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飞羽

  当即有三人扑出，一人挥刀砍向白静羽，两人挺剑刺曹羽，曹羽手腕一抖，那剑在黑暗中如灵蛇飞舞，三人惨叫声几乎同时发出，攻白静羽那人，兵刃落地，捂着手腕跳到一旁，攻曹羽那两人，均是捂胸倒地。其中一人道：“蓝帮主……说哩不假，这小子果真……他娘的邪门，哎呦，俺哩亲娘，疼死俺了。”
  高清流及其余众人见曹羽武功如此神奇，都打起了退堂鼓，之前城门见过的那张兄弟道：“大哥，扯呼吧，咱这几个人都不够他杀”又有人骂道：“张朝欢，恁就是个脓包，怕他个逑！大哥，并肩子上！”高清流正在迟疑，曹羽突然坐在地上，白静羽惊叫道：“羽哥！你……别杀他们！”
  高清流等人也以为曹羽要耍什么花样，纷纷后退，有一人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扑向曹羽，口里骂道：“钱孙子！你他娘……推我！”嘴里骂着，已趴在曹羽身上，这人正是张朝欢，他刚触到曹羽，便连忙跳起，摸摸身上似乎并未受伤，纵声喊道“大哥，这小子不中用了！”说着，挺剑就刺曹羽前胸，曹羽向右侧身闪避，手中剑同时递出，顺着张朝欢前俯之势，刺入他膻中，张朝欢惨叫一声向前扑倒，手里的剑却刺进曹羽左肩。
  白静羽在曹羽身旁，所有情形都瞧得清楚，看到曹羽突然坐下，她就知道大事不妙，虽然担心曹羽，嘴里却故弄玄虚，而今看到曹羽受伤，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一声“羽哥”差点脱口而出，旋即又竭力镇定道：“羽哥，杀得好！”曹羽方才击退那三人，几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他浑身发软，不由自主坐下。方才张朝欢扑来时，曹羽本想举剑刺他，可急切间却使不出劲儿，好在张朝欢起身后愣了片刻，令曹羽得以积蓄那抬手之力。
  曹羽左肩受伤，痛入心扉，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张朝欢刚巧压住了他的左腿，他也无暇、无力理会，右手扬起剑，双眼盯住高清流等人。
  高清流等人听见张朝欢惨叫，连忙退到了门和窗户旁，刚巧挡住月光，屋内情形更加看不清楚，高清流隐约猜出曹羽已经受了伤，可是猜归猜，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高清流不愧是老江湖，他灵机一动，右手刚刀猛地磕左手刚刀，当即有火花迸出，就在这光亮一闪瞬间，他看到曹羽左肩挂彩，上头插着柄剑，左腿也已被人压住，便嘿嘿笑道：“一对雏儿，竟敢在我这老江湖面前耍花招。”
  在光芒一闪之间，白静羽就知道活路已去，轻轻叫了声：“羽哥。”曹羽应了声：“羽妹。”右手扔掉宝剑，伸过去去握住了白静羽的手，二人虽然看不到对方表情，却能感受到对方眼神中的款款深情，纵使有千言万语，此刻也不必多说。
  
