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人渣谈恋爱

“过度换气。我好奇的是，刘峻对你做了什么，会导致过度换气症？”他在我耳边轻声细语，气息呼出，挠痒了我的耳朵，令我有些瘫软。
    “邓总，一切如刘总所述。”我的声音极度不自然。
    “哦？他当时没有替你人工呼吸？”邓禹说着，慢慢靠近我的嘴唇，“像这样，能治好吗？”清凉的气味扑鼻，令我呼吸一滞。
    我猛然向后错身，躲过与他过近的接触。颤抖着声音告诉他：“邓总不要玩笑了，这样会要命。”
    邓禹并没有理会我的不悦，再一次强行扣住我的腰。救命的敲门声传来，邓禹停止手上的动作，但并没有松开我，转而手向上移，轻巧地用手心拍开了我的内衣扣。
    我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气恼，只见邓禹后退两步，阴险一笑，开口道：“进来。”然后小声嘱咐我：“晚上一起吃饭。”
    原是刘峻来找邓禹商议方案，见我一脸窘迫，正欲问询，我无礼地捏紧拳跑出办公室。
    邓禹，真是个人渣！不可饶恕的人渣啊！斯文败类太便宜他，他完全是败类！竟然毫不知廉耻地光天化日拍开女生内衣扣，无耻！
    心中骂尽了中外脏话，躲在洗手间仔细整理衣服。
    一天下来，都很少搭理邓禹。他也不跟我计较，只管认真做自己的事，直到下班。
    你加过班吗？傍晚时分，一座城市的写字楼，一格一格灯光悉数灭尽，一座城市的居民区，一盏一盏五彩缤纷温馨上映。写字楼屹立在昏暗的苍穹下，犹如一只只庞大的怪物，长相奇特，内心灰暗。我时常坐在公交车上打量所经过的那些大厦，回家开灯前，心有余悸。也曾打量万家灯火，害怕这里终究没有一豆属于我的灯。
    然而此时的我，坐在邓禹的车里，心不在焉地看着车龙。因走一步停一步而频频闪起的刹车警示尾灯，不断刺着我的双目。
    这群人总是很可笑，明明已经堵车，还要伺机越过斜前方的车辆，加塞进本不属于自己的轨道，然后被死死堵住，眼看着旁边的车快速向前移动。
    刘峻坐在后座，跟技术部门主管讲电话，不时请示邓禹。
    不存在无聊的竞争时，他们真的配合默契。一静一动，一冷一暖。我心里暗黑地想，他们这是相爱相杀，我要尽力让他们看清自己的内心才好。
    事实上，我只能在内心小剧场里编排一两场这样的剧目。
    堵了近半个小时，我们挪动的距离不过一个街口。刘峻打完了电话，三人枯坐在车内，气氛开始有些尴尬，或者说，我觉得有些尴尬。
    “汪秘书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过度呼吸症的？”
    “汪秘书身体好了吗？”
    他俩，同时发声。
    我转头向后座侧方，避开刘峻的目光回答道：“昨天晚上就已经没有问题了。”
    就好像没听见邓禹的提问，转过脸保持沉默。
    邓禹不急不恼，隔了一会儿又问：“汪秘书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过度呼吸症的？”
    “从来都不知道。”我保持着自己的轻松坐姿，只是张了张口。
    我听到来自一左一后的两声细响，是皮肤与衬衫的摩擦。他俩很好奇地向我张望，认为我在开玩笑。
    看来，敷衍不了了。“听说舅爷爷是因为受到刺激而发症，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死在乡下。因此长辈对我们都有嘱咐。昨天是我头一次发症。”
    “你昨晚受了什么刺激？”邓禹仍旧不死心。
    “刘总没有告诉你吗？”作为一个秘书，我这么跟老板说话，摆明是不想混了。
    邓禹食指轻叩方向盘，回头向刘峻挑眉。
    “我跟她表白，有点儿猛。”刘峻思虑了一瞬道。
    我，快要旧疾发作了。
    余光扫过邓禹，他食指轻叩的节奏稍稍停滞，转瞬握紧了方向盘。车流开始移动，邓禹一声不吭，找准了空位便钻，车技飙升好几个度。方才的堵车仿佛只是我的一个睡梦，他眨眼间便冲到了车流前端，油门越踩越低，速度越提越高，几秒间竟飙到一百一，与我的血压基本平齐。
    我紧张地看他一眼，只见他表情极度冷冽，不怒不笑，最平静，就是最大的爆发。
    “邓总，两位总裁同乘一车，安全为重。”我此时已经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劝他减速。
    奈何他根本没有想要听，转向灯也不打就向右超了车，面无表情道：“闭嘴。”
    刘峻在后座却是一副吊儿郎当少爷态，调侃邓禹：“是啊邓总，我俩要是同时栽了，你觉得，最终便宜了谁？”
    邓禹似笑非笑：“同时？刘总又在说笑了，你做什么能与我同时？”
    刘峻也加强了火力：“也对，邓总总是先我一步。”
    如果他俩继续斗气，我只有紧张死的份。
    危急之下，我默默掏出了昨天准备好的长条纸袋。过度呼吸症这种疾病，可比中风好演多了。我只要假装抽搐，再假装呼吸困难，学昨天真发病的七八分像，绝对不成问题。
    果真，对着纸袋深深呼气，邓禹立马将车速降到六十。
    刘峻也紧张起来，大叫我的名字：“汪虹，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
    邓禹闻声掉头进入一条能够临时停车的支巷，迅速停好车，替我解开安全带，刘峻将车门打开，抱我下车。
    这病装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多呼吸好多口二氧化碳，我有些缺氧。看形势不那么严峻了，我慢慢减缓了呼吸，慢慢调整至正常。
    天气极闷热，我满身大汗，可是刘峻手指冰凉，身体微微发抖。
    我离开他，倚靠在车门上，仔细思考接下来该怎么演。
    试探性地抬眼看他二人，刘峻仍旧保持着刚才抱着我半蹲的姿势，抬头望着我，邓禹则一手支撑着引擎盖，见我恢复呼吸，重重喘了口气。
    我结巴道：“我，好像没事了。”
    邓禹仿佛有些沮丧和不安，走过来打开副驾车门，将我塞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无力地说：“我有事。”然后替我顺了顺头发，温柔看着我问道：“我慢慢的开，去吃饭，饿了吧？”
    我用余光瞄到刘峻站起身来，走向驾驶室。
    邓禹不可置信地看向握住方向盘的刘峻，冷静道：“你都快吓成按摩仪了，怎么开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