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锅卖铁养王爷

第6章


    不想费事去起火烙饼子或煮粥,随便翻找了下,才想到昨晚的饭菜别说剩下,连最后一片菜叶子都被自己吃光了。
    家里的粮食都是和别人换来的,得省着用,一顿饭能不吃就别吃了。
    喝了几口温水,她今日要和安娘子去赶集。
    安娘子曾告诉她,乌桃镇和寡妇村相距一个时辰的路途,并不算远,一趟来回花不到两个时辰,根据这些日子的经验,田十四总会睡个几天,今儿个要是醒了,她回来再给他弄吃的,左右饿不着他的。
    这乌桃镇每五日有市集,每月初五、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日,附近十村八里的农户和流动商贩都会来设摊赶集,卖一些平常比较不常见的东西,寡妇村的村人也会趁机去做点小买卖,好替家中添点进项。
    鱼小闲去市集纯粹为了买工具,当然也顺便瞧瞧那些赶集的人都卖些什么,这对她来说谈不上市调,只是多了解一下,心里也好有个底。
    鱼小闲赶紧梳头穿衣,确定全部的家当都带上了,正要出门,安娘子就过来敲门了。
    安娘子还是一身俐落打扮,半袖旧短衫,露出蓝布印花里裙,胳臂挂着一个竹篮。
    「俊哥儿呢?」
    「筝哥儿带着,不碍事。」安筝是安娘子的小叔,安家老夫妇的老来子,对安娘子来说,安筝与其说是小叔,反倒更像自己的孩子。
    两人趁着日头还没爬高,匆匆往乌桃镇赶,沿路上也遇到和她们抱着同样心思,往镇里赶的村人,鱼小闲如今虽然还说不上村头到村尾人人认识她,但是村人见她那稳当的态度和干净的模样,总觉得这小娘子颇与众不同,她的以物易物作为,还真的在寡妇村闯出了一点名头。
    虽然这封建社会的人对女子还是一面倒的要求规矩礼教,女子越是低调,名声越发的好,好在鱼小闲挂着「已婚」身分,而且她一劈头就把「病入膏肓」的夫君拿来做筏子,一个弱女子要照顾病重的夫君,加上她那家境,可想而知这生活担子会挑得有多么辛苦,因此谁会没有良心的去计较她不顾廉耻、抛头露面?
    加上寡妇村几乎都是老弱妇孺,不少妇人也忙活家计,谁会说她半点不是?!
    见着了这些大婶、大叔,她一通的喊,大娘早,大叔早,态度真挚诚恳,丝毫不虚伪,好聊天的王大娘知道她第一次赶集,连忙传授心得,告诉她哪个摊子卖得实在,哪个可以不用去光顾,一路上倒也一团和气。
    比较让鱼小闲困惑的是那王大娘和安娘子的房子就隔着一条水沟,却对安娘子似乎颇多忌讳,态度冷淡不说,言词上也谈不上热络。
    安娘子注意到她的疑惑,涩涩一笑,「我是寡妇,和我走得太近,他们怕沾了晦气。」
    「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安大哥鸿福齐天,一定会平安无事回来和嫂子你团聚的!」
    她过来勾住安娘子的胳膊,实心实意的说道。
    安娘子一阵苦笑,「我要真计较,早活不下去了,哪能撑到现在?」只是抱着微薄的希望苦撑……「若是妹子也担心我的晦气会沾染了你,要与我生分,我一点都不会怪你的。」
    鱼小闲连迭的喊,「我怕,好怕啊……好怕嫂子不理我。」却七手八脚,几乎要像八爪章鱼般的往安娘子身上缠了。
    安娘子先是被她前面的两句话给唬着,心绪低落,却不料她口不对心,接下来的态度与她亲热不已,把她逗得心里又酸又甜,不知道该觉得她窝心还是瞪她才好。
    「你这坏丫头!」
    乌桃镇和寡妇村相距并不算远,但是相较于以前只要出门就有车可以搭,捷运公车火车计程车,任君选择,到处是便利的交通工具,完全不必劳动到双脚,可来到这里,动不动要靠双腿走路,这对习惯搭车的鱼小闲来说,真是辛苦到不行,短短一个时辰的路,她停下来休息了两次,把安娘子笑得直摇头。
    好不容易进了镇,日头已经悄悄升上来了。
    她和安娘子分头行事,约好事情办完再回来市集前碰头,两人便分手了。
    鱼小闲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走路这件事,她真的缺乏锻炼,可回来和去又不一样,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回来时,手里、臂弯上、背上都带着东西……要不是舍不得花八文钱雇牛车帮忙送回来,她哪用得着这么辛苦。
    但是继而一想,八文钱可以扯上两尺葛布还有余,她便收起了那心思,认命的一步一脚印,把东西给「驮」了回来。
