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飞羽

第149章


曹羽听了,也觉惋惜。荀青道:“公子,咱们在河阴救起那位姑娘,便是冷清月,冷帮主已将他领回家去了。付大哥,令尊、令堂身子还都好,是王少帮主带他们南下避的祸。”
  付殷听了,起身向王文溥拜倒,王文溥连忙还礼道:“这也是奉了陈二哥贤伉俪之命。”付殷又要拜身旁的陈邕夫妇,早被陈邕拦住,荀紫笑道:“付大哥,莫要拜个没完。”
  等大伙都说完了,曹羽才向白世奇道:“白大哥,孟兄他端的为何……”白世奇沉吟片刻,方道:“事到如今,跟诸位说了也无妨。”
  孟玉成虽然是名满江湖的豪杰,却有一颗忠君之心,因此,他才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替赵佶采办“花石纲”。那文璟姑娘,复姓欧阳,其父欧阳德谦,原本为单州知州。欧阳文璟本是孟玉成青梅竹马的恋人,五年前,孟玉成远赴西域,去寻昆仑剑客尉迟耘躬一较高下,得胜归来,才知欧阳文璟因才貌双全被选入宫。
  孟玉成本打算设法将欧阳文璟救出,可欧阳文璟却已得到赵佶宠幸,只在短短数月中,便被破格册封为昭仪,位居四妃之下,端的承恩雨露,得遇非常。如此一来,不但欧阳德谦阖家阻挠孟玉成,就连欧阳文璟自己也已不愿出宫,孟玉成潜入宫中见她,被她婉拒道:“若被他人发觉,全家有性命之忧。”
  万般无奈之下,孟玉成以财宝贿赂童贯,请他援手,童贯道:“她若是个才人美人,咱家还有法子还你一个囫囵娘子,而今她恩宠无比,终日侍君左右,咱家也是无法可想。要怪就怪你们今世有缘无分。不是咱家说,今后你就是想见她一面都难。”孟玉成问道:“敢问枢密,可有何法子能让在下与她光明正大相会?”童贯想了片刻,举衣袖掩口桀桀怪笑道:“法子倒有,只怕你不敢用。”孟玉成道:“请枢密指点。”童贯道:“像咱家这般,净了身当太监,你就能自自在在与心爱之人会面。咱家跟你说,男子汉就是当了太监,也照样能建功立业。”
  孟玉成回去考虑了两日,竟真的向爹娘谢罪,入宫当太监去了,童贯见他痴情如此,倒也有些感动,遂向赵佶郑重举荐,孟玉成得以重用,亦得偿所愿,在宫中时常与欧阳文璟相会。
  前年金人围东京时,孟玉成保护欧阳文璟及赵佶南幸镇江。官家赵桓在东京战战兢兢对付金人,太上皇赵佶在镇江过得乐哉悠哉,金人退去后,赵佶被迎回东京。
  去年十月底,金人再次提兵破了河北诸路,赵佶赶忙派孟玉成赶往镇江府,经略镇江行宫,以备驻跸之需。哪知孟玉成前脚刚走,后脚汴京外城就陷落了。在金人威逼之下,赵佶、赵桓将帝姬、宗姬、族姬及宫女、女乐数千人充当供银拱手送给了金人,孟玉成听到消息急急赶回时,欧阳文璟已被送出,充作准金一千。孟玉成当即入宫,打了赵佶、赵桓每人两个耳光,随后单枪匹马闯入金营,寻找欧阳文璟踪迹。
  可是金营如此之大,那些从宋廷来的数千女子又被赏来赏去,要找一个欧阳文璟谈何容易?后来金人北还,孟玉成同黄、乌、蓝、白四人依然各处寻觅。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蓝世清查出,欧阳文璟被或赏或卖,辗转到了蔚州灵丘守将习古乃帐下。
  五人立刻赶往灵丘大营,解救欧阳文璟,不想被金人发现,遭到数千兵马围追堵截,孟玉成抱着早已奄奄一息的欧阳文璟,在黄世刚、吴世杰、蓝世清、白世奇的保护下突围,乱箭中,乌、蓝、黄相继殒命,孟玉成也身受重伤,到达曹羽身旁时,终于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白世奇略略讲完,已是热泪盈眶,众人听得感伤不已,良久,曹羽道:“孟兄乃是天下少见的奇男子,四位亦是难得。白兄今后有何打算?”白世奇道:“回孟家报丧,从今后安心赡养义父义母。在下打小成了孤儿,被孟老爷子收为义子,抚养成人,如今公子去了,在下便是二老的亲儿子。”曹羽道:“如此甚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故地重游
  
