里面好像塞满了各种奇珍异宝,伟明想着或许那里就是所谓的“水瓶座”吧,伟明闭上眼睛想起了多年前看到一个关于古希腊的凄美故事:
    “传说中,伊是特洛伊城的王子,是一位俊美不凡的少年,他的容貌是连神界都少有的,伊不爱人间的女子,他深深爱着的是宙斯神殿里一位倒水的侍女。
    这个平凡的侍女曾经在一个夜晚用曼妙的歌声捕获了伊的心,也夺走了特洛伊城里所有女孩的幸福,天界的那个女孩叫海伦,和特洛伊城里最美丽的女子海伦拥有同样美丽的名字。宙斯非常喜爱海伦,尽管她只是一个侍女。可是有一天,海伦无意中听到太阳神阿波罗和智慧女神雅典娜关于毁灭特洛伊城的决定,海伦不顾戒律赶去给王子伊报信。结果在半途中被发现,宙斯的侍卫们将海伦带回了神殿,宙斯不忍处死她,但决定好好惩罚她。在他的儿子阿波罗的提示下,宙斯决定将这份罪转嫁给与海伦私通的特洛伊王子身上。
    这天,宙斯变做一只老鹰,降临在特洛伊城的上空。他一眼就看见在后花园中散步的王子。宙斯惊呆了,他见过许多美丽的女神和绝色的凡间女子,却从来没见过如此俊美的少年。宙斯被伊特别的气质深深吸引,一个罪恶的念头油然而生。他从天空俯冲下来,一把抓起伊,将他带回了神殿。
    在冰冷的神殿,伊见不到家人也见不到海伦,他日渐憔悴。而宙斯却逼迫伊代替海伦为他倒水,这样他就可以天天见到这个美丽的男孩。宙斯的妻子女神赫拉是个嫉妒成性的女子,她看在眼里,怒在心头,她不仅嫉妒宙斯看伊时那样无耻的眼神,更嫉妒伊有着她都没有的美丽光华。于是赫拉心生毒计,决定加害这个无辜的王子。她偷偷将海伦放走,海伦自然要与伊私逃下界,这时她再当场将两人捉住。雅典娜明白这是赫拉的计谋,但也无能为力,被激怒的宙斯决定处死伊。然而,就在射手奇伦射出那致命一箭的刹那,侍女海伦挡在了伊的胸前!
    眼看奸计没能得逞,赫拉恼羞成怒之下,将伊变成了一只透明的水瓶,要他永生永世为宙斯倒水。然而,水瓶中倒出来的却是眼泪!众神无不为之动容,于是宙斯变将伊封在了天上,作一个忧伤的神灵。
    伊夜夜在遥远的天际流泪,人们抬头看时只见一群闪光的星星仿佛透明发亮的水瓶悬于夜空,于是叫它水瓶座。”
    故事永远是美好的感人的,只要江啉是幸福的,他愿意做那只流着泪的瓶子一直守护着她,他想起曾经江啉告诉过他,说伟明的星座就是水瓶座。
    “六月二十七号晚上七点半,陈奕迅“十年”演唱会,五棵松体育馆东门门口我等你,圆你我之约,勿回复!--江啉”。
    收到短信,伟明半天都没有反过神来,看看日期,明天就是二十七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时间伟明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伤心?
    终于他还是喜极而泣,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江啉终于还是联系他了,他不敢多去想象,一时半会也不明白江啉到底是什么意思,伟明多么想趁着此机会给江啉打电话,可是他又没有,因为江啉的短信中已写道“勿回复”。
    伟明实在不知道江啉的用意,他觉得或许江啉也和自己一样,内心深处满是挣扎,对这份感情有太多的割舍和无奈,所性就干脆利落到时候在体育馆门口直接见面吧!
    那一晚,伟明紧紧的握着手机,一遍一遍的看着江啉发来的短信,伟明彻夜未眠,他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再见江啉一面,到底要不要再赴这个你我之约?
