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呼啦”一声,门被大力撞开,数十个身着便服的士兵一涌而入,当先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过来,一下就挡开了司徒韧和简绍正刺向多铎的剑,随即厮杀起来,另外早有两人抢步上前迅速俯身搀起了多铎。
“王爷,我等救护来迟!请王爷恕罪!”两人下跪行礼道。其中一人正是多铎贴身保镖之一巴拓。 “你们怎么来了?”多铎喜道。
“扎尔博大人不放心,安排我等暗中跟随和保护王爷。来迟了,请王爷恕罪!”
“好,来得正好!你们来了多少人马?”
“我们来了数千人,分批潜伏在城内,回去一路都有人接应。王爷放心!”
来人禀报完毕,转头高声吩咐道:“给我团团围起来,杀了这些乱党!”
“慢着!”多铎抬手阻止道。
巴拓面露不解: “王爷?”
多铎转向朱慈烺等人,傲然道:“你们都听见了。今天我看在夏姑娘面上,绝不为难你们,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走吧!”
司徒韧冷笑一声:“你以为虚张声势可以吓跑我们?你休想!今天,我们要和你同归于尽!”
简绍愤怒地以剑指多铎道:“多铎,你今天休想逃脱!”
夏子衿急忙阻止道:“司徒大侠,多铎不像是虚张声势,今日不可恋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全性命,再图他日!”
“今日一过,万难再找机会下手。多铎,废话少说,纳命来!”司徒韧不由分说,举剑便刺。
多铎冷哼一声:“真是不知死活!本王有心放你们一条生路,是你们自己找死!上!”
双方一时混战起来。多铎人多势众,几个士兵早把多铎护住,其余人都狠命围攻朱慈烺等人。
多铎见无人□□袭击自己,遂拨开围在身边的士兵,径自向夏子衿走去。
“姑娘,”多铎走到夏子衿近旁,谦恭地躬身行礼道,“方才多谢姑娘顾念。”
见多铎安然无恙,夏子衿先前的怜悯又消失殆尽,她冷冷扫了一眼多铎,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看着眼前激烈的打斗,她内心有不祥的预感。可惜司徒韧他们杀多铎心切,不肯听她劝告,此时多铎势众,情势明显对朱慈烺他们不利,这让她忧心如焚。
“你放了他们。”她转向多铎,目露恳求之色。
多铎此时胜券在握,神态悠闲,他微微一笑道:“姑娘就是慈悲,谁死你都不乐意。你方才也看到了,我有意放他们一条生路,是他们自己要纠缠于此。你总是担心别人,为什么从来不考虑你自己呢?答应本王,这里的事结束之后,就随本王回南京。姑娘意下如何?”
夏子衿没心情理会多铎的话,只是紧张地看着陷入重重包围的朱慈烺等人,他们且战且退,转眼到了屋外的院子里。夏子衿没有犹豫,也跟着跑了出去,多铎自然紧随其后。
朱慈烺在混战中一眼扫到夏子衿身边神态悠闲的多铎,钢牙一咬,身子腾空而起,接连踢倒身前三个士兵,手中剑再回身一个横扫,围攻他的几个士兵便纷纷倒地。朱慈烺气也没喘一口,飞身就向多铎扑来,手中剑一挺,一招“风吹浪打,”只见他手中剑寒光四射,剑尖好似卷起重重漩涡,直向多铎面门卷来。
多铎心中一凛,面色一寒,刚要闪身躲过,只听“铮”一声,一把雪亮的刀已经挡在多铎身前,替他挡开了这一记,但与此同时,那刀锋咔嚓一声,齐齐断为两截。来救多铎的正是巴拓,他眼见朱慈烺的宝剑如此锋利,心中大惊。未等多想,朱慈烺剑尖又到来多铎身前,多铎没有兵器,闪身躲过,那巴拓也已经挺着一把断刀,又不要命地朝朱慈烺扑过来,另一个护卫也围了上来一起夹攻,一心要为多铎解围。四人狠斗在了一起。
此时司徒韧等人已经看见朱慈烺在对付多铎,便不约而同地全力替他阻挡欲冲上前的清兵,为他争取时间。但清兵越来越多,整个院子都挤满了不说,外面还喊杀声一片,不知道有多少人。他们势单力薄,情势已经非常危急。
朱慈烺心中知道自己务必争分夺秒,于是使出浑身解数,一提气,脚尖一点,身子腾空十余尺之高,随即一个空翻,头朝下只向多铎三人扑来,只见寒冰剑在他手中疾速旋转,舞出一片漫天的雪白,让人眼花缭乱。这一招“风雨如晦”一使出,多铎三人如同眼前狂风暴雨骤起,混沌一片,根本分不清剑和人往哪里来。
巴拓和另一个护卫见势不好,下意识地靠向多铎,不约而同一把将多铎推开,只听见一声惨叫,巴拓右胸鲜血喷涌而出,他身体僵直了片刻,绵软无力地扑倒在地。朱慈烺的剑凌厉无比,这边才从巴拓胸口拔出,又迅捷无比向另一个护卫颈边滑去,那护卫大惊失色,身子急忙后仰,弯成弓一般,刚险险躲过剑尖,朱慈烺一脚踢过来,正中腹部,他哀嚎一声,摔出去几步开外。
多铎见朱慈烺如此身手,情知自己不敌,心中大惊,急忙环顾,却连一个兵器都找不到。朱慈烺怒视着他,身子刚刚跃起,猛听身后一声惨呼:“韩大哥!”
