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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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济是安徽宣城下的一个小村,占地仅三十平方里,却是国家4A级风景区、中国历史文化名村。因此,每年来渣济写生的学生都特别多,学美术的,或者学建筑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文艺青年和艺术家也会来这里采风。
    渣济风景秀美,建筑古色古香,但出入这里的交通却是极为不便。不过也正因为这里的交通不便,才能如此完整地保护这里的传统建筑。
    司淼他们一行八人,蹭上了她们原先本科学校一个大三正好要去写生的班级包下的大巴车,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颠簸,还算是比较顺利地到达了渣济。到了之后,学生们统一住的是和学校有合作关系的写生基地里的招待所,而司淼他们则住进了当地的民宿。
    宋嘉对这个写生基地颇感兴趣,看着那些学生走后就问司淼:“你们以前来写生,也是住那边的招待所?”
    司淼见他兴致很高的样子,便说道:“怎么,你也想去?”
    宋嘉只觉得司淼的语气有些怪,却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这次来,不就是想再重温一下以前写生的感觉吗?那为什么不跟他们一样也去住招待所?”
    旁边的小花听见他们的对话凑了过来,说起了大实话:“你可不知道那招待所条件有多差!八个人一个房间的上下铺也就算了,关键是卫生还不好。以前我们来的时候,刘老师还特意跟我们说,愿意的话就尽量自己带被子,可自己带被子多麻烦啊,就没人愿意带,结果晚上睡觉一个个都穿着外衣,和衣而睡的。”
    宋嘉惊讶道:“有那么脏?”
    司淼见怪不怪,“招待所嘛,能干净到哪儿去。”
    宋嘉也没话说了,只道:“幸好还有民宿可以住,这地方,想得还是蛮周到的。”
    司淼跟着解释道:“招待所是给学生住的,但来这里的不光有学生,还有好多艺术家或者文艺青年之类的,他们可不会去住那种八人一间的招待所。”
    她随手一指,宋嘉跟着看过去,就见前面桥底下坐着一个穿了件军绿色长棉衣的男人,面前支着个画板,右手则在画板上沙沙作画,神色认真。
    三月底春意正浓,可山里面却依旧透着料峭轻寒。看那男人的装束,肯定是从一大早就在那坐着了。
    宋嘉转过脸又问:“你们那时候也是这样在外面画画?”
    司淼一只手拍了拍身后的背包,笑道:“这次来也是。”
    “我们不是来玩的?还画画?”
    旁边的小花又凑过来了,清亮的嗓音高声答道:“这么好的地方,既然来了当然要画上几幅啊!不画画,再好也用不着待上五天啊!”
    ·
    这村上的民宿不多,一共也就两家,司淼他们选了一家靠河近的住了进去。
    临水而居,也是蛮美的。
    八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前台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不说话。
    四十几岁的老板娘急了,拍了拍桌子,“问你们呐!单间还是标间?来个人回句话呀!”
    司淼看了另外三个姑娘一圈,敛着眼皮问道:“怎么说?你们要怎么睡?”
    毛毛的男朋友刚交往才三个月不到,嗫嚅着先说:“要不……就四个标间……淼淼我跟你睡?”
    旁边的小薇可不干,她双手抱着男朋友的一条手臂,又拉上小花说道:“别呀,你们要你们的标间就行了,我们要两间大床房。”
    这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小薇和她男朋友已经在一起四年多了,小花的也两年多了,睡一间房也无可厚非。
    于是司淼再一次确认道:“那就两个单间两个标间?”
    小花自是同意没话说,可毛毛却低着头,轻轻咬着下唇,看起来犹豫得很。毛毛的男朋友看起来也很害羞,透红着脸,闷葫芦一个。
    司淼扭头看了眼宋嘉,见他脸上始终都是挂着淡淡的笑,看不出意见。
    她嘴角一勾,对老板娘说道:“就这样吧!两个单间两个标间。”
    那边四个要了大床房的抱着手臂,一脸不信的样子看着另外四个人。毛毛也不知是委屈还是害羞或是可惜,就是抿着唇不说话。
    司淼也顾不上去看宋嘉了,张罗着大家都用身份证登了记,赶紧领了房卡才是正事。
    民宿规模并不大,上下一共三层,小薇和小花他们的单间在二楼,而司淼和毛毛他们的标间三楼。
    上楼的楼梯很窄,司淼在前面带路,宋嘉拎着她的行李箱紧跟其后,毛毛和她的男朋友则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
    爬上三楼之后,司淼拿着房卡找到了她的房间开了房门,边从宋嘉手里拿过自己的箱子,边对他说道:“我就这间,你跟……”
    谁知宋嘉一把夺过司淼手里的门把手,把她挤进房间后迅速反身掩上门,只留了条门缝对着外面的人说:“我们俩住这间,你们就住那间吧啊!”
    司淼看着他没好气,忍着笑佯装生气:“你干嘛!”