    即便他是内心的万千挣扎和矛盾,后来他还是决定见一面,况且江啉都说了只是为了“圆你我之约”,是的,他愿意再去,也仅仅只当作赴约,别的他不愿意想太多,也不敢想太多。
    第二天,他决定准时赴约。
    下午开始伟明就开始心事重重,傍晚,眼开着天色将晚,时候也不早了,夕阳将西边的天际涂抹的血红,空气里到处都是夏季闷热的气味,闷的让人心里发慌,爬山虎纹丝不动的依附在西城大院的墙壁上。
    刚好正赶上周五下班高峰和学生暑假的临近,马路上到处都是来往的车辆,拥堵着整个西直门大街,伟明就是觉得胸口越发的闷热,好像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伟明坐在公交车上焦急的等待着,马路上拥堵的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眼看着时间也不多了,在路上已经耽误了好长的时间,已经是六点了,公交车从上一站到达下一站的时间,伟明觉得漫长的就好像等待着无聊的整个世纪,他的心里还在一直的惴惴不安,伟明担心不能够准时到达五棵松体育馆,想着试图打电话给江啉说明白自己的原因,偏偏又不巧,这个时候手机使用赶上月底,已经欠费,只能接电话,却播不出去电话。
    实在无语,伟明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但是又说不出来,现在才知道,原来使手机停机了,他只好祈祷能够准时的到达五棵松体育馆,或者希望在自己还没准点到达的时候,江啉能够给他打一通电话,那么他也就可以有机会向江啉解释清楚。
    眼看着时间不多了,平时正常情况下不堵车的情况下,也要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到,可是现在离演唱会开始时间七点半只剩下了四十五分钟了,伟明知道时间恐怕不多了,他试着想借用周围其他乘客的手机一用,得到的却是他人的婉言拒绝。
    伟明只好认了,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听到声响,伟明立马拿起手机准备接听,以为是江啉打来的,可是拿起之后却发现是家里打来的电话号码,他有些惊讶,这个时候家里怎么会打来电话呢?接着缓过神来,立马还是接通了家里的电话。
    “伟明……我是你爸,现在动身,立马回老家来……,你三叔下午出车祸了,送医院抢救无效,刚刚去了……,三叔家没男孩,你那妹子也还小,你是我们张家的长子,三叔一向身前最疼你,你立马赶回来给你三叔守孝……,这事不能大意,你连夜要赶回来……”父亲说着说着,声音几度哽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过年时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啊………”伟明泪眼朦胧,不知道该怎么接受,他已经泣不成声。
    “这都是命啊……,阿明,快回来……路上慢点,我还要去忙着看看你爷爷奶奶,两位老人怕是支撑不下去啊……”说完伟明爸就放下了电话。
    伟明实在控制不了自己了,眼泪刷刷的向下落,他立马下了公交车,匆匆地返回宿舍,一路上他表情凝重,始终不敢相信才刚刚四十岁的三叔就这么没了,那堂妹怎么办,三婶怎么办,爷爷奶奶又该如何熬的住啊?伟明不敢再想下去,他只知道要尽快的赶回家。
    江啉即然没法取得联系,就先暂时不联系了,事后再向她解释吧,事出有因,伟明想也许她能理解。
    伟明到了宿舍,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伟明不知道这一路的拥堵不仅仅只是人群和车辆,还有他的内心。他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就匆匆地向北京西站跑去,准备连夜赶回去,一想到三叔身前的音容笑貌,他就会不自觉地流下眼泪。
    凌晨,开往宜昌老家的列车终于行驶了,他的心也好像跟着离家近了一点。
    伟明走后的那一晚北京下了场漂泊大雨,五棵松体育馆门口人来人往,江啉仍然守在五棵松体育馆的门口不肯离开,直到最后江啉也没有等到伟明来,她一个人也没有去看演出,晚上十一点钟,江啉站在大雨中哭的稀里哗啦,她失望透顶。
    原本她是想和伟明讲和的,可是却什么都没等到,她以为伟明已经把她给忘记了。就在那晚,江啉删出了所有的能联系伟明的方式,她自己也断了对外的一切联络,万念俱灰,不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念想。
    后来伟明回到家,等到三叔的事都处理完后,再也就没有来北京了,他想联系江啉也一直没联系上,后来也就慢慢放下了。
    三叔的突然离去,让他也看开了许多,他想更多的时间陪一陪家人,在家的日子也开始过的简单,其他别无杂念……
    2010年就这样来了,又过去了。
    我们的青春就这样错过了,还记得年少时候的梦吗?
    还记得年少的时候,我们做了一个梦,梦里爬山虎开满了盛夏,梦里你爱谈天我爱笑,只听见风在吹,鸟在叫,后来我们躺在爬山虎下睡着了,忘了是谁在唱着歌,唱着那首我们相约在盛夏的歌谣。
    “你说你最爱的他/盛开在那年盛夏/忘记是谁先说的话/记忆一片密密麻麻/我们牵手走过/再见/在爬山虎的盛夏……”
    时光已老?我们已散?
    我只知道春夏秋冬,四季更替,一晃五年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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