  是夜四更左右,大伙说了各自打算后,回营歇息。次日一早,里衍谷主率诸女向大伙告别,陈灵灵拉着万林上前拜道:“孤柏岭相救之恩,今日终能当面拜谢。”陈邕、荀青、王义明父子、柳枝书几人也跟着拜倒,里衍谷主口称不敢,同诸女将众人扶起,张岚岫过来同陈灵灵说话。紧接着,赵远诚引着三个儿子、方氏兄弟、两位公主,过来向里衍谷主和众人道别,并答谢援手之恩,方得喜向曹羽道:“小子,我们虽靠着你那小聪明和三脚猫的砍树功夫过了河,可也别指望我们兄弟记住你这恩情。”曹羽道:“大伙齐心协力,互相帮扶,谁也不欠谁的。”方得乐道:“嗯,你能这么说,我们哥俩很是高兴。”赵霁昉来到曹羽身旁,对着他背上的白静羽道:“羽妹,我告辞了,你保重。”白静羽朝他点了点头。
  待目送赵远诚等人离去,曹羽向曹剑、翠、青、紫说了几句路上小心的话,而后向王义明、万林等人道:“诸位,羽妹病情,不可耽搁,我每也要先行一步,假以时日,再去探望诸位,讨杯水酒喝。”众人皆道:“随时恭候。”他又对付殷道:“我先去府上,替你报个平安。”付殷抱拳道:“有劳!”曹羽再向林举道:“林兄,别只顾戎马倥偬,还要自己保重!”林举道:“小生理会得,公子一路顺利。”
  曹羽、白静羽二人同“芍药谷”诸女结伴同行,出了真定,里衍谷主又让六阵主将自己身上所带的“秋霜百花丹”一并赠与曹羽,各自道罢珍重,分道扬镳,诸女向西,回芍药谷,曹羽往南,直奔河阴。
  曹羽不停赶路,昼夜不休,白静羽在曹羽怀中睡了醒,醒了又睡。不一日到达武陟,搭船渡河,进了河阴,见城中已没了昔日的繁华景象。
  听到门口马蹄声,付大夫和浑家马氏迎了出来,见到曹羽,喜不自胜,曹羽来不及寒暄,开口便道:“这位姑娘姓白,名静羽,被人伤了心脉,请付先生医治!”老两口连忙将曹、白二人迎进内堂,付大夫让曹羽将白静羽放在一张躺椅之上,付大娘慌忙沏了壶茶拎来倒好。
  白静羽昏昏沉沉睡着,付大夫替她把脉观色之后,摇摇头道:“这位姑娘心脉为气所伤,其气刚柔并济,由外而内,所过之处阴阳俱损,姑娘腑脏已现衰竭之象,恕老夫无能为力。”曹羽早已听付殷说过,付大夫未必能治得了白静羽这伤,如今听他亲口说出,也不怎么失望。
  曹羽道:“晚辈每日都帮她运功疗伤,可惜疗效有限,先生可有更好的运功疗伤之法?”付大夫道:“内力疗伤之法,老夫也只是略有耳闻。”曹羽道:“既如此,在下今日就去沧州,寻叶知春先生,看他可有什么法子。”付大夫道:“叶知春?听说他医、画双绝,的确是位高人,他多半会有高招,我看公子已十分疲劳,不如寒舍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动身!”曹羽道:“羽妹病情严重,耽误不得。”付先生晓得白静羽情形不善,又看曹羽心意坚决,便道:“也罢,老婆子,去做午饭。”付大娘道:“这便去,再给白姑娘煮些粥喝。”说着就往外走,曹羽道:“大娘咱请留步,晚辈有话说。”
  付大娘听了一只脚门外、一只脚门内,倚着门框站住,瞧着曹羽,曹羽道:“之前二曾老说,膝下有两位公子,二位哥哥可是一个叫付殷,一个叫付周?”付先生略微吃惊道:“你如何晓得他们名字?老夫跟你说过么?”曹羽不答他的话,直说道:“付大哥不日将回,付二哥已不再人世。”付先生看了看付大娘,声音嘶哑道:“此话,此话当真?不是消遣我们夫妇么?”付大娘也缓缓走到曹羽旁边,颤声道:“公子,你说我家付大还活着?”
  曹羽道:“千真万确。”遂将付殷经历简单说了,付大娘一边听,一边缓缓走到付先生身旁,扶着他肩膀慢慢坐下,未等曹羽说完,她已泪如雨下,拍着腿哭着道:“我苦命的孩儿,苦命的付二。”付先生也是老泪纵横,握起付大娘的手道:“能回来一个,就已是上天眷顾,你哭什么?周儿这孩子先去也是命里注定。”
  夫妇俩抱头哭了一阵,白静羽也醒了,向曹羽道:“能治么?”曹羽道:“咱们要去沧州一趟。”付大娘抹了眼泪,拉着付大夫跪在白静羽面前道:“多谢姑娘救我儿子性命,我们夫妇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姑娘。”白静羽微微扬手道:“起来,不必。”曹羽扶二人起来坐下。付大娘抹抹眼泪,抚着脑门道:“我坐着干啥?姑娘,我去给你煮粥喝去。”付先生道:“快去,快去!”
  曹羽一手握着白静羽的手,一手指着付先生道:“这位先生,就是付大哥的父亲,方才出去的是付大娘。”付大夫道:“姑娘,对不住,你这病,老……老夫治不了。”白静羽道:“那也没什么……对不住的。”付大夫道:“哎,可惜老夫积年收藏的上等草药,全被毁于兵祸,不然的话,或可帮姑娘缓解病情,都怪老夫粗心大意,没有护住那些草药,着实对不住恩人。”白静羽和曹羽对视一眼,微笑道:“先生哪里话?生死都是……命。”
  吃饭时,付先生讲了冷云起把冷清月接走及南下避难之事,说自己想尽了办法,也没治好冷清月的失心症,言下之意,十分惋惜;又说多亏有“黄沙帮”王少帮主相助,不然两人不知要吃多少苦。
  饭后,曹羽又帮白静羽运功疗伤两个周天,付先生道:“若非公子会运功疗伤,恩人性命早已不在,可我瞧公子满眼血丝,面色晦暗,显然是劳累所致,路上须小心在意,休养精神,不然易生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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