    她买的东西真的有点多,不是花钱不知节制,而是手上就那么一点钱,缺的东西却不少,无论怎么省也不够用。
    她买齐了需要的工具,扬着笑脸和打铁铺的老板讨价还价,好说歹说,允诺以后若有需要,一定会先来照顾他的生意,老板心痛的瞧着这笑眼弯弯,与他软磨硬泡的小娘子,最后忍痛以一两二十文的价钱成交。
    他真的没想到日后因着鱼小闲,向来清淡的打铁铺子可是做成了不少生意。
    鱼小闲也知道冶铁这东西,打铁铺真的没什么赚头,这年代,盐铁都受朝廷管制,铁器一般来说,除却农具、家庭用具可以自由买卖,其他被抓到可是要受罚的,那些所谓江湖上的侠客,一个个身上带的都是违禁品。
    会这般计较,实在是她也穷得响叮当,只好对不起打铁铺的老板了。
    钱袋子里剩下一两银子多一点,她转身去了布行,蓝色斜纹粗麻布三文钱一尺,和青色葛布相差一文钱,想想田十四连一件换洗的衣物也没有,人生病已经够难受的了,身上要是能穿着舒适一点,指不定身体、心里都会舒坦些,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裁了六尺的葛布,准备给田十四缝件单衣。
    看看时间差不多,回到市集逛了一圈,生意最热络的时候大概是过去了,闲逛的客人所剩不多,看见卖吃食的摊子,香喷喷的味道钻进鼻子,这才发现一早只有喝了两瓢水的肚子饿到不行,她花了六文钱秤了一斤芝麻糖片、一斤麻花卷,自己吃了一块,唔,这是她穿越到这里那么久头一次吃到甜食,鱼小闲怕自己三口两嘴一下把东西吃光了,赶紧放进布包里眼不见为净,肚子有点东西,这样应该不会作怪了吧?
    回到和安娘子相约的地点,她向对方打听哪家医馆的郎中医术了得,想请大夫给田十四瞧瞧。
    于是两人又到镇上的医馆请了一位愿意出诊的老郎中,说明田十四的病情,请他到寡妇村走一趟。
    老郎中没多说什么,收拾了医箱,让药僮看家,便爽快的和她们出了门。
    鱼小闲和安娘子在交岔路口分手,她把买的芝麻糖片和麻花卷拿出来塞给安娘子,说是要给家里的两个孩子甜甜嘴。
    「自己又不是多宽裕,你花这钱做什么?哪有人像你这样宠孩子的?」安娘子死活不肯拿。
    「只是一点吃食,哪说得上宠?俊哥儿和筝哥儿听话顾家,让你没后顾之忧的出门,听话的孩子就该适当的给奖赏。」她知道这回去镇上,安娘子是专程陪她去的。让她丢着家中两个小孩,就为了陪自己去一趟市集,她非常的过意不去。
    「说得好像青天大老爷似的,还赏罚分明呢,东西我收了,我待会儿让两个哥儿过来给你道谢。」扛不住鱼小闲一片心意,又想到家里那两个还在长个子的孩子,安娘子只得收下。
    「左右是邻居,你跟我客气什么呢?」鱼小闲挥挥手,赶紧领着老郎中进了门。
    田十四还维持着她出门时见到他的姿势,显见从早上至今都还没醒来过。
    她先向老郎中告罪,一样样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舀了水洗洗手,再出来时,老郎中已经抓起田十四的手把起脉来了。
    鱼小闲交握着双手,也不打岔,两眼瞬也不瞬的盯着老郎中把脉的手指。
    好半晌,一把白胡子的老郎中沉默的把田十四的手放回被子里,直起身,沉吟不语。
    「大夫?」
    「病人脉象十分离奇,奇经八脉郁积紊乱,脸色雪白,掌心如冰,老朽技拙,实在看不出来病人犯了什么病症,只能勉力开几帖方子,梳理经脉,减少病人的痛楚,老朽只劝小娘子还是另请高明的好。」捋着白胡子,老郎中满是褶子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那就请大夫开方子吧。」想不到他的病这么复杂!
    老郎中坐下,拿起自备的文房四宝,斟酌的写起方子,写完之后吹干,「小娘子可有人手与老朽去拿药?」
    这时门一开,探出安筝的小脸,「鱼姨,我去!」
    「筝哥儿,你怎么过来了?」
    九岁的安筝面皮白净,五官清秀,今年虚岁有十,他不像一般的黄口小儿赶鸡撵狗的疯玩,年纪虽小却成熟稳重,心里大抵是知道嫂子持家不易,不论是在田地里忙碌,还是喂鸡养鸭,他总带着小他两岁的俊生,有时还会假借带侄子出来玩给安娘子送水喝。
    乡村孩子难得有正经的零食吃,他和俊生见到安娘子出门回来居然给他们带了甜食,简直喜出望外,一边吃,一边听说是鱼小闲买的,便自告奋勇过来向她道谢。
    「我可以和大夫去镇上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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