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圣途

黑夜降临，如遮的黑幕静静笼罩在君士坦丁堡的上空。
    就在萨迦隔壁的院子里，老公爵夫人安静地看着书，老帕里斯如往常般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低头不语。
    良久，老公爵夫人安静地抬起头，拿起身边的绒布轻轻擦拭了下自己的眼镜，轻声道：“罗马那边有消息吗？”
    “他们已经在运作了，听说皇帝陛下很愤怒。”老帕里斯低着头。声音中没有任何波澜。
    老公爵夫人随手将用完的绒布放好，点了点头，淡淡道：“米哈伊尔那边的安排怎么样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因为我们的准备比较充分，关于对米哈伊尔的任命应该不会太难。”老帕里斯细心地帮老公爵夫人从桌子上端过一杯热茶，递到老公爵夫人的手上。
    接过老帕里斯递过来的热茶，老公爵夫人小小地喝了一口，点了点头，道：“给我安排一个和老阿斯科尔公爵的会面。”
    听着老公爵夫人的话，老帕里斯轻轻点了点头。
    老公爵夫人和老阿斯科尔公爵会面的机会也不是不多，但是如此郑重地让老帕里斯去安排，老帕里斯当然知道老公爵夫人的意思。
    “知道是谁进了小萨迦的实验室吗？”老公爵夫人轻轻戴上眼镜，很随意地问道。
    老帕里斯站在老公爵夫人身后，轻声道：“暂时还没有查出来，不过，应该快了吧。”
    “嗯。”老公爵夫人翻开一张书页，淡淡道：“先不要管他，看看小萨迦会有什么表现。”
    “老奴知道。”老帕里斯轻轻点头，道：“过段时间在城里会有一次教廷组织的全国范围的炼金大赛，萨迦少爷当时在圣比斯城就报名参加了，这应该是个机会。”
    老公爵夫人轻轻笑了笑，目光看向萨迦的院子，眼中闪过一丝柔和，道：“这些我们不用担心，其实，小萨迦心里很清楚的。有些事情，我们只要看着就好了。”
    听着老公爵夫人的话，老帕里斯的嘴角闪过一抹笑意。
    在整个乌拉比家族，除了老维纶德、亚历山和伊莉莎，他是和萨迦接触最多的人之一。从圣比斯城到君士坦丁堡的这一路上，再到最近在家族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萨迦的表现都让老帕里斯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欣赏和惊讶。他实在是难以理解，在圣比斯城的贫民区，一个苦苦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萨迦是如何培养出这么多优秀品质的。
    整个君士坦丁堡的人都觉得托雷斯是最优秀的，是乌拉比家族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可是，在老帕里斯的眼中，萨迦低调和谦逊，更加适合乌拉比家族这样一个在帝国独善其身的强大家族。
    屋子里静悄悄的，老公爵夫人安静地看着书，壁炉里的火光红彤彤的，静静摇曳着。明媚的光亮将老公爵夫人安详的身影映照在对面金色的墙壁上，显得很安静。
    ……………………
    希尔顿公爵夫人的小院子，那间大厅内。
    里奥已经回了给自己准备的卧房，休息去了。大厅里的侍女们，不知道何时也都散去。壁炉里的炉火静静地摇曳着，不时发出清脆的劈啪声；浓浓的火光映照在希尔顿阴沉的脸上，映红了那对紧皱的眉头。
    就在这时，一道身着黑色礼服的苍老身影从外面走进大厅，来到了希尔顿的身前。
    听到脚步声，希尔顿连忙抬起头，沉声问道：“福伯，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福伯就是跟在里奥身后的那个老管家，希尔顿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斯派克家族的老人了。
    福伯看着着急的希尔顿，轻轻点了点头，沉声道：“在贫民区的那间小屋，斯托科的鲜血浸透了整座魔法阵。”
    希尔顿听着，脸色瞬间凝固。
    以前，不管是让斯托科去传递什么重要的消息，基本上第二天中午就能够见到他；然而就，今天，直到傍晚还没有见到斯托科的身影，希尔顿心里的那股不安就越来越强烈，这也是她晚宴上眉眼间存在阴翳的原因。
    福伯静静地站在希尔顿的身前，低着托，不再说话。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平静。
    “能不能确定是谁做的？”
    低头无声良久，希尔顿抬起头看着身前的福伯，眼中充满寒光。
    福伯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可以肯定，对方的实力远在斯托科之上，现场很干净，除了斯托科的尸体和鲜血，什么也没留下。”
    听到福伯的描述，希尔顿垂放在自己身体两侧的双手猛然握紧，目光投向大厅外的某个方向，眼神中满是怨恨。
    斯托科的死，对于希尔顿来说，固然是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但是，在另一方面，斯托科也掌握了她大量的秘密，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也不算什么太坏的事情。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远在罗马的哥哥，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该如何面对来自各方的压力？
