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锅卖铁养王爷

第18章



    安娘子知晓鱼小闲不是个空口白话的人,她既然开口,那就表示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也就是说,自己只要负责把这消息散播出去就是了。
    「……妹子,你不会是想开店吧?」她慢了半拍才想到,心里也是揣测居多,试探的问了问。
    「要是决定了,嫂子一定是第一个知晓的人。」她也没意思要瞒着安娘子,但还没定案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这会不会太快了?虽然说小吃的生意真的火红,但是这般急就章……因为真心把鱼小闲当妹子,安娘子一边替她高兴,又不免想得也多了。
    「对了,你方才说要招女工,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安娘子沉思了下,「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就是苦命了点。」她不是要走后门,可那孩子真的太可怜。
    「哦。」
    「也难怪你对她没印象,银子家在村子的另一头,她家里本来也还过得去,爹娘感情和睦,那个包老三木工好是出了名的,又是个猎户,一家三口日子不难过,不过,坏就坏在朝廷动不动就征服兵役,家中只要有男丁,二话不说就被抓去。
    「包老三回来后,剩下一条腿,这下性子大变,整日在家酗酒打骂母女俩,银子她娘到后来受不住,跑了,留下爷女俩,包老三死性不改,也不想想自个家里早就没钱可以过日子,还动辄打骂银子,逼她去除酒,那孩子因为不从常常被打得身上没一块完整的,着实可怜。」
    古代兵役和劳役极重,赋税、徭役,人民逃都逃不了,若是私逃被抓回来,下场严重。
    应征充当府兵的人,平日务农,农闲操练,战时出征,战事完毕,兵散于府,将归于朝。
    然而军队数量庞大,战死沙场的人也不计其数,能留下一条命来的人诚属幸运,至于因为兵役身体落下残障的,再遇上无良的长官,没有一丝一毫补偿,只能无奈的吞咽,怨叹自己运气不好罢了。
    「既然嫂子发话了,就带自瞧瞧吧,如果够勤快,我自然不会少了她好处的,但如果不成,我也不能给这面子。」
    「当然、当然,那就这样说定了!」
    安娘子也是那种说风就是雨的人,她办事俐落快捷,隔一会,就把那个叫包银子的小姑娘带到田家,田十四早早就到院子去了。
    鱼小闲瞧她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秀气偏小的脸蛋,身材瘦弱,穿着一件陈旧的花布粗棉衫,虽然手肘膝盖都是补钉,但浆洗得十分干净,来到陌生人家中,除了几分局促不安,可有问有答,不推托不马虎,答不上来的问题,也不粉饰直接说不会,很得鱼小闲好感。
    「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工?」她眼神干净,鱼小闲很是喜欢。她虽然极力想遮掩身上的瘀青红肿,但袖口伸缩,连颈子都隐约能看见被殴打的痕迹。
    她这么小,那包老三怎么就下得了手?
    鱼小闲一直告诉自己这是旁人的家务事,自己不要管,不能管,也管不得,但是她最恨这种打小孩出气的父亲!
    「夫人是说银子可以来这里做事?」她微微带愁的眼睛难得有一丝生气。
    「我长你年纪,叫我太太就好,前三个月一两银子,供一顿饭,三个月后,你要表现良好,月钱会视情况往上加的。」
    「银子一定会认真做事的!」
    「什么时候可以来上工?」
    「明天,不,太太……如果要我,我今儿个就可以来上工!」她原本清似初春细的嗓子激动的分了岔。
    「不急,那就从明天起。」真是叫人怜惜的孩子,竟然因为有了工作,高兴成这副模样。
    鱼小闲没忘记包银子回去时迭声的称谢,高兴到脸蛋泛红,掩不住兴奋雀跃,身子轻轻发抖的样子。
    等田十四进屋,她向他提起这件事,忍不住抱怨,「这朝廷是怎么回事,兵散于府,将归于朝,将有朝廷俸禄,不愁吃穿,散勇兵士呢,有没有抚退金?那些为战事身残的人没有一点抚恤,朝廷都不管吗?人民如此信赖朝廷,那些将军大官们为什么对这些士卒这样置之不理?」
    因为人民如蝼蚁吗?
    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
    只有权贵世家子弟才是人?
