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末世传说

我是一条蛇。我第一次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比我大好多倍的兔子被一头鹰叼走了，所以从此以后我就非常害怕这种凶猛的生物。当然，由于我当时还太小了，所以逃过一劫。我是一只胆子非常小的蛇，而且由于幼生期长期营养不良造成我特别贪吃的个性。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我所经历的一切。
    还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我正摊着肚皮进行光合作用，据我身旁的小野花说这样就不会感到饿了。然后，突然，一块石头砸到了我的脑袋边。
    那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灰扑扑的，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块头很大。我觉得我当时一定是晕倒了，因为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变大了，而那块石头不见了。从此以后我就很少感觉到饿了，而且总是觉得身体里充满了能量。不过因为我不喜欢光合作用以外的一切运动，所以那些能量都被储存了起来，我的身体一天天变大，直到原来的蛇洞住不下了，我才开始找另一处住处。
    后来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山洞，虽然当时我又长大了很多倍，可是那个山洞看起来还是比我大好多，所以我觉得我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搬家了。我安心的住了下来，然后，就遇到了影响我整个蛇生的人。
    第一次见到主人时，我正被两只可怕的鹰纠缠。然后主人走过来，手里提着刀。我怕极了，简直要哭出来。可是我不会说人类的语言，我没办法求饶，我只是觉得很委屈，明明自己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为什么要欺负我？呜~~~
    后来，主人看着我却迟迟没动作。然后，她开口了。
    “这条蛇看起来这么蠢，没什么威胁。不如先收着，以后当成备用粮食。”
    主人的声音清清亮亮的，我听的一时怔住，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进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我很喜欢那里，青山，绿水，还有数不清的食物。很快我就把主人的话忘在了脑后，每天一门心思想着多抓几只小肥鸡吃。唯一可恶的就是那两头鹰。现在我知道了，它们叫天赐和长生，我觉得比我的名字难听多了，对了，主人给我起的名字叫小红。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威风的名字，因为它跟空间里另一只名叫小黑的动物很像！小黑很厉害，连天赐长生都怕它，可是我知道，主人就不怕它，所以最厉害的还是主人！
    我就这样每天过着抓小肥鸡、被讨厌的天赐长生骚扰、偶尔能得到小黑的庇护的日子。哦，当然了，我有的时候也会被主人叫出去帮忙。直到有一天，我还在愉快的玩耍，天空突然变了颜色，一瞬间，仿佛全世界都黑了下来。
    小黑只是慌乱了一小下，然后就镇定下来。它说，空间因为一次性吸收了太多能量所以暂时处于闭合状态，只要再收集一些能量空间就能再一次打开了。说这些话的时候，它的语调有些低沉，我知道，它在担心主人。
    其实小黑是一只很好很好的兽，它虽然对我们态度高傲了一点，可它对主人是绝对衷心的！小黑说，那是因为契约，可是我觉得不全是。
    后来，空间突然发生了一次能量波动，我当时处于空间裂缝边缘，然后就被甩了出去。也就在那时，我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那颗被我吞下去的石头似乎在外部能量的刺激下对我的身体进行了改造，我又变成了小小的样子。
    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主人不认识我了，她还砍了我的尾巴。虽然是没有那么疼啦，以后也还会再长出来，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委屈。于是我跟主人闹别扭，她喂我吃的，我吃，她跟我说话，我不理。
