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人生偶然放晴

  “结果，我万万没想到，我竟然在自己的学校看见了菲飞！我回去问温馨怎么回事，她这才把前后都坦白出来！可恶的贱人！”
  林佑讲得义愤填膺，他本以为陈威会有很大的反应，或者生气或者不相信，总之，不是现在这么平静。
  至于肖墨，感觉完全游离在整个对话之外，面无表情。
  眼前太过安静的两人，反而让林佑慌了手脚，他愤怒的拍着桌子，“我说，你们给点反应行不行！”
  肖墨迷糊糊的抬起了头，陈威则笑咪咪的看着肖墨道：“需要什么反应？”
  林佑彻底被打败，他搭耸着肩膀，力气被抽掉大半，“我是真心喜欢菲飞，你们能不能跟菲飞解释一下，拜托，给我次机会。”
  陈威笑道：“我会考虑的，不，是我们，我们会考虑的。”
  肖墨知道陈威是故意这样说的，只是肖墨不明白，为什么陈威一定要拖自己下水？
  看着林佑讪讪离开的背影，陈威问肖墨：“你怎么想？要不要告诉菲飞？”
  “菲飞是你妹妹，温馨是你女朋友，林佑是单独找你谈话，你现在跑来问我？这不科学吧？”
  “你就不能给点建议？”
  “建议就是，你跟我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喂！菲飞也是你好朋友不是吗？我家跟你家也算是世交，你这样太冷漠了吧？”陈威有些不高兴。
  肖墨摆摆手，“无所谓，随你怎么想。”
  陈威的视线突然落在肖墨手中的书上，“《誓鸟》？小说？”
  “小说。”
  “你喜欢？”
  “不喜欢，呐，送你了。”肖墨将书随手扔到陈威的腿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陈威随手翻开那本书，一行字被淡淡的铅笔画了出来――“沿着螺旋状的楼梯一直向下走去，这沉堕的王国却并不是地狱。一直走，直到风声塞满耳朵，灰尘蒙上眼睛，荆棘缠住双脚，记忆的主人才幽幽地现身。”
  “什么意思？”陈威低喃――
  不知为什么，林佑的话让肖墨莫名的心烦，她想起了乐倩、想起了曼彤，想起了余一鸣还有耿磊，想起了那日假山上满脸泪痕的悦悦，总之，记忆的阀门被仓促的开启，所有的东西毫无章法的涌向肖墨，让她措手不及。
  肖墨觉得悲凉，并且，突然的，不想再继续――
  耿磊举起手臂在肖墨眼前挥动，“咱俩的电子表一样耶！”
  肖墨定眼一看，果然，是一样的款式，只不过耿磊是黑色的，肖墨是咖啡色的。
  肖墨眨眨大大的眼睛，似乎在询问为什么是一样的。
  耿磊傻笑道：“我回家才发现，我爸妈给我买了跟你一样的款式耶，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
  肖墨点点头，其实心里还是很不愿意的，就好像自己错买了男款手表。
  耿磊倒是很高兴，跟后面的同学一顿瞎侃，肖墨安静的翻开课本，准备复习今天课上学习的内容。
  自习课下课，曼彤照常来找肖墨。
  “咦？你俩手表一样？”曼彤好奇的凑过来。
  “对啊，很神奇吧！”耿磊依旧冒着傻气。
  肖墨拉拉袖口，挡住手表，“恩，没什么。”
  肖墨的举动让曼彤和耿磊都略显不自然，耿磊哈哈的干笑了两声，而曼彤也应和着随意笑着。
  肖墨不知道那个时刻意味着什么，就算是十年之后，肖墨也依旧不懂。
  只是，下个周一，曼彤也带了一块相似的电子表，是深蓝色的……
  
  ☆、（十五）
  （十五）
  八月下旬，肖墨接到了陈威打来的电话。
  “出来坐坐？我请你吃饭。”
  肖墨犹豫片刻，有些不大情愿，“我有些事，等下次吧。”
  “你就别骗我了，你妈说你天天宅在家里看书。”
  “在哪见？什么时候？用短信发给我吧！”肖墨狠狠的按了挂断键。
  “shit！这丫头就不能温柔点啊！”陈威望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满心郁闷。
  “小墨墨啊，你能不能友善点？”肖墨刚刚坐稳，陈威就开始抱怨。
  肖墨完全无视，“说吧，又什么事？”
  “先吃饭，先吃饭！这家的小笼包很有名，吃完再说。”陈威一边翻着菜谱，一边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
  肖墨很清楚，陈威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从认识到现在，陈威做的每件事都意味不明，这次也一样。
  饭毕，肖墨和陈威来到就近的咖啡店，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陈威清清嗓子，“肖墨，咱们交往怎么样？”
  肖墨的手抖了一下，她想过很多可能，陈威也许会说关于温馨、关于菲飞，总之，不是说这个，肖墨着实吓了一跳。
  “你有病吧？”
  ‘噗’――陈威笑出声来，“我第一次看你这么大反应。”
  “不是，你究竟什么意思？”
