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眉头拧紧:“买草药?”
“是啊,歌儿和我说她是去给您买草药啊。”马氏故作不露声色地笑,等待着曾老的回答。
“买了草药就可以不来上工吗?银子拿的倒是挺快,干活就磨磨唧唧的!去,我要去她是不是装病?那天回来的时候明明还活蹦乱跳的!”一边说,曾老一边就往里面走去。
“不,不是的……曾老爷,那个……”马氏一听曾老爷要去看慕歌连忙拦住。
她哪里敢让曾老爷进去,慕歌现在还被锁在柴房里,要是一进去不就都穿帮了。
“歌儿吃了药睡了,她……她刚睡下,现在让她起来不太好吧。”马氏双手不停搓着衣角,对着曾老讪讪一笑。
“睡下了?大白天的还没起就睡下了?你糊弄谁呢!”曾老不怒自威,呵斥了一声后,继续往里走去。
马氏眼看拦不住了,忙去里屋把还没睡醒的刘大头子给叫了起来。
“糟了糟了,曾老爷来了,说是要找死丫头算账!快醒醒!”
刘大头子被吵醒,晕晕乎乎地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和一个穷丫头能算什么账。”
“你忘啦!这几天咱把死丫头关在柴房里了,没让她去曾老爷那里上工,这不曾老爷过来说咱们骗他钱!你倒是想想办法啊!别睡了给我!”马氏急得掐了他一把腰间的肉。
“哎哟,你个臭娘们下手轻点!”刘大头子疼得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怒声道:“你就不能找个借口打发掉他啊!”
“我说了,不管用!我刚说了死丫头病了,可人家压根就不信,现在估计已经在柴房门口了!你赶紧想想办法啊。”
“什么?你不早说!”刘大头子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嘴里还骂咧咧道:“你个败家娘们,要是被人家看到咱把那死丫头关在柴房,骗了他,到时候还没等丞相救呢,就先被弄死了!”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什么要把死丫头先关起来!等等,你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了,刚才我故意套曾老爷子的话问他是不是慕歌去替他买药,结果曾老爷说是,你说这到底谁的话可信啊?”马氏想起刚才的话顿时脑袋一阵迷糊,都不知道到底谁真谁假。
“曾老爷真这么说?”刘大头子勒着裤子的手停了下来,惊讶地问。
“那可不,人都在院子里了!”
刘大头子赶紧把衣服穿好,道:“我去看看。”
然后走出了屋子。
只见曾老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刘大头子迎了上去,笑呵呵道:“曾老爷,怎么大驾光临来我们这种小地方,真是蓬荜……光辉,哦不,是生辉……生辉……小的有失远迎,真是对不起啊……来来来,里屋请。”
他把以前在赌场里看到迎客人的词儿全部套在了这里,也不管合适不合适。
曾老看了一眼那位衣服也没穿利索的刘大头子,眉头又皱紧了几分:“慕丫头呢,让她来见我!”
“你说那死丫……”刘大头子发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急忙住了口,嘿嘿一笑道:“丫头病了,听我婆娘说为了给您买药材才倒下的!昨晚上我去看过她,病得还挺严重的,要不然等丫头病好了,我再让她给你上工去吧?”
曾老板着脸怒声道:“别给我找借口!那天回来我给她两锭银子的时候可是生龙活虎的,怎么?钱拿到了就病了?”
刘大头子眼前一亮:“两锭银子?”
心里暗想,好你个臭婆娘,竟然敢骗我!和我说工钱只有五十文钱,结果拿了两锭银子,哼,看我等会儿怎么和你算账!
“你们既然打算赖账,行,那咱们就到官府去说清楚吧!”曾老一甩袖,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一听官府两个字,还沉浸在两锭银子里的刘大头子立刻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忙拉着曾老的手说道:“别别别,这么点小事,哪里需要惊动官府啊。”
就连还在屋里的马氏也匆忙跑了出来,笑着说道:“是啊是啊,这种事情咱们自己解决就好,自己解决。”
刘大头子眼看事情要闹大了,决定还是先稳住曾老再说,他狠了狠心道:“这样吧……要不让您去屋里先坐会儿,我让婆娘把丫头叫起来。”
“是是是,我这就去把丫头叫起来,曾老爷您先去喝口茶,走这些路过来一定很累了。”
马氏和刘大头子暗暗递交了个眼神后,她急急往柴房走去。
☆、第三十九章 演戏
而此时一直趴在柴房门缝里偷听的慕歌一听马氏要过来,于是飞快地回到角落里,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
没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铁链条声,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马氏冷着脸走了进来,瞅了瞅坐在角落里的慕歌。
“把自己收拾一下,然后跟我去见曾老爷。”话音刚落,一块擦脸布直接丢在了慕歌的脸上。
“是。”慕歌把布头拿了下来,低低地应了一声。
马氏站在一边打量着慕歌,虽然还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丫头片子,可感觉上总好像有些变了,却又不知道变在哪里。
她按捺下心里那股怪异感觉后,冷声道:“等会儿出去和曾老爷说话小心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懂吧?”