    我想，现在只有我一只跟在主人身边，那两头讨厌的鹰不在，小黑也不在，所以我应该是最受宠的（？）！哎，不过谁让我是一只好蛇呢？所以最后我还是大度的原谅了主人的冒失行为。
    但是！！但可是！！可但是！！！最后主人竟然把我弄丢了！！！！
    我醒来就发现主人不见了，只有好多尸体，主人叫它们“丧尸”。那是一种长得很恶心的东西，据说活着的时候跟主人是同类。但是怎么可能呢？明明主人那么软那么香，比那些臭臭的粘糊糊的家伙好多了！
    我开始了寻主之旅。
    我想主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不见的，我只要顺着主人的气味找下去就可以了。然后我就到了那个被叫做“基地”的地方，里面很大，很多人，我找到了主人住过的屋子，不过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我想，主人这次是真的把我忘了。
    我很伤心！很气愤！我决定这次一定要让主人好好认清她的错误！可是，现实又一次击败了我。
    我再一次见到主人的时候，空间已经打开了，我的身体也可以变得很大很大，比原来还要大很多！主人受了很重的伤，但是伤口都在自己愈合。我在主人的身旁见到了小黑，它漂亮的紫色眼睛里是浓浓的担忧，见到我的时候，就又变成了常态。我觉得小黑真是别扭，明明那么在意主人，却对主人越来越冷淡。我隐隐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可是我太笨了，想不明白，所以只能慢慢的等。
    主人好威风！当然啦，作为坐骑的我也很威风！我们救了好多人，我清楚的从那些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惧怕、敬畏、服从以及希望。
    我开始渐渐明白小黑在担心什么了。它并不想让主人成为人类的希望，可是主人却总是和它背道而驰。
    小黑眼里的担忧一天更甚一天，到最后，这种担忧甚至演变成了责怪，浓稠的化不开的责怪。
    为什么要救他们？他们命该如此！
    为什么不去修道？明明这是你该得的机缘！
    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算你为他们牺牲了，又有多少人真的在意！
    主人回到空间的时间越来越短，我和小黑都知道，她在躲着小黑。小黑很生气，连天赐和长生都不敢再随意玩闹了，空间里所有的生命都噤若寒蝉。主人是小黑的主人，小黑却是空间的守护灵兽。
    这样僵持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主人一直都很忙碌，直到有一天，主人又一次来到空间。
    “你是空间的器灵，就应该做好了和空间共存亡的准备。”
    主人对小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了小黑眼里的杀意。我很害怕，害怕小黑和主人反目成仇，更害怕主人无悲无喜的目光。
    “走吧。”
    最终，小黑还是拗不过主人。不过我觉得，小黑其实也并没多怨恨主人。或许，这种结局是它一早就料到的。
    主人走了，拿走了七把武器。铁塔消失了。在主人的背影从空间消逝的那一刹那，我听见了一句仿若低吟的话语，对不起。
    小黑背着的身子一僵，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走远。我知道，它听到了。
    小黑开始对主人冷嘲热讽恶语相向，大多数时候主人都不予回复。我开始同情小黑，因为它是一只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兽。我想它是对主人动过杀机的，它甚至一度想要让空间脱离主人。不过它最终什么都没做，就那样，看着主人一点一点将自己和它的命运带到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上。
    小黑曾经问过我，道是什么？
    当时我正追着一只小肥鸡满地跑，所以不假思索的答道：“道就是吃自己想吃的东西，做自己想做的事！”
    小黑怔了一下。
    几天后，小黑突然对我说：“也许她并未放弃自己的道。”
    她，是说主人。
    主人放没放弃自己的道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主人放弃了自己所能拥有的一切。那天，主人一夜未眠。我和小黑都能和主人心意相通，可是我们三个都没说话，就那样静静的呆了一夜。他们两个人是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迷茫，以及恐惧。
