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捞尸人

    突然，他朝我扑了过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睁眼时，身上原本酸痛的感觉消失了。
    摊开双手，放到眼前看了看，很不可思议，浑身上下竟然隐隐有一股精力充沛的感觉。
    “嘿嘿，小子，想跟我抢女人，你还嫩了点。”
    “哼！”
    妖僧回头看了唐天朝一眼，脸上的邪笑渐渐凝固，冰冷说道：“刚才只是练练手，现在，你们就下地狱去吧！”
    说话间，白影一闪，妖僧已然来到了眼前。他的速度很快，如果是刚才，我肯定看不清楚他的动作，但现在，我却看得分明，心里也早有了防备。
    “咦呀！”
    妖僧右手成爪状，从半空之中猛地拍了下来。我顺势伸出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同时，飞快抬起右脚踹了出去。
    这一下，我反倒站了上风，那妖僧躲闪不及，用左手来挡，被我一脚踹中，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啊！”
    妖僧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刚才站在他眼前，软弱无能的我，居然会如此有实力。
    “你！”
    他伸手指着我，嘴里说不出话来。
    “哼，现在轮到我了！”
    双脚飞快轮换，眨眼便冲到妖僧面前，一记右勾拳直接打将出去。
    “砰！”
    “啊！”
    妖僧脸上吃痛，用手捂着，摇晃着身子退到了一边。眉头一横，扭头看向唐天朝，脑子里回想起他刚才对女尸所做的一切，我恨的牙痒痒。
    他刚才是看见我一拳头打在妖僧脸上，这会儿没了嚣张的气焰，往后退了两步，嘴里小声说道：“饶命，饶命。”
    “哼，饶你，天理不容！”
    云真道人突然大声喊道：“小心！”
    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根红绳已经从半空落下，套在了身上。那妖僧手里头牵着红绳，复又飞快绕着我转了几圈。
    下意识，试着挣扎了两下。很奇怪，浑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走了一样，完全没有办法挣脱。
    妖僧将红绳在我背后打了个死扣，绕到前来，瞪了我两眼，说道：“哼，红绳困住了你身体里的妖邪，看你还怎么逞能。”
    “呸。”
    唐天朝往自己的手心儿吐了口唾沫，一面搓揉着，一面笑着说道：“你不是很厉害吗，嘿嘿，拿你给爷练练手。”
    “去你的！”
    “砰！”
    唐天朝一拳头打在了我的侧脸上，咬紧了牙还没喊疼，他倒是先收回了手，阴阳怪气说道：“哎哟喂，呸，你的脸皮可真厚啊。”
    “呸！”
    心里忍不住这股恶气，我往地上啐了一口。
    “你还敢横，你还敢横！”
    “砰！”
    “我让你横，我让你横！”
    说话间，唐天朝已经在我脸上轮番打了十几拳，一拳比一拳狠。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鼻子一酸，隐隐有些想哭。
    “哼，哼。”
    忍不住抽了两下鼻子，眼泪跟着就流了出来。
    “嘿嘿，怎么着儿，你也有哭鼻子的时候啊，为了你们这几个畜生，白白折了老子一年的阳寿。”
    唐天朝把话说到后面，咬紧了牙，更是不闻不问，抡起拳头来，朝我脸上一阵猛砸。
    “啊！”
    原本肿胀、发紫的脸又挨了几拳，伤上加伤，疼的我大声叫了出来。
    “莎莎。”
    院子里起了大风，吹卷起了地上的树叶。
    “吱呀，吱呀。”
    “啊！”
    “我的儿啊！”
    院门口传来的大叫声吸引了唐天朝的注意，肿胀着脸，嘴里流出一丝血水，扭头看了过去。
    穿着一身红袍的老女人站在那里，银白色的头发随风飘荡着。看见她，我心里竟然不由产生了一股亲切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孩子受了委屈，扑到母亲的怀里哭。
    “娘。”
    颤抖着喊了一声，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哎，我的儿啊！”
    老女人气的直跺脚，红袍一闪，人已经走进了院子里，再一闪，便上到了灵堂。
    两颗圆滚滚，瞪大的眼珠看向唐天朝，间或一轮的转动着。
    老女人责问道：“是你打伤了我儿？”
    “哎呀，妈呀，鬼啊！”
    唐天朝吓得连连往后退了两步，本能的转身想跑，红袍闪动，老女人已经追至背后。
    干枯的右手上，长着暗黑色的指甲，朝着唐天朝的后心窝用力就是一掏。
    “呲！”
    “噗！”
    唐天朝胸口位置前胸后背的衣裳在瞬间破开一个洞来，一只戴着翡翠戒指的血手伸了出来，在那掌心之上，还有一颗正在跳动的人心。
    “扑通，扑通。”
