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游戏之皮下注射

第38章


从现在开始,我从一数到十,当我数到十的时候,你的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你全身的气力会完全消失,你将完全进入催眠状态……”
  苏镜面无表情地看着罗子涵,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罗子涵数着数字,声音是那么柔和,仿佛摇篮曲:“1,2,3……”
  苏镜神情恍惚地离开了罗子涵的办公室,眼角处还挂着泪痕。何旋迎上前来,关切地问道:“苏镜,你怎么了?”
  苏镜摆摆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罗子涵也走了出来,说道:“何记者,对不住,让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
  “没什么。”
  “你可以进来一下吗?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可是苏警官他……”
  “放心,苏警官那么大的人了,还用你操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苏镜说道:“我没什么,你们聊,我四处走走。”
  何旋犹豫着进了办公室,门在身后关上了,她忙问道:“苏警官到底怎么回事?”
  “苏警官跟你说起过他老婆的事吗?”
  “他老婆回娘家了。”
  “你相信吗?”
  “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认为他老婆死了?”
  “不是我认为,是苏镜亲口说的。”
  “亲口说的?”
  “就在刚才,我又给他做了催眠,他说他老婆一年前死了。但是他的自我意识非常强,他迅速地压抑了本我的冲动,当我把他唤醒的时候,他又忘记了老婆已经死了这回事。”
  “就是你上次说的自我否认?”
  “是,有些人会采用自我否认的方法,对一些事情进行选择性遗忘,并且还会虚构记忆,像苏镜就虚构出老婆回娘家的记忆。这时候如果你问他老婆回娘家的情形,他也会绘声绘色地给你描述出来,但这是不存在的。”
  何旋竟忍不住浮出一丝笑意,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罗子涵的眼睛。
  苏镜站在病房窗外看着那些精神病患者,连何旋走到身边都没察觉。他的眼睛红红的,眼眶有点湿润。
  “苏镜,你怎么啦?”
  苏镜回过神来,马上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在想外面的人看里面的人,觉得里面的全是精神病;里面的人看外面的,估计也会觉得外面的全是精神病吧?”
  何旋皱了皱眉头,说道:“罗医生说,你刚才在催眠状态中,说你老婆已经死了。”
  苏镜嘿嘿一笑,说道:“你相信吗?”
  “你从来没讲过你老婆。”
  “曾子杀人的故事你听过吧?”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曾子是春秋战国时代的儒家学者,著述有《大学》、《孝经》等儒家经典,后世儒家尊他为“宗圣”。曾子尚未发迹时,有一天离开家乡到齐国去,齐国有个和他同名同姓的人,打架斗殴杀死了人,被官府抓了起来。曾子的一个同乡,听到这个消息也不问清楚,就跑去告诉曾子的母亲说:“你儿子杀人了。”曾子母亲自然不信,她知道儿子品行端正绝不会跟人吵架斗嘴,何况杀人?后来又有一个人跟她说你儿子杀人了,她还是不信。最后第三个人跟她说,你儿子杀人啦,曾子的母亲终于相信了。
  苏镜说道:“其实这个故事还没有完。后来,曾子的母亲找到曾子,说你杀人了,曾子说没有;第二个人又跟曾子说你杀人了,曾子把那人骂了一顿;第三个人说你杀人了,他把那人打了一顿。再后来,邻居丁告诉曾子他是乙亥年杀的人;邻居戊告诉他,他杀的是王二麻子;邻居己告诉他杀人时用的是刀;邻居庚告诉他,他用刀割了王儿麻子的喉咙;邻居辛告诉他,杀人地点在齐国青阳河边上的悦来客栈……最后,曾子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真的杀人了,而自己竟然忘记了,于是跑到官府自首去了。县衙判处他死刑,但是杀他之前,要找到王儿麻子的家人来观刑!捕快们到了齐国,找来找去也没找到青阳河;只好跑到其他大江大河上找悦来客栈,也没找到!最后翻出了齐国的户籍档案,也没找到王二麻子这号人物。县衙听说之后,把曾子重打一顿,说他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但是曾子依然信誓旦旦:‘我该死,我真的杀人了。乙亥年,我在齐国青阳河边上的悦来客栈,用刀割了王儿麻子的喉咙。’”苏镜总结道:“这就是罗子涵挂在嘴边的记忆重建。那么多人的证词,让曾子开始怀疑自己,于是虚构出一段杀人的经历来。她反反复复地说朱玉死了,说的次数多了,也许我就真的会相信了,谎言重复千遍也能变成真理。”
  何旋彻底晕了,她不知道是罗子涵在重建苏镜的记忆,还是苏镜在重建自己的记忆?她试探地说道:“把你老婆叫回来吧。”
  “哎,”苏镜深深地叹口气,何旋看出来他的眼眶又湿润了,“没办法,她在娘家有事。”
  “什么事这么重要?一年都不回来!”