    宋嘉大大方方在靠近门口的那张床上坐下,放下背包又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道:“不干嘛啊,成全别人而已。”
    司淼笑了笑,“就你聪明!”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毛毛的心思。他们俩才交往不到三个月,这么快就要当着大家的面告诉别人他们已经睡在一起了,不管他们有没有真的睡在一起过,那都是一件极其羞人的事。别说他们了,就是司淼她自己,她和宋嘉在一起都半年了,也做不到像小薇那样大方。
    这房间不大,虽说是标间,但两张床真的就是单人床,看起来只比学校宿舍的床宽那么一丢丢。司淼又进去看了一圈,发现卫生间倒也算干净,洗手台是黑色的大理石板面,马桶冲刷得看不出一点污渍。最让人放心的,是里面洗澡的淋浴间外面有一块可以拉上的浴帘。
    大概因为是标间吧,真不知道小薇他们单间的卫生间会不会也设计得这么“周到”。
    想到这里,司淼就暗搓搓地笑了。
    她也不是故意想笑的,只是想到有一次她们四个女生去另一个古镇自助游,为了省下一点住宿费,四个人就要了两个大床房(大床房比标间便宜)。结果进了房间竟然发现那卫生间和房内相隔的那一面玻璃墙全是透明的,只有中间贴了一条窄窄的磨砂用来遮住关键部位。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都秒懂这房间如此设计的用意是什么。
    咳,言归正传。她倒也不是怕宋嘉会在她洗澡的时候冲进来怎么样,而且如果他真的想冲进来干嘛,恐怕这浴帘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是有了这浴帘,心理上多少会觉得安全一点。
    看完一圈之后,司淼就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把各种洗漱用品都拿出来放到卫生间摆好。
    宋嘉本来还躺在床上装睡,听到司淼进进出出忙碌的声音就忍不住睁开眼看她,只见她摆好洗漱用品之后,又神奇般地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叠整整齐齐的类似布料的东西。
    正奇怪那是什么呢,就看见她又分出一块抖了开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张海绵宝宝的被套!可想而知,那放在一边的同色系的布料应该就是配套的床单了吧……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一般,司淼动作娴熟,很快就把带来的床单被套甚至还有枕头套全都装备在了她的那张床上。立时,两张床的差别就显现出来了,一张是惨白得了无生气的宋嘉的床,另一张是鲜艳生动甚至让人倍感亲切的司淼的床。
    宋嘉一坐而起,指着她的床问道:“你怎么连床单被套都自己带?”
    司淼其实蛮不好意思的,她自己带了,却没提醒宋嘉要带,好像是有点不太好……不过她本来以为她会和毛毛住一间的嘛,谁知道会临时换室友了。
    “上次来的时候住怕了,担心民宿的床也不卫生,这次为了保险起见,就自己带了。”但她又立马解释道,“不过你放心,我看这里还是挺干净的,你就睡这个也没事。我是反正带都带了,带了不用,不就白拎这一趟了么。”
    宋嘉听了,不急不缓地点了点头,眼眶微微眯起,道:“这样啊……”
    ·
    在房间稍事休息过后,一行八个人就在楼下大堂里集合了。对他们来说,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才能找地方填饱肚子。
    渣济是安徽诸多传统文化古城中算得上保存得比较完整的一个了,也就是说,它还没有被开发得那么完全。所以,整个渣济村,除了那个写生基地里的食堂,就只有一个烧烤店是可以供外来采风或旅游的人们花钱吃饭的地方。
    显然,他们八个人是进不去那个食堂的,而且大中午的,吃烧烤也确实不太合适。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在这里一待就是好几天的艺术家们都是怎么吃饭的?难道艺术家们都不吃饭?
    答案当然是:NO!
    艺术家们吃饭,主要靠蹭!
    司淼想起《爸爸去哪儿》里面的桥段,简直就跟他们现在的处境一模一样。当时看电视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蹭饭这件事做得不厚道,也有点难以相信,但其实司淼他们几个人都知道,那是真的。
    就如她们上次来渣济的情形一样。那次她们一共待了三天,但她们只在食堂吃了一天的饭,后面两天都是靠蹭村民们的饭而生的。
    为什么有食堂不吃要去蹭呢?一当然是因为那食堂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二是因为渣济村民们都淳朴好客得很。
    渣济那样的小村,在他们这些前来写生采风的人眼里是那么的美、那么的传统古朴而迷人,但在渣济人的眼里,那就是落后和贫穷。所以渣济基本是没有年轻人的,年轻的男人女人们都去附近的城镇甚至更远的大城市里打工去了,留在这里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以及少数没有出去的中年母亲。
    对于来村里写生的孩子们,老人们看了都是满心欢喜的。他们喜欢和孩子们聊天,聊得开心了,就想留他们一起吃饭。饭,就是这么蹭来的。
    司淼他们一行八个人,当然不可能扎堆去一家家里蹭饭,那样对一家的负担太重。所以商议之后,她们就和各自的男朋友一组,前往村里的各家蹭饭去了。
    其实时间也就才十点多,离吃饭还有一个多小时,所以司淼也不着急,只是拉着宋嘉在村子里四处转悠,顺便和他介绍一些她们以前来这里发生过的好玩的事。
    他们来到一座白墙黑瓦的房子面前,指着那有些残旧破损的房檐说:“你看,别看它这么破,它可是人家家里还在用的祠堂呢!”
    宋嘉伸长脖子,看到那长长窄窄的木门角边都积了好多灰,不确定地问说:“这祠堂还在用?”
    司淼认真地点点头,“嗯,我上次来的时候认识一个老爷爷,这祠堂就是他家的,他告诉我的。”
    这么说着,旁边就传来了一个沧桑的声音,“丫头,你原来来过?”
    他的普通话很不标准,但好在这里的土话和Y市的方言相差不大,司淼和宋嘉都听了个大概,便转过身来。
    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身子佝偻着比司淼要矮上许多,眼角嘴角的皱纹均已深陷,一看便知他已年过六旬。
    司淼乍一看到就有些激动,忙走上去搀住老人的手臂喊道:“爷爷,是我呀,我以前来过,还在您家里吃过饭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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