他心下一惊,回头一看,韩超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身上刀伤无数。司徒韧显然也已经受伤,身上有血迹。简绍一个箭步奔到韩超身前,俯身欲将他抱起,此时五六个清兵的刀毫不留情,直直向简绍背上砍去,朱慈烺未及多想,回身飞掠过去,手中剑一抖,凌厉地划出一道圆弧,将砍向简绍的刀悉数挡开。
转头一看之下,韩超浑身是血,已经没有了气息。简绍悲愤地放下韩超遗体,怒吼着挥舞手中刀,又杀进了清兵堆里。
其余的清兵呐喊一声,刀枪如林直向朱慈烺攻来。朱慈烺情知今日要脱身已经很难,他抖擞精神,以一敌百,越战越勇。但这种情况下,他要□□再去杀多铎,也是不可能了。
在混乱中,他听见身旁不远的司徒韧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一眼瞥去,惊见他刚刚奋力挡开架在肩上的十余支红缨枪,双臂还未及收回,一刀一枪已经分别刺进了他腰腹,一时血流如柱。
朱慈烺跃到他身前,一剑砍翻两个清兵,一把将司徒韧扶住,急切问道:“司徒兄,你怎么样?”
司徒韧尽管牙关紧咬,但鲜血还是从他紧闭的嘴唇间冒了出来,他艰难地喘了口气道:“快走!不要恋战……”
他话没说完,身后几个清兵同时捅出刀枪,刺向他和朱慈烺。朱慈烺一手扶住司徒韧,一手挥剑抵挡,甚是吃力。
“不要管我!”司徒韧使出全身力气,奋力挣脱朱慈烺,“快走!”
话音未落,他突然表情僵住,瞪大了眼睛,朱慈烺大惊之下,只见两支红缨枪已经捅进了他胸口。朱慈烺怒吼一声,飞身而起,手中剑一挥,将那杀死司徒韧的清兵脑袋削了下来,另一人还未反应过来,朱慈烺剑又到,他一声未吭,剑就穿过了他的喉咙。
朱慈烺单腿跪下,一把扶住司徒韧,眼眶一热,还没叫出他的名字,忽然觉得后背一痛,已经中了一刀,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而他身后的多铎此时看见这情形,不由分说,俯身拾起一名护卫的刀,叱咤一声,凌空腾起,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圆弧,直取朱慈烺后心要害。
夏子衿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多铎才拾刀,她已知晓他意图。
她没有多想,飞扑了过去,不顾一切地挡在朱慈烺身前。多铎对朱慈烺正满腔怒火,恨不能一剑要了他的命,这一招凌厉凶狠,虎虎生风,夏子衿扑过来之时,多铎的宝剑正破空而下,根本收势不及,就多铎惊骇的同时,剑已深深刺进了夏子衿左胸,殷红的鲜血刹那间汩汩涌出。
在场的人瞬间惊呆了,多铎和朱慈烺同时惊呼:“子衿!”、“夏姑娘!”
只听见夏子衿发出一丝痛苦的低吟,随即身子绵软,倒在朱慈烺臂弯中。
多铎瞬间目眦欲裂,失态地回头喝道:“快拿止血药!快!”众人霎时间乱作一团。
夏子衿容颜惨白,气若游丝,鲜血转眼湿透了胸前的大片衣襟。朱慈烺半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她,不住地低声呼唤,瞬间只觉得心如刀绞。目光所及之处,见一片血红,他慌乱地寻找伤口想要包扎,双手却不停地在颤抖。
夏子衿微微张开双眼,看见朱慈烺悲痛欲绝的神情就在眼前,她心中一酸,全然忘记了身体的剧痛,柔声宽慰道:“我不要紧。”
朱慈烺心中痛悔,哽咽道:“子衿,是我不好!都怪我......”
