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媚之帝子威仪

第50章


    烛光里,女子红唇娇艳欲滴,杏眸含水微漾,端得是人间天上都难寻见的月里嫦娥。
    他忍不住轻唤一声“娘子”,喃喃:“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我应该感谢上苍,感谢孟婆,感谢她……”
    像是一句感叹,也像是一句凄凉告白,之后猛地打个嗝儿,喷出一口浓烈酒气,就一头栽倒在她温柔乡中。
    “太子!太子!”
    她推推他压在自己身上的沉重身子,可她相公已醉得不省人事。
    她倒也体贴,心中没有一丝丝抱怨,费了好大力将他沉重身子从自己身上挪开,放他躺倒在她身旁。
    她拖着沉重嫁衣坐起身,喘口大气,这才把目光转到他身上。
    烛光下,男人强壮高大的身体几乎将半张喜榻占去,几乎无人起卧之地,可她心里却甜似蜜,把眼细细瞧他。
    只见他沉睡的面容安祥宁静极了,唇角微勾,脸上带着极幸福的笑意,想必连他现在做的梦都是甜的吧。
    她脱下身上沉重嫁衣,鼓足勇气,调皮甜笑着轻轻攀上他强壮的身体。
    纤手缓缓抚摸上他厚实胸膛,抬起笑脸凝视他刚毅的脸孔,伸出手指轻轻摸上他骄傲的下巴和眉眼,顺着挺立的眉骨轻轻勾勒他的英武。
    男人原来都长这个样子呀,她心里轻笑!
    夜色宁静,月光妩媚。
    钟鼓齐鸣,京城每到五更天都会响晨鼓。
    自承天门起,沿着京城中轴线朱雀大街,鼓声接连响起,如大海中的巨浪浩浩荡荡传开,传至京城一百零八座城坊中,几乎延伸至各个角落。
    三百通鼓声过后,随着日光照透重重殿宇,整座京城开始呈现出一片繁忙景象。
    煌焱一下就从梦中惊醒,起身急急穿衣,穿到一半,右掌抚额,忽然想起昨日自己大婚,父皇特许他三日不必早朝,呼口气,重重闭上眼。
    他头有点痛,弯腰将脸孔埋入深膝。
    昨日他被灌了许多酒,尽管他酒力已算佼好,但这些朝臣还是太把他太回事儿了,苦恼的正是魏侍郎拿葡萄酒敬他,京兆尹拿烧春敬他,礼部尚书拿干和敬他,太子宫门郎拿西市腔敬他,这上百种酒水混合着下肚,直把他折腾了个七窍生烟。
    以致昨日洞房花烛夜,一闻到新娘身上的浓郁花香,引得他呕起腹中浓冽酒意,一下就昏倒了,想想还真够丢人的。
    想起新娘子,他不由将目光转到旁边沉睡的女子身上。
    与初次见面不同,今晨她看着美多了,两道倦烟眉,睫毛在白皙眼角安静铺展出层层蝶翼,红唇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忍不住倾身凑到她跟前,咫尺间都能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睡颜是如此安静,安静得让人忍不住想触摸。
    大掌贴上她脸颊轻轻抚摩,深情的目光从她脸上细细滑过,由眉到眼,由眼到鼻,由鼻到唇,几乎是她脸上每一寸,他都一一掠过。
    “芷君,我们又见面了。”他声音微微有些发抖,眼角竟隐约沁出泪光,眨了眨,才将心中沉痛的酸楚抑下。
第52章 王风何怨怒
此刻面对新人,想起前世她临死前绝望的眼神,心上就一阵剧烈的痛楚,伸手抚摸上她耳垂,目光也随之落上去。
    然后,他就怔住了!
    只见她圆润耳垂上光洁白皙,记忆中画面与眼前景象逐渐重叠。
    那女子在水中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沉入湖底,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与她唇贴唇为她度气,那一瞬,他看到她左耳垂下那个漂亮的黑痣。
    黑痣很小,却很增风韵。
    他出半天神,女子脸容与记忆中的逐渐重叠,目光又落在眼前女子左耳上,黑痣怎么没了!他急忙又拉起她左手撸起衣袖,只见雪白手腕上一枚月牙形印记,紧张的心情又瞬间平复下来。
    没错,是她!