  “她弟弟做服装生意人手不够,她回去帮忙了。”
  “电话也不打一个?”
  苏镜生气地说道:“懒得理她!都一年了也不知道回家。有组织,无纪律!”
  “没准,嫂子也像你一样埋怨着呢,一年了你也不去看看她。”
  一阵冷风吹来,两人顿时感到一阵寒意,何旋不停地跺着脚以增加身体的热量。苏镜忙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何旋脸上浮出一抹红晕。
  3 游戏人生
  苏镜掏出杀人游戏的记录仔细地看起来。这份记录是何旋笔录,杨署风和殷千习回忆的。何旋开着车,眼角的余光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问道:“又在想杀人游戏的事啦?”
  “是。我越来越觉得这四宗谋杀案跟杀人游戏有关了,因为死亡顺序惊人一致。这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就是游戏中的杀手,二是凶手在模仿杀人游戏。”
  “那肯定是凶手在模仿杀人游戏。”
  “为什么凶手不就是那个杀手呢?”
  “直觉,”何旋呵呵笑道,“你不是常说办案有时候要靠直觉吗?”
  “你倒是现学现卖啊。”
  “你是不是杀手?”苏镜突然问道。
  “不是,”何旋说道,“你突然觉得我像杀手吗?”
  苏镜看了看那几页记录,说道:“好乱啊。第一轮没什么可说的,第二轮冯敬被杀之后,胡薇和你的票数是最高的。如果当时我也在玩游戏的话,下一轮我肯定就会投你的票。可问题是,大勇被杀了。按照简单的逻辑,如果你是杀手的话,那么你不应该杀大勇的,杀他只会让你更受怀疑。所以,我又觉得你不像是杀手。”
  “那当然,我本来就不是杀手。”
  “可惜殷千习这厮就是不肯说谁是杀手。”
  “也许他有什么顾虑?”
  “顾虑?鬼扯。”
  “刑讯逼供,打他一顿,看他说不说!”何旋笑道。
  “咱很温柔的,”苏镜说道,“要文明执法。”
  “哈哈,上次对黄国涛,没见你多文明。”
  “文明执法是对文明人说的,黄国涛那种人渣,没打死他就算客气了。”
  “对了,殷迁习当上制片人了。”
  “这么说,他是目前唯一从朱建文的死中获益的人?”
  “为了一个制片人的位子,他犯不着杀人吧?何况,大勇他们也被杀了,他犯不着杀那么多人啊。”
  一到电视台,何旋就开始继续整理几天来的侦破过程了。苏镜在朱建文的办公桌找到了殷千习。桌上有一部电话,是朱建文跟顺宁市各个职能局联系的,台领导有什么事也会打这部电话。现在殷千习代任制片人,就必须守在电话旁以便接听电话。
  “殷制片还没想起来杀手是谁?”
  “老实说,我真不愿意说。我觉得这谋杀案根本与杀人游戏无关,我现在把杀手名字说出来,对那个同事不好,会引起其他同事的怀疑。”
  不远处一个卡座传来一个女记者打电话的声音,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苏镜却听得清清楚楚。
  “明天下午三点……在哪儿?……中心公园A出口……书记林达夫出席……好的,没问题……明天见。”
  苏镜循声走去,见一个女记者刚刚挂断了电话,他爽朗地笑道:“林记者你好,经常看你的新闻。”
  女记者叫林美丽,经常做现场报道,所以苏镜认得。她问道:“苏警官又来查案了?”
  “是。你这是在联系采访呢?”
  “一个线上的采访通知。”
  “上个周一,你们玩过一次杀人游戏?”
  “是,怎么了?”
  “那次游戏没有找出杀手就结束了。”
  林美丽被问得莫名其妙,说道:“是啊。”
  “后来朱建文接了一个电话,游戏就结束了,说是樊玉群和凌岚采访遇到麻烦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市民开车出了交通事故,然后车被扣了,他打电话投诉,樊玉群和凌岚就去了,谁知道扣车场把我们采访车也扣了。两人就给朱制片打电话,于是我们就全去了扣车场。”
  殷千习走了过来,说道:“苏警官,上次你问过这个问题,我都没好意思回答你,没想到你这么执着,要问清楚每件事情。”
  “为什么不好意思说呢?”苏镜好奇地问道。
  “十几个记者围着一个警察一个保安采访,感觉……呃……有点欺负人。”
  “原来这样,”苏镜转头对林美丽说道,“林记者,你想抓到杀手吗?”
  “我也一直在猜呢,就剩下我们五个人,杀手就在我们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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