“不怪你,”夏子衿吃力地说道,“我若生为男儿,也定和你一样。……我死了,你不要难过……”
“子衿,你不会死的!你不能死……”朱慈烺呜咽着,泪水夺眶而出。
多铎因亲手刺伤了夏子衿,兀自不敢相信,他半天才回过神,一时间只觉得天塌地陷。他接过属下递来的金创药,俯过身来,颤声说道:“夏姑娘,你会没事的,我给你上金创药…”
夏子衿轻轻摇头:“不必了。……”
多铎闻言,霎时五内摧伤,他目中含泪道:“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来找你,你就不会……”
“这是天意。”夏子衿虚弱地摇摇头,轻声答道,“你不必惋惜,我今后也不欠你了。”
仇恨的火焰此时已在夏子衿眼中完全熄灭,那一抹令多铎无数次胆寒的凌厉和冰冷此时也幻化为一片宁静与柔和,而这柔和却让多铎更加的害怕,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只哽咽地叫了声“夏姑娘”,便再说不出一个字。
夏子衿凝视着失魂落魄的多铎,声音像一缕若有若无的絮风,几乎低不可闻:“我从来没有说过谢谢你。今天,我要谢谢你的关照……我死不足惜,你若真以我为念,今后,请对我大明百姓手下留情……”
多铎含泪重重点头:“夏姑娘,我答应你。…….江阴之事,非我本意。我知道你伤心,可是,我不希望到现在你还对我心怀怨恨……”
夏子衿轻轻摇头,不置可否,她吃力地闭了一下眼睛,继而说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见夏子衿命在旦夕,多铎忍不住垂泪:“夏姑娘,你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请你放过尹公子他们。”夏子衿的目光转向朱慈烺,眼神充满了万千牵挂。
“就是他害了你,夏姑娘!今日他若不来,你怎么会…我绝不放他!纵然将其碎尸万段,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多铎满面泪痕,咬牙切齿。
“我再无他求。只求你…… 求你放了他……今后若再相遇,也勿要与他为难……”
见夏子衿此时还一心惦念着自己的安危,朱慈烺心中剧痛,热泪滚滚:“夏姑娘,不要求他,而今我亦不想苟活于世,黄泉路上,我与你相随!”
夏子衿转向朱慈烺,吃力地抬起手欲为其拭泪,朱慈烺紧紧握住她一只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哽咽着,却再说不出一个字。多铎眼见这一幕,心如刀割。
“不,”夏子衿轻轻摇头,“无论有多艰难,你都要好生活下去。只是,我不能再陪你往前走了……”她凝视着朱慈烺,美丽的双眸饱含着深深的柔情与不舍,晶莹的泪珠在腮边串串滚落。
自相识以来,二人几经周折,经历无数的凶险和磨难,虽未能朝夕相处,却早已心意相通,只是时局混乱,从未彼此互诉衷肠。而今,转眼就要生离死别!
“子衿,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朱慈烺泪流满面,哽咽道,“我还有很多话......很多话没对你说…”
“我知道,”夏子衿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温情的笑意,“我都知道。”她呼吸逐渐困难,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只是努力翕动苍白的双唇,发出越来越细微的声音,断断续续道:“国破家亡,未敢言爱……今日为君而死,我心足矣……”说完最后一个字,那双美丽的眼睛缓缓阖上,再也没有睁开。
“子衿!”
“夏姑娘!”
多铎、朱慈烺和简绍同时惊呼,悲痛欲绝。奈何无论三人人如何叫唤,夏子衿再也没有任何回应。她苍白的脸静静地贴着朱慈烺的臂弯,就像睡着了一样平静。
多铎一瞬间只觉得摧肝裂胆,天昏地暗。他呆立许久,所有的悲痛都化作了对朱慈烺的恨,他愤然拾起地上的宝剑,手一挥,唰地一声指向朱慈烺的脖颈,声嘶力竭地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朱慈烺脸上泪痕未干,表情木然,他双手搂着夏子衿,身形纹丝不动,面色平静地说:“你动手吧。”
“要不是你,夏姑娘怎么会死!我恨不得将你剁成肉泥!”多铎怒吼着,握剑的手剧烈颤抖,两行泪水潸然而下。
“没错,是我害死了她。如今,我已生无可恋,你杀了我吧。”
“生无可恋?你生无可恋?”多铎心中恨极,面对朱慈烺的平静,他更加怒不可遏,“要不是你今日莽撞,夏姑娘怎么会惨死!你害我亲手杀死了夏姑娘!我亲手杀死了她!”
多铎痛苦地叫喊着,手中剑无力地脱落到地上。
而此时,双方的厮杀都已经停了下来,屋里屋外尸横遍地,到处是成片成片的血渍,有些已经干了,有些仿佛还在冒着热气,更有几缕血水,从几具尸身下面缓缓流淌开来,不紧不慢地在地上洇染开去,氤氲出一朵朵让人触目惊心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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