    主人把鱼虾山林鸟兽都放归自然，空间里一下子空荡荡的，这让我很是不习惯。小黑却嗤笑一声，说空间本就该如此，那些凡物，不过就是累赘罢了。
    主人身边最后只剩下小黑、天赐、长生和我。
    我们都被主人从空间里放了出来。有时天赐和长生带着主人在天上飞，有时我驮着主人在地上跑，我们每天都不停地走，走了很远很远。有时遇到丧尸，主人就会停下来把它们都杀掉。我们也会帮忙，只有小黑，大多数时候都冷眼旁观。
    一次，我们遇到了一大群丧尸，我怎么也数不过来，可是主人提着刀就冲上去了。我知道，主人是在发泄。她也在害怕。
    丧尸都死了，我们又继续上路。我感觉到有人在找我们，甚至有好几次他们就和我们擦肩而过。我在心里偷偷嘲笑这群笨蛋，他们难道不知道主人有空间吗？只要主人想躲，谁又能找得到呢？
    终究是没人找得到的。
    那一天，我至今不能忘怀。我想，我或许永远都不会忘记，就算我的肉体消亡，灵魂深处也会刻印着那些画面。
    前所未有的庞大数量的丧尸，主人，以及我们。
    主人笑着冲天空中盘旋的天赐和长生挥了挥手，她说，你们不属于我，而属于这广阔的天地。天赐和长生在空中哀鸣，久久不能离去。
    主人又摸了摸我的头，她的声音特别温柔。
    “小红，”她说：“你本是寻常兽类，皆因我才会有诸多牵连，今日起，你便自由了，去吧。”说完，我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割去一块，再想说话时，却只剩“嘶嘶”声。
    最后主人走到小黑面前，一人一兽对视，小黑想跑，却被主人一把捉住，抱进怀里。
    “小黑，”她说：“对不起。我毁了你的道，便还你自由身，只愿一切都能从头再来。”
    小黑怔住，刚想挣扎，却猝不及防的被主人在额间印下一吻。同时我清楚的看见，主人指尖滴血，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图案，拍在小黑身上。随即小黑周身光芒大盛，下一刻，小黑小小的身体见风就长，转眼已长大了数倍。
    “你……为何要这样做？”
    主人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摇摇欲坠。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怎么不知道？笨蛋！以你现在那点连入门都算不上的修为，强行解除契约简直就是找死！”小黑急了，语无伦次的骂着，眼里却全是焦急和担忧。
    它将身体靠近，想让主人伏在它背上，主人却摇摇头。
    “你走吧。”主人说：“我们缘尽于此，修你的道去罢。”
    小黑一怔，身体似乎都有些站立不稳。它的语调颤抖着：“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主人嘴角挂着奇异的笑，轻轻呢喃着。随即将目光投向远方的丧尸，定定的看着。
    “做我想做的事。”
    主人想做的事，后来我们都知道了。她将身体和空间一同引爆，与这片土地上的丧尸同归于尽！
    可惜，天道不允。降下雷劫，以示惩罚——凡逆天而行者，必遭天谴！
    主人连同着空间所化的那团能量就那样盘旋在半空，以肉体凡胎受天道雷劫之苦。
    雷劫中紫金色的雷电闪动，就连丧尸好像也有所感，离得远远地。第三道雷劫降下的时候，主人的肉体就化成了黑灰，之后的无数道雷劫都落在和主人灵魂相融的空间上。
    小黑无数次想要上前，却总像是有一层屏障隔着一般。天赐和长生的喊声已经变了调，凄厉的仿佛啼血哀鸣。我明明应该是最害怕的那个，此刻却最平静。我静静地盯着雷劫中那一团灰色的混沌状能量，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它。
    雷劫渐渐停歇，那团混沌状要散不散。小黑眼里露出喜悦的光，它刚想上前，突然，一道有之前雷劫十多倍粗细的紫金色雷电一下子打在那团混沌之上！
    墨云散去，阳光洒下，半空中，却再不见那团灰色的能量。
    下雨了，味道很熟悉。我知道，这雨是空间中的灵泉化来。
    空间散了，主人，消失了。
    眼角有什么东西滴落，一抬头，是雨滴。
    小黑走了，黑色的皮毛被雨水打湿，像一匹孤独的狼，徒留背影。
    天赐和长生在空中盘旋许久，最后向着北方飞去。北方，是它们和主人初遇的地方。
    我停在那里，突然不知何去何从。最后，我想到了那个山洞，那日午后的阳光，那天，主人对我说：“跟我走吧。”
    “好。”
    无论多久，我都会在原地等你，等你再一次对我说那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