    唐天朝缓缓低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这颗跳动的人心。很快，他便双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啊！”
    妖僧看见这一幕，大声惊叫着朝外跑，可惜他的速度太慢，只见红袍一闪，老女人出现在他身后。
    右手飞快轮至半空，猛地往下，“啪！”按在了妖僧的脑袋上。
    “啊！”
    妖僧随即大声惨叫了起来，他的天灵盖正在一点一点变小，血水从头顶流了出来，沿着老女人的五根手指，汇成五股细小的血流，朝着五个方向流了出去。
    “扑通。”
    妖僧双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黑鬼随即走了过来，蹲在那里，活生生用手扯下那妖僧的头颅，扔到了院子里。
    头颅在院子中弹了弹，滚了出去，留下一地的血迹。
    “嘻嘻。”
    红衣女娃正在院中玩耍，看见妖僧的头颅被扔了出来，她笑着跑着过去捡。
    一口吃掉了一个眼珠子，红衣女娃抱着妖僧的头颅坐在地上，麻利分开妖僧的头盖骨，吸食里面的脑浆。
    吓了吓，后背生寒。
    “儿啊，你没事儿吧？”
    老女人伸出手来，想要替我解开身上的红绳，谁知刚一碰，便冒起了白烟。
    “居然是用黑狗血浸泡过的绳子。”
    黑鬼这时走了过来，说道：“奶奶，还是让我来吧。”
    他用锋利的尖刀挑开了我身上的绳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看时，老女人伸出双手，捧住了我的脸。
    “儿啊，让娘好好看看。”
    “嗯。”
    点点头，心里不知为何，觉得这个老女人很是亲切。
    突然，从妖僧和唐天朝的尸体中，飘出来两道白茫茫的影子。
    我大声喊道：“小心！”
    黑鬼猛地回过头，看向那两道白茫茫的人影，他突地张大了嘴，嘴里有寒气冒出，短短几秒的功夫，便将妖僧和唐天朝的鬼魂吃了下去。
    “呵呵。”
    老女人笑道：“儿啊，娘给你报仇了。河里那鱼妖被娘斩断了尾巴，若非他道行精深，也得留下命来。”
    身子微微一颤。
    虽然早就知道了答案，但这话从老女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吓了吓。
    心里暗想：这老女人是谁，她到底有多深的道行？
    扭头看了云真道人一眼，他低着脑袋，身子微微颤抖着。
    脑子里突然想起女尸来，我赶紧走到她身边，摇着她的身子喊道：“凤钗，凤钗！”
    忽的，女尸悠悠转醒，睁眼看见我便一头扎进了怀里。
    “夫君。”
    “没事了。”
    拍着女尸的后背，听着她小声啜泣，心里突然觉得很酸。
    “咦，这里还有一个。”
    黑鬼走到谢霄身边蹲下，推着他的身子，喊了两声，谢霄跟着醒了过来。
    “奶奶，这是从那妖僧怀里搜出来的佛像。”
    黑鬼说着，伸出双手托着，毕恭毕敬将一个小佛像递了过来。
    我皱眉看的仔细，这佛像是用泥捏的，相貌很是丑陋，而且全身还用血染成了暗红色。
    老女人瞄了一眼，说道：“这东西，要它作甚？”
    “是。”
    黑鬼走到门口，将佛像掷在了院子里的地上，“啪啦”一声，摔了个粉碎。
    视线往左移了移，只见云真道人将脑袋埋得更低，脸上又冷了几分。
    站在门口，黑鬼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忽的转过身，急匆匆走到老女人身边，弯腰拱手道：“奶奶，月相已明，时候不早了。”
    “嗯。”
    “儿啊，你好生休养，娘先回去了。”
    老女人说完，将袖袍一扬，眨眼间便来到了院子里，由侍女搀扶着坐上了黑顶大轿子。
    “起轿。”
    随着黑鬼的一声高喊，八个阴魂抬起了轿子，两排阴兵在前面开路，径直回到了后院儿石井中去。
    我跟出来看，站在院子里立了良久。
    谢霄做出一副茫然的模样，问道：“怎么，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进来坐着。”
    云真道人仰头看了一眼月亮，说完走进屋，低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我和谢霄互望一眼，跟着走进去坐下。
    原本以为云真道人会说些什么，没想到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坐了一夜。
    等到东方的天空中，出现一丝鱼肚白的时候，云真道人突地站起来，走到门口，抬头看了看。
    他忽的转过身，看向我们道：“昨晚天黑，我不敢说。那老女人肯定是什么妖怪，她是被我们放出来的，应该是拔掉了这根红木头的原因。”
    谢霄皱眉问道：“道长，你的意思是？”
    “把红木头再放回井里去，看看那老女人会不会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