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捞尸人

    “嘿嘿。”
    王瘸子见我向看他，嘴角往上一扬，笑出了声。
    “小娃子，这首诗，可是勾起你心里的愁绪了？”
    赶紧抬了凳子，坐到他身边，皱眉说道：“王叔，你能算出来她在哪儿吗？”
    王瘸子瞥了我一眼，故意装作不知晓，问道：“谁？”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不知为何，此刻我真的好想看见她。
    红着脸，小声说道：“女尸。”
    王瘸子故意刁难道：“女尸，哪个女尸？”
    毕竟我是第一次喜欢人，被王瘸子刨根问底，就像心里的小秘密被发现了一样，脸又红了几分。
    “就是，就是前几天在大王村出现的那个……女尸。”
    “叫什么名字？”
    想着女尸甜美的模样，我伸手摸了摸脑袋，说道：“好像是叫罗凤钗，不对，她是谢霄的妹妹，叫谢小云。”
    王瘸子眯着眼，仰头又喝了一口酒，问道：“到底是罗凤钗还是谢小云，小娃子你自己可要想清楚咯。”
    怔了怔，对啊，到底是罗凤钗还是谢小云？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现在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喜欢的是谁。
    罗凤钗吗？
    可是，身子是谢小云的，罗凤钗只是一个鬼魂。
    谢小云吗？
    不对，她只有一个身子，是罗凤钗附在了她身上，叫我“夫君”的人，是罗凤钗。
    可是，我看见的却是谢小云的美貌。
    伸手胡乱在脑袋上抓了抓，咬紧了牙，心里有些恨自己不争气，居然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
    “小兄弟，你想好了吗？”
    摇了摇头，我叹了口气，说道：“王叔，我弄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喜欢谁。”
    “呵呵。”
    王瘸子笑了笑，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那你随便想一想，要是有一天，她们其中一个像我这样，身体出了问题，被毁了容，你愿意跟谁一起过？”
    罗凤钗！
    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了这三个字，脑海里浮现出她看我时，那温柔的眼神。
    “罗凤钗！”
    “王叔，我愿意跟罗凤钗一起过。”
    弄明白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想要见到罗凤钗的情绪变得愈加强烈。
    王瘸子将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叹了口气，眯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小娃子，想明白了好。不要像我这样，过了半大辈子才想明白，可惜人已经不在了。”
    怔了怔，我看着他，嘴里说不出话来。
    葫芦往上一扬，王瘸子又喝了一口酒，抬头看向院门外面，嘴里幽幽说道：“放心，今晚她就会来，而且是为了你！”
    “为了我，为什么会为了我？”
    王瘸子干笑了两声，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时间过的很快，挨到傍晚，西边儿的天上出现火烧云的时候，玄虚道人手里抱着个箱子，从外面回来了。
    由于光线比较暗，等他走近了，我才看了个仔细，玄虚道人手中的箱子，就是二狗子的宝箱。
    原来，玄虚道人果真回去找到了二狗子的宝箱，我看着箱子，心里想不明白，这箱子看上去并不陈旧，怎么会是那中年人的陪葬品？
    “来，大家过来看。”
    玄虚道人说着，便要打开箱子。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是下午被鬼上身，晕倒在院子里的那个壮汉。
    刚进门，他便说道：“王叔，鸡血拿来了。”
    就在玄虚道人刚回来前不久，王瘸子让壮汉赶紧回去，杀一只打过鸣儿，开叫的大红冠子公鸡，把鸡血用碗盛了送过来。
    玄虚道人看了壮汉一眼，皱了皱眉头，王瘸子连忙摆手，说道：“没事，没事。”
    说完，王瘸子数了数，屋子里总共十个人，就让王珍进去拿了十个碗出来，分了鸡血。
    这时，王瘸子走到屋子门口，从怀里摸出一根红线和三个金色的小铃铛，只见他红线串了铃铛，将红线的两端，分别挂在左右两扇门上。
    弄完，王瘸子走了回来，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碗，看了一眼碗里的鸡血。
    王瘸子并起食指和中指，在碗底抹了抹，说道：“大家听好了，待会儿要是听见红线上的铃铛发出响声，就立刻把鸡血抹在眉心。”
    我看见玄虚道人拿着碗看了看，脸上浮现出笑意。陈水龙这时候问道：“鸡血抹在眉心有什么作用吗？”
    “能防止你被鬼上身。”
    时间一晃，来到了半夜。玄虚道人抬头看了看天，忽然问道：“瘸子，你以前是在黄河上捞尸体的吧？”
    王瘸子跟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说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被乌云遮住半个身子的月亮，缓缓露出了全相，居然又是一个圆月夜。不过，今晚的月色比较朦胧。