  第一百八十九章。室内剑影
  
  高清流狞笑道：“他-娘-的什么羽哥羽妹，叫着不别扭么？瞧你们的酸了吧唧的样，还他-奶-奶-的挺痴情，他-娘-的，蓝辟疆一直在老子面前吹嘘姓曹的如何如何，原来不过是只病猫，兄弟们，送这一对鸳鸯归天！”领众人围将上去，抡起双刀，分取曹羽和白静羽，其余人也都争先恐后，要将曹白二人乱刀分尸。
  白静羽见眼前刀剑齐至、人影攒动，连忙侧俯身躯，抱住了曹羽脖子，二人不约而同闭上眼睛，享受这最后一刻温存。
  突然，凄厉的惨叫声在房内响起，血滴温暖，溅在曹羽、白静羽脸上，二人睁开眼来，见高清流等人正与两条黑影混战，那二人出手犀利绝伦，指东打西，左冲右突，杀得高清流等人几无招架之力，有人惊叫道：“妈的，‘倾城双侠’……”紧接着一声惨叫，声如夜枭，想必业已了账。
  曹羽看出这两条人影是一男一女，二人用的招数，竟有多半是自家的“鹤影剑法”，下意识喊道：“爹！娘！”白静羽在他耳边道：“你爹娘……来了？”那二人似乎没有听见，只管拿兵刃往人身上招呼。曹羽又细瞧了几招，才看出二人出手间仍欠不少火候，尤其那女子，像是刚学不久。遂又向白静羽道：“认错了，不是。”白静羽道：“那是谁？”曹羽道：“不晓得。”
  不一会，双方站着的只剩下三人，那一男一女以二打一，轻轻松松，游刃有余，只听那男子道：“高清流，可知我每为何杀你？”曹羽一听，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突然想起一人，遂喊道：“杨旻杨兄？是你么？曹羽在此！”那一男一女惊道：“曹大哥！”女的又道：“真的是你？”男的也问：“你为何在此？”白静羽道：“倾城双侠，你……也认识！”这男子是杨旻，女子自然是雨晴了。
  高清流乘他们对话之机，咬牙连出狠招，想寻机会逃走，可自己无论如何拼命，总是被对方轻易化解，知道遇到了高人，无奈道：“在下与二位……无冤无仇，端的……为何杀我。”杨旻道：“现今遇好友在此，急着与他叙阔别之情，已懒得跟你细说，总之你罪恶昭彰，该死！”说罢，二人“唰唰唰”紧攻数剑，潇潇洒洒还剑入鞘，那高清流抛下双刀，用手捂着喉咙，向着门口走了两步，趴在了地上。
  杨旻打着了火一看，二人被眼前景象惊呆：曹羽左肩插着一柄剑，左腿上趴着一人，一位姑娘坐在床上，探过身子搂住曹羽脖子，似乎仍舍不得放手，二人身上、脸上，那张床上，到处血迹斑斑。
  雨晴拿火折子点燃了蜡烛，杨旻连忙移开曹羽左腿上趴着的张朝欢，雨晴道：“曹大哥，你在此做甚么？”杨旻道：“且不说这些，帮他治伤要紧。”曹羽却道：“羽妹，咱们命大，没事了，这位是杨旻杨兄，这位是雨晴雨姑娘，如今要叫他杨大嫂。二位，这位是陈州白静羽。”他一口气说完，感觉有些气喘，白静羽兀自搂着他，含着眼泪哽咽道：“羽哥，你伤得……重吗？”曹羽抬起右手轻抚她的脸道：“放心，不重。”
  杨旻、雨晴见他二人情深意笃，相视一笑，杨旻拔下曹羽身上的剑，替他抹药裹伤，而后扶他到床上，与白静羽并肩坐下，白静羽又抱住了他的脖子，依偎在他身上，曹羽道：“杨大嫂，劳烦你去瞧瞧，这家人是否安好。”雨晴走后，杨旻将那些尸首一一提着扔到院中。
  白静羽道：“羽哥，你身上发烫，莫非……真如叶先生所说……累出了大病？”曹羽道：“多半是。”白静羽道：“你这病，可真…会挑时候。”曹羽微笑道：“不是有那句话么？‘趁你病，要你命’，高清流真是来巧了。”白静羽道：“你病得不轻，请叶小大夫……给你瞧瞧。”曹羽道：“明日再医不迟。”
  杨旻清理完尸首，过来同他二人说话，白静羽道：“杨兄，好俊功夫。”杨旻道：“比起曹大哥，可差远了。”白静羽笑道：“他？差点……成人家……刀下之鬼，哪里强了？”杨旻道：“俗话说，病来如山倒，曹大哥又不是神仙……”话未说完，雨晴从外面回来道：“这家人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曹羽松了口气道：“那就好。”白静羽道：“多谢杨兄……嫂子……救命之恩。”雨晴道：“这可不敢当，我每其实是专程赶来杀高清流这厮的，实在没想到二位竟也在此。”曹羽道：“听紫儿说二位因在下而奔波劳累，着实感激不尽。”
  杨旻扭头瞧着雨晴道：“说来惭愧，我俩走到冀州时，见信都城主岳大钱欺男霸女，忍不住出手杀了他，岂知一发不可收拾，惩奸除恶上了瘾，一时把救曹大哥之事抛在了脑后。”白静羽笑道：“歪打正着，终究……还是救了……我们性命。”
  雨晴道：“刚料理了沧州的那位班清池，又听说河间新城主高清流也是无恶不作，我每便折回此处，潜入府衙杀他，却不见人影，抓他属下一问，才知来了这里。幸好来得及时，不然，岂不悔恨终身？”杨旻道：“这也是曹大哥和白姑娘吉人天相。”
  白静羽道：“我若他们杀了，其实是报应不爽，二位杀的……那些城主和这位高清流，都是我的手下，只可惜……连累了羽哥。”曹羽道：“是我不通人情，差点害了你。”白静羽道：“这倒也是。”四人都笑了。
  其实杨旻和雨晴正暗自诧异，没想到这位病怏怏的女子，竟是那班豪杰的首领，雨晴道：“那高清流为何要杀你们？”曹羽简单把缘由说了，杨旻道：“怪不得白姑娘说话中气不足。这姓高的卑鄙奸诈，死有余辜！”
  雨晴道：“方才，我听曹大哥喊令尊、令堂，却是为何？”曹羽道：“二位方才所使的剑法，与在下家传的‘鹤影剑法’相似，恍惚中以为是家父、家母光降，不禁喊出声来。”杨旻惊道：“这套剑法，正是之前小弟所说的那位前辈所传，难不成他老人家与你有什么渊源？”曹羽道：“那位前辈什么模样？”杨旻道：“脸庞消瘦，仙风道骨，双目炯炯有神，右眉梢有一颗黑痣。”曹羽喜道：“那正是在下祖父！我只在七岁时见过他一面，你是几时遇见他的？”杨旻道：“七年前梅雨季节！”曹羽又道：“杨兄可知她老人家去了何处？”杨旻道：“传授罢在下武功，他老人家便飘然而去，不知所踪。”曹羽怅然，雨晴笑道：“想不到你们俩竟有如此缘分！不如结为异姓兄弟。”曹羽和杨旻异口同声道：“好！”白静羽也放开了曹羽道：“多认个兄弟，有好处。”
  
  第一百九十章。院中决断
  
  当下，二人请雨晴赞礼，请白静羽作证见，撮土为香，于满室血渍之中祭拜天地，杨旻为兄，曹羽为弟，二人义结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