“我知道。”慕歌点了点头,表现的完全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温顺小羊。
可谁知她心底潜伏的却是一匹凶狠的饿狼。
马氏看到她乖顺的样子就心底生厌:“那就赶紧收拾一下出来。”
“是。”
其实所谓的收拾不过就是用冷水擦了把脸而已,慕歌被冰水冻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可偏偏不敢表露出来,免得被马氏训斥。
从柴房里走了出来,一路跟着马氏往院前走去,刚走进里屋看到曾老,马氏立刻像是变脸似的笑眯眯搀扶着慕歌道:“歌儿啊你风寒还没痊愈,步子虚小心别摔着了。”
慕歌像是受惊了一样,整个人下意识地缩了缩,但一接触到马氏那犀利的眼神后,她才颤巍巍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把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马氏的身上。
看着马氏那副咬牙硬撑的样子,慕歌心里偷笑着。
随即趁着马氏和刘大头子两个人不注意,对着自家师父咧嘴一笑,
原本正在为她那张消瘦的小脸心疼不已的曾老看到慕歌挤眉弄眼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心疼。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生病了?前几天回来的时候我看你也没什么事情嘛!”他板着脸故做一副生气的模样。
慕歌连连咳嗽几番,然后哑着嗓子虚弱道:“咳咳咳……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夜里吹了风,受了凉。”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你婶娘过来请个假?说不干就不干,你当我曾老这里卖菜的吗?不过就是去替我买个药而已,一会儿推脱说不能去,一会儿又病了不能干活,我是请了个仆人还是请了个千金小姐啊?”曾老声音不大却格外威严。
慕歌低着头细弱蚊声:“对不起曾老爷。”
曾老冷哼了一声,眼中满是厌恶:“对不起对不起,你就会这一句!看着你都烦!要不然你也别干了,这个月工钱算在那银子里好了。”
一直在听他们两个说话的马氏一听到这句话后立马急了:“别啊!我……我的意思是……孩子只是病几天而已,那个……要不我让她明天就来上工,您看呢?”
曾老横了她一眼道:“就她这样脸色蜡黄,走路还要人搀扶,你让她来上工?你是让她来上工啊还是打算让她死我屋里啊!”
“不不不,我……我哪敢……”马氏讪讪一笑,蔫了下去。
“曾老爷,您宽限我几天吧,我病好了马上就来上工,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的,我弟弟的病还急着要银子呢。”慕歌两眼汪汪,话语间几番梗咽,但在不注意时却对着曾老轻眨了几下眼。
曾老立刻了然,随即沉吟了片刻,道:“要不然你现在马上给我找个人来代替你几天,不然你这份工就别干了。”
“现在?”慕歌咬着唇,一副为难的样子。
马氏左思右想,怎么想都觉得慕歌说得对,这份工不能丢,不然儿子的腿疾就没办法治,可慕歌现在又让人心生怀疑,两边都不行,于是一狠心咬牙道:“我做吧!我替歌儿做几天。”
“婶娘?”慕歌满是惊讶。
马氏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瓮声瓮气道:“你在家好好休息,等好了就去上工。”
“是。”慕歌脸上写满了感激,但心里却恨不得能笑出声来。
接下来的几天马氏简直度日如年,每天天没亮就赶去曾老家里给曾老做早餐,然后还要把屋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给收拾了,不仅如此最近曾老要开辟出一块土地说是要种点菜,马氏不得不除草开荒,晚上要摸着黑才回家,到家倒头就睡,连指使慕歌的力气都没有了。
于是慕歌就在家里做做饭,洗洗衣服,给菜园子里的菜浇浇水,日子过得也算悠哉,只是……
“死丫头,你饭什么时候做好!”刘大头子坐在院子里,朝着厨房直嚷嚷。
正盛着菜饭慕歌听到他声音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本打算让马氏去曾老那里受受苦,自己在家里好享享福,可没想到刘大头子居然死赖在这里不走!
真是棋差一招!
刘大头子这人向来烂赌,为了赌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慕歌为了远离他,只能把饭菜一一端了上去后,找了个借口道:“叔,我衣服还没洗,先去洗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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