    淡淡的月光照在院子里，四周很是静谧，因为是夏天，能听见蛐蛐的叫声，闻到一股夜来香的香味。
    要是平时无事，这样的夜晚正好乘凉。
    低头看向了红线，说也奇怪，从王瘸子把红线挂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长的时间，其间还刮了两次大风。
    按理说，被风一吹，红线肯定会晃动。随之，铃铛也就响了。
    可是，红线并未摇晃，铃铛稳稳的挂在那里。
    看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门道。
    皱了皱眉头，刚才玄虚道人问出王瘸子以前也是黄河上的一个捞尸人，这红线中的门道，会不会跟捞尸人有关？
    正想着，院墙外面突然传来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
    “咦……呀，不见那高头大马。”
    顿时，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怎么回事儿，外面那人必定是石棺中的中年人无意，可是他唱的戏怎么跟女尸以前唱的一样？
    “啊，来了！”
    “来了，来了！”
    “……”
    屋子里的几个人听见唱戏的声音，立刻大声喊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月光照在外面的院墙上，我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渐渐被拉长。很快，身穿黑衣的中年人从左边门外出现，右脚往前一迈，走到了院子里来。
    跟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大不一样，那时候，打开石棺，他的额头上还贴着一张道符，现在道符没有了，脸也变成了石灰粉的颜色。
    他的两侧嘴角露出了獠牙，手指长出了暗黑色的指甲，脚上还穿着一双绣花鞋。
    更可怕的是，明明一个大老爷们儿，走起路来却像个女人，左手还捏了个兰花指。
    要命的是，他一路走到院子里来，嘴里还唱着戏，还就那么一句。
    “咦……呀，不见那高头大马。”
    听见这声音，我就头皮发麻，身子一抽，感觉后背冷飕飕的，如同置身冰窖之中。
    “哈哈哈。”
    中年人仰头狂笑，目光冷冷扫向屋内，将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哼了声，说道：“凡人！”
    突地大声喊道：“短命鬼！”
    话刚出口，一股劲风袭来，红绳开始摇晃，上面的铃铛随之晃动。
    “叮叮。”
    王瘸子大声喊道：“快将鸡血抹上！”
    他说话时，我正看向院门口，心里想着女尸发神。等我反应过来，赶紧并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在碗底沾了鸡血，朝眉心抹去。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手刚抬到胸口的位置，劲风便扑面而来。一股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啪。”
    手里的碗掉到地上摔碎，身子摇摇晃晃，我缓缓闭上了眼睛，跟着往地上倒。
    “扑通。”
    就在我躺在地上，完全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我看见了一个披着长发，浑身衣衫褴褛的人。
    我无法形容他的恐怖，他的脸白的像石灰粉，血红的眼中透着杀意，面容狰狞，脖子上挂着三颗人头，像是从地狱中跑出来的恶鬼。
    心猛地一颤，我抖了抖身子，飞快睁开了眼睛，伸手捂着胸，大口大口喘气。
    等我回过神时，这才发现很多张人脸都凑到了眼前。
    “柱子，你没事儿吧？”
    王珍穿着短袖，我这个位置，从她的领口看下去，正好能看见那醉人的深沟。
    愣了愣，心里一软，说不出话来。
    “让开！”
    玄虚道人将王珍推开，来到眼前，只听他皱眉说道：“小兄弟，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整张了张嘴，我睁大了眼睛，伸手指着他说道：“你是玄虚道长。”
    嘴上说着，脑子里一直在想刚才看见的深沟，下面隐隐有了反应。
    “嗯，他没有被鬼上身。”
    说完，玄虚道人伸出右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呜呜。”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道沉重的呜咽声。扭头看去，顿时把我给吓傻了。
    “啊！”
    “这是！”
    “……”
    只见在院子里，那个中年人身旁，多了一个白茫茫的鬼魂。这个鬼魂跟那个中年人长的一模一样。
    玄虚道人扬了扬拂尘，走到身前将我挡住。
    王瘸子说道：“左边这个是短命鬼，附在中年人身上的是阴阳妖。”
    “不要伤害他！”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女尸的叫声。
    心念一动，双眼射出亮光，我抬头看向院门外。女尸嘴角挂着一道血水，出现在视野之中，踉踉跄跄跑了进来。
    看样子，她很是虚弱。
    “哈哈哈！”
    “小心！”
    没有任何的征兆，阴阳妖突然转身朝向女尸，发动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