    她知道，自从十几年前的那场风雨，斯派克家族已经在帝国第二大家族的位置上上站稳了脚跟。虽然和帝国第一大家族---布鲁斯克家族相比还是会有距离，但是，斯派克家族在帝国的影响力已经稳稳地超过了帝国第三大家族---罗斯家族。
    只是，斯派克家族如今虽然看起来很风光，但是，在帝国利益圈的上层，很少有感情可讲的。只要有机会，希尔顿相信，帝国那些深沉的阴谋家都不会浪费这个从斯派克家族手中抢夺利益的机会。
    这是一个只讲究利益得失而情感丧失的群体。
    想到这里，希尔顿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对了，角斗场的负责人换了，叫奇诺。”福伯轻轻说了下刚刚得到的消息，“听说是萨迦提的负责人的名，老公爵夫人亲自过问的。”
    “是萨迦提的名？”
    希尔顿抬起头，看着身前的福伯，眼神更冷了几分。
    福伯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找人查查那个叫奇诺的，想这么容易就开始在家族里发出自己的声音，想得倒简单。”希尔顿冷笑着将手中今天《帝国日报》的头版扔进身后的壁炉，看着火焰将那张报纸吞噬、淹没。
    …………………………
    罗马城，从天空俯瞰，一片灯火辉煌。
    依旧是东北城区那片辉煌的建筑，如兰朵花一样优雅的妇人正静静地靠在窗前，看着窗外远处通明的灯火，宁静的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
    “小姐，这是帝国最近的战报。”这时，一直跟随妇人的老管家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妇人身后的桌子上。
    听到老管家的话，妇人安静地转过身，看着已经放好东西站在一边、仿佛睡着的老管家，微微一笑，轻声道：“麻烦老管家了。”
    “小姐这么说，折杀老奴了。”老管家抬起头，看了眼一如兰朵花一般温柔精致的妇人，轻轻笑了笑，顺手将桌子前的椅子帮妇人拉开。
    妇人缓缓坐下，静静地翻开桌子上的文件，安静地看了起来。
    这一沓厚厚的文件，除了帝国最近的战报，还有老管家按照美丽妇人的要求搜集的一些帝国年轻将军的情况。
    老管家安静地站着，看着专注的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慈祥。
    自从十几年前的那场风雨，老管家就没见小姐会对帝国的情况如此关心。曾经这个因为智慧而享誉整个帝国的小姐，仿佛就是一颗渐渐被时间和岁月的尘埃覆盖上的一颗夜明珠，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而最近，小姐渐渐地开始对帝国的一些大事上心，老管家看在眼里，感到很欣慰。
    这么多年了，夜明珠又将绽放光彩了。
    ……………………
    沿着罗马城宽阔的大街，在罗马城的东南方向，一座华丽的府邸之内，一间宽敞的大厅。
    大厅内很安静，墙角的壁炉里炉火烧得正旺，不时发出清脆的劈啪声，更显几分静谧。
    高大的水晶吊灯静静地挥洒着柔和的光芒，那淡淡的素雅的光芒映照在地面的斯托克地毯上，使得那斯托克地毯愈发显得高贵。
    大厅内，面色沉重的中年人正紧紧皱着眉头，看着手中《帝国日报》头版上鲜红的标题，面色沉重。
    中年男子正是里奥的父亲---契柯夫公爵。
    十几年前的那场风雨，他是一个参与者、策划者和执行者。也正是因为这场风雨，他和整个斯派克家族才能够在帝国的上层站得如现在这般安稳。
    当年，他们经过周密的部署，已经确定那个私生子已经死了。在他们看来，十几年过去了，那场风雨应该早就被扫入了历史的尘埃，再不会有人提起。可是，知道萨迦没有死之后，当初参与过那场风雨的人都默契地开始进行运作，他们不想看到萨迦走进自己现在的这个圈子。
    为了表现出对萨迦的足够重视，也为了能够一劳永逸，他们私底下调动了帝国的精锐部队---第九军团。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仅仅在历史上出现过两次的黑云骑竟然就在那天出现了，并且将第九军团第十小分队的精锐骑士屠杀殆尽。
    在得知第九军团第十小分队被屠杀殆尽的消息之后，大家又很默契地开始运作，希望能够将其他军团的精锐调动一部分过来，弥补第九军团的损失。可是，整个帝国的军团并不是完全由他们说了算，更何况还有一个和他们不对路的陆军部大臣---梅努斯公爵。所以，他们在整个运作的过程中显得很小心、谨慎，没有太过着急。他们相信，有如此默契地配合，整件事情的影响力应该能够掌握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帝国日报》竟然在这个时候爆出了第九军团消失的消息。整片文章内容详实，有理有据，冷静的行文在最后全部化为一股强烈的悲愤，想要为不明不白消失的第九军团小分队讨一个公道。
    呼~~！
    契柯夫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报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神色有些难看。
    皇帝陛下已经向他传达了命令，让他明天进宫，有要事相谈。
    大厅外，风声渐起，黑幕如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