    「朝廷之事,岂是你我可以议论的?」田十四面上如秋水静日,无一点涟漪,但鼻翼歙张,显然不是毫无所感。
    「说是这么说,但是不对的事情就是要改,总要有人愿意打破框架,国家才会越来越好不是吗?」
    没有激烈言词,态度也没有不对,但那些话就像棉里针,扎得人会跳起来。田十四不由得要深思,「是谁教你说这些的?」
    「没人教我,我只是不吐不快。」她脸上流露着淡淡的宁静,有种面不改色的镇定和勇敢。
    「这些话你私下和我说说没关系,千万别到外面说。」连男子都不敢随便议论朝政,她这内宅妇人倒是很敢说。
    「我知道,这种事我还分得清楚的。」
    毕竟,这里不是她以前的那个年代,言论自由,思想自由,在这里,只要说错一个字,脑袋就不是自己的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夜已深,两人很快安置了。
    鱼小闲因为劳累了一天,沾枕就睡着,与她同床共枕的田十四却忽地睁开双眸。
    他看着背着他而睡的女子,下颚慢慢绷紧,眼角微抽。
    他忽然发觉一件事情,他身边这与他同床好一段时日的女子只是想和他一起过日子,她对他没有期望,没有喜欢还是更深的情感,应该说,她只是需要一个身为丈夫的男人,犹如一个匾额,一个标签,一个安全的身分;她似乎可以为自己这个「夫君」做任何事,却不愿意交出自己的心。
    她从来不会求援,不对他要求什么,甚至,到他身边来汲取温暖也不曾。
    他对她来说,就一点魅力都没有吗?
    田十四瞪着她披散在炕上长绸般的发丝,忽然恨恨了起来。
    隔天。
    鱼小闲让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天还未亮,这会儿还不到卯时吧?
    她困倦的打着小小的呵欠,一边坐起身,「谁啊?」
    一旁的田十四显然也醒了,一夜没睡好,此时见她翻身就要下炕,那单薄的里衣下的肌肤哪能让别人窥去。「先把衣服穿上。」
    「哦。」她依言披上外衣。
    趁她穿衣的时候,田十四几个大步便去开了门。
    乍见田十四,包银子差点被吓哭,他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更何况他高大的身材对她来说压根就是一堵墙。
    她抖簌簌,手差点绞成麻花,但是她不能害怕,她需要这份工作。
    「干么这样吓小孩,你这下床气真要不得。」鱼小闲叨念,将田十四挤开,牵着包银子的手进门。
    居然说他有什么「下床气」!田十四眼睁睁的看着一大一小进屋,却什么也不能说。
    「银子这么早出门,还没吃早饭吧?」她让包银子坐小杌子上,从灶间与烟囱相连的小锅,舀出里面昨晚预留的温水给田十四梳洗,也把自己打理了一番,这才回头去看乖巧坐在那,连眼珠子都不太敢动一下的包银子。
    「不打紧,银子不吃也不饿。」包银子这下也察觉自己来得太早了,有些不好意思。
    「我可是饿了,不如银子陪我吃一点?」
    「这不成,我是来上工的。」她嗫嚅说道。
    「我说成就成。」她摸了一下她的麻花辫子。
    「可……」
    她不等包银子答应,挑拣好菜,把锅子洗干净了,准备做饭。
    「太太,也让银子来打下手吧,这些活儿银子都做惯了的。」她怯怯地走过来,表情紧张,一等鱼小闲点头便坐在灶下烧火。
    她俐落的往灶膛里送干稻禾、小竹片,不一会儿就把灶火烧得旺旺的,不得不说这是她做熟练的活儿,一点都不为难。
    鱼小闲却在琢磨着昨晚吃剩的肉馅饼子还有好几块,不如煮个豆粥,再把昨儿个买的熏肉切片炒小根蒜,对了,炕下还有长势可喜的绿豆芽,拿来清炒好了,最后蒸个两大碗蒸蛋,就算多了个正在长个子的银子,这样也够吃了吧?
    她忙和的时候,洗漱过的田十四已经穿戴整齐去院子打了一套拳,打完拳就帮院子里的菜地浇水,他每一棵都细心的浇,直到瞧见每垄土地都湿润为止,再把鱼小闲晾在院子里的木头,包括半成品都换个阴凉的位置,木头被风吹日晒容易龟裂,那就白费了之前的心思,因此每天将这些木头搬来搬去也就变成他主动揽下的工作了。
    他跨进屋,看见桌上热呼呼的饭菜,乖乖去灶间洗了手,回到堂屋便往主位坐下。
    鱼小闲将盛好的豆粥和扑子往他跟前放,也给自己和包银子盛了一大碗,回过头唤她过来吃饭,却见她站得远远的,垂头低眉,不言不语。
    「银子,过来坐。」
    「我不碍事的。」
    「我不喜欢同样的话要说两次。」她故意沉下脸。
    老实说包银子还摸不着鱼小闲的个性,不知道她就是只纸老虎,怕惹她不高兴,踌躇的寻了空下的凳子坐下,可也只敢坐在三分之一的地方,看着香软可口的粥,一时饥肠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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