  “嗯――”陈威梳理下语言，“我不是说我们现在就确定恋爱关系，而是说，我们的交往模式可以按照谈恋爱的方式进行，或者……在表面上，我们是这样相处的。”
  肖墨一下子就明白了陈威的意思，“你爸妈不同意你跟温馨？”
  “对，需要时间，不过，我爸妈很喜欢你。”
  “你胆子倒不小，我要是把这话回去跟我爸妈一讲，你知道后果吧？敢拿我当挡箭牌，你真是有创意啊！”
  陈威露出一丝坏笑，“我知道你不会。况且，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我是在为你无聊的人生增添乐趣，对吧？”
  肖墨喝了口咖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吧，你究竟怎么打算的，老老实实告诉我，我或许会答应你。”
  “ok，首先，你跟我都不想太早的恋爱结婚，但我们的爸妈却很着急。”
  “你不是谈着吗？怎么跟我一样？”
  “我说过，我跟温馨不像你想得那个样子……反正，我也不想……所以，我们如果按照这个模式进行的话，咱们爸妈自然不会继续逼迫我们了，对吧？”
  “就为了这个？”肖墨的表情分明在说，你有病吧？
  陈威笑了笑，“其次，我认为，你跟我其实很合拍，怎么说呢，我们是一种人，所以，与其祸害别人，不如我们相互祸害，对不对？”
  “我怎么没看出来我跟你是一种人？”
  “你承认吧，就好像你笑得很假只有我看得出来，而我其实不够善良也只有你能明白。”
  肖墨不否认，在这一点上，陈威正中要害。
  “我觉得我们很合适，虽然没有情啊爱啊的，但是却很有趣味，不是吗？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一起步入婚姻殿堂呢！”
  “滚！”肖墨啐道。
  陈威也不甘示弱，开玩笑道：“我们的文艺女青年怎么越来越像女土匪了？”
  肖墨转头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从面前经过，每个人似乎都带着目的而来，又带着希望而去，人生大抵应该如此，而自己呢？真的有过那些美好的东西吗？真的参与过自己的人生吗？
  “怎样？是不是个很好的建议？”陈威穷追不舍。
  “不是，但，就像你说的，是个很趣的建议。”
  “对吧对吧，你就从了我吧。”
  肖墨眯着眼睛，道出心中最大最在意的困惑，“对于温馨，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你不觉得这样做的话，你爸妈更不可能同意你跟她在一起了吗？”
  陈威突然变得严肃，“我说过要跟她在一起吗？”
  “你什么意思？”
  “我发现比起我，你似乎更关心温馨，你明明都不认识她。”
  “我喜欢漂亮的东西，有问题吗？”肖墨一脸不屑。
  陈威的脸上划过一丝阴霾，“温馨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我希望你不要跟她有太多交集，就像林佑说的，温馨完全不同于你或者菲飞，你们和她是两种人。”
  肖墨看着眼前的陈威，那一刹那，她突然意识到，这也许会成为自己人生里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这个机会不是世俗意义上的，不是被大众所认可的，甚至不是常人所能够理解的，但是，对于自己而言，确实一种难得的解脱，在这牢笼之中，在狭小的缝隙里，这是一个危险而畸形的选择。
  “我答应你。”肖墨缓缓地吐出这四个字。
  陈威露出势在必行的笑容，“是我说的哪一点打动了你？”
  “第三。”
  陈威眨眨眼，自己说过第三吗？
  肖墨笑道：“第三，你家世很好，这点打动了我。”
  陈威的家世确实不错，父亲是机关单位的干部，母亲是大学教师，对于大多数女孩子来说，找一个有这样背景的男友都是梦寐以求的。
  肖墨很清楚的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多都有着利益的牵绊，她与陈威之间如果可以一直保持着这条单一的关联，或许是件难得的幸事。
  不谈感情，自然就不会被伤害，不谈爱情，自然也没有相应的责任，只不过是需要与被需要，利用与被利用，谁又能否认，这不是最稳定的关系呢？
  没错，这样最稳定。
  ――如果，曼彤早些明白该有多好。
  曼彤失恋了，分手得莫名其妙，那男人毕业时说，他先去深圳打拼，等一年之后曼彤毕业，他可以给曼彤一个稳定的生活，曼彤带着满溢的幸福将他送上飞机，一个月后，那男人在□□上留言说，分手吧，不要再联系了。
  曼彤彻底崩溃了，她想要去挽回，可发现那人连一丁点机会都没留给自己，她找不到他了，手机号……地址……统统消了踪迹，而此时曼彤才察觉，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她原来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