    心中一阵犹豫,失而复得的欢愉心情瞬间荡然无存,他向来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对任何人所谓的好意都抱持怀疑态度,便用审视眼光紧盯细察。
    过去他们行军打仗,经常遇到诈降、诱敌深入、或故作疑兵等疑难情况,需要很有经验的将领聚在一起顺藤摸瓜、仔细分析战事情况,以做进一步的作战部署,因为一个错误决策,稍有不甚就要葬送上万人性命,损害国家声誉尊严,因此这养成他极负责任、少言寡语、不轻易下定论的持重性子。
    他历经的战争场面不少,对手又都是敌军首领,对弈者皆虎狼之辈,又多智谋绝顶之方外游士出谋划策,因此这养成他一经发现不合理处就会仔细推敲不轻易相信的特点。
    何况父皇是那样英明神武,母后稳坐后位长达三十年,他从这对优秀父母身上暗中学到的,也岂只是一星半点,就算不明着请教,暗中观察也可发现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更何况还有几任太子师摸着长长的白胡子轮番倾囊相授,教他为人处事、人情世故,历史典故,以及如何趋利避害。
    因此,作为帝国的接班人,别人那点小聪明想要骗得过他,恐怕还是很难的事。
    一丝光线正巧投在曼姝嫣眼皮上,她缓缓睁开眼,被吓了一跳。
    初次与男子同榻共枕,醒来忽然看到眼前有个男人,这男人的脸还是一张正在沉思的放大的脸孔,不管他有多英俊,都是有点吓人的。
    不过,她很快就平复心情,脸上展开一个极好看的笑颜,柔声:“郎君,你醒了?”
    她夫君一大早就这般仔细瞧她,还是这般近距离,她心里一阵欢愉,声音甜得仿佛像混合了糖果的香气。
    “郎君,都怪我太贪睡,我该比你先醒的,没有伺候好你,你不会怪我吧?”
    煌焱回过神,看着她的目光已变得肃冷,怎么她声音也变了?
    他记忆力一向很好,虽在宫人眼中,他是那样胸襟开阔,不将小事萦怀,但他们不知,他有过目不忘、闻而不忘的本事,所以很多事,他都只是睁只眼闭只眼,那些下人在他眼皮底下耍的小聪明,一个也没能瞒得过他,只不过没有触犯大的规矩,他则不予理睬。
    “郎君,你在想什么呢?”仿佛从他沉沉目光中看出什么,她小声问。
    她的丈夫是一个什么事都往心里藏的人,也仅仅是这第一次的交锋,她就看出他一部分性格,但她不以为意,毕竟他们这才第二次见面而已,以后日子还多得是,她一定会用自己的温情来打动她的男人。
    煌焱松开她身,坐起,闷声不响,冷冷:“早饭你独自吃吧,我先去练晨功。”说着就要起身。
    曼姝嫣忙从身后亲腻地抱住他,脸颊轻轻贴上他宽厚温暖的背,柔声:“郎君不吃早饭,那妾身也不吃,郎君要去练功,妾身陪你!”
    煌焱声音没一点温度,“不必了。”然后毫不留情掰开她手,屈膝套好冰冷的长靴,自屏风上取下锦袍披上身,匆匆拉拢衣襟就出去了。
    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曼姝嫣颓然坐倒,心上登时一片冰凉,此时大红喜幔映衬着她失望落寞的神情,格外打眼。
    忽然想到什么,她忙撸起左腕衣袖,只见胎记还完好在上头。
    做这枚胎记她可是忍受了巨大痛苦,以致当时在心中还暗骂着姐姐,出的是什么鬼主意,尽折磨她的皮肉,若是胎记做不成功,她一定不会原谅她。
    现在想想,那都简直是受罪,但她忍了,为太子妃位,她豁出去。
    可,她付出这么多,好容易得到这个男人,怎么他对自己的态度却还是这样冷冰冰,怎么也想不通。
    煌焱走出房间,见翠浓正呆守廊下,不知在想什么,冷声:“你把成君诺叫来,就说我在书房等他。”交代完,径直抬脚走出屋子。
    翠浓惊醒过来,连忙屈膝:“是,奴婢这就去。”抬脸看,对方早已走出去好远。
    煌焱在十王宅内太子府的书房是一座抱夏厅,院里环植花木,空气清爽宜人,只是厅里气氛却不大对。
    成君诺低着脑袋,斜眼偷瞄煌焱,都已个把时辰过去,他仍是不发一言。
    只见他坐在书案后椅上,眉头几乎锁成一个“川”字,一直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自从他进到这间书房,太子就是这个样子,他就一直这般陪站着,不敢吭声,直到院中花朵上蜻蜓忽然起飞,掠过窗棱落在煌焱手背上,他这才醒过神。
    成君诺站得早都脚软,见太子忽然挪动身形,一双沉静眸子微微泛起淡淡华彩,他连忙小声打断他继续深思,“太子殿下找属下来有何吩咐?”
    煌焱目光这才落到他奇瘦精干的身上,沉声:“我要你去办件事。”
    成君诺颔首,“太子尽管吩咐。”
    这成君诺是太子亲兵中提拔起的贴身侍卫,大内高手之一,武功智谋在宫内都属上上,已经跟在他身边六年,忠诚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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