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小说

琥珀樱桃

14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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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晚不要再出去,不管谁叫你。”
    王尺素一头雾水,都半夜十二点多了,谁还会叫我出去呢?
    她刚那样想,手机就突然响起来。在安静的深夜里,这声音突然出现,把她吓了好一大跳。
    竟是白雅打的电话。
    “喂,白雅。”
    “王……王老师……呜呜呜……呜呜呜”电话那头,白雅泣不成声。
    “白雅,怎么了?”
    “付一然,付一然他……呜呜呜……”
    王尺素听见付一然的名字,心中莫名不安起来,她想起刚才那个梦。
    “付一然怎么了?白雅,你别着急,慢慢告诉老师。”
    “他……王老师……”白雅声音颤抖着,压根说不出话来。
    王尺素越听越着急,越想越心慌,问道:“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文学院楼下。”
    电话挂断后,王尺素连衣服都没换,直接穿着冬天厚厚的绵睡衣出了门。整个教师小区都回响起她跑下楼梯的急促的脚步声。
    “爱是一朵六月天飘下来的雪花……”电话又响了。是刘觅。
    王尺素接起来。
    “不是叫你不要出去吗?算了,你等着,我跟你一起去。”
    王尺素刚跑到小区院子里,不一会儿,就看见对门楼梯间里,一个高大的身影钻了出来。
    王尺素看见刘觅,急道:“刘老师,好像付一然出了什么事,刚刚白雅打电话来,说……。”
    刘觅打断道:“不要怕,我跟你一起去。”
    他看出她的害怕与不安。她浑身都在发抖,嘴唇苍白,眼神里全是惊恐。她还生着病,接下来不知道会看见何种场景,怕是她不能承受的。他刘觅怎么会遇见王尺素,真的老是摊上她的事。
    昨天付一然回来时,他无意间在学校遇见过一次。凭他活了那么久,只要他想,就能轻易地看到别人的灵魂。他看出那孩子心理的扭曲,和灵魂深处的绝望。而白天时,他又给王尺素打了那么一个电话……他早就觉得今晚不太平。
    文学院的四周竟围了许多人。在这深夜里竟然聚集了这么多学生老师。王尺素见此场景,久久不敢靠近。
    不一会儿,救护车,派出所,消防队,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开到文学院下。王尺素脚有些发软,差点就跌倒在地,幸好有刘觅在,扶着她。
    “还是不要去看了。”
    “不,我不信,我不信,好好的一个孩子。”王尺素见如此场景,已经猜到眼前发生了什么。原来那个梦,竟是真的吗?是付一然在生与死之间,灵魂脱离肉体之时,前来告诉她的吗?
    她努力跑过去,扒开人群,挤到了人群最前面。
    在玉兰花圃下,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她看见付一然,安静地躺在那里,从他身体里蔓延出的血,在黑夜下,妖冶地折射出可怖又惊悚的光泽。他七窍都趟出了血,刺骨的寒风呼啸,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啊……”王尺素听见自己尖叫了一声,脑子里轰一下,一片空白。
    谁在自己的脖颈处重重地打了一下,然后,就再没知觉。
    “王老师,你为什么不见我?”付一然站在文学院的天台上,手里拿着一本画册。
    “王老师,你不是夸我画画得好吗?你看,我为你画了一本画集,你看。”他翻开画册。
    王尺素仔细一看,那画上,画着一个女人,看上去,真的很像自己。可却被人拿红颜料在上面画了很大的一个叉。
    “王老师,你为什么不理我?我把它们一页一页全都划掉了,你猜猜,我是用什么划掉的?”付一然笑着,“是血,我的血。”然后就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还要耳朵里淌出血来。
    “啊……”王尺素听见自己因为极度恐慌而惊叫出声。然后,这个声音便把她从那个噩梦中拉回现实。
    原来她做了个梦。她平复一下心情,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灰色床上套,白色的窗帘,白色家具,简单的白灰色调,竟不像是自己的家。
    房间门被推开,进来个穿白色毛衣的男人。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刘觅手中端了只碗,碗里的液体还蒸腾着热气。
    王尺素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一醒来就看见刘觅?
    刘觅已经走到她身边,把手中的碗递到她面前:“来,喝点稀饭,已经凉了一会儿了,温度刚刚好。”
    王尺素还处在迷蒙中:“这是哪里?”
    刘觅道:“我家。”
    “什么?我怎么会在你家里?”
    “昨晚,是我把你带回来的。”他见她没接碗,就把碗顺手放到了床头柜上,“昨晚的事,你不要有太大的心里压力。”
    “昨晚?昨晚什么事?”她脑袋出现暂时断片,一时竟想不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可片刻就又想起来。付一然跳楼了。
    她突然抓住刘觅的手,急道:“付一然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啊?”
    刘觅淡淡道:“死了。”
    王尺素有片刻窒息的感觉,对那个孩子,愧疚之感填满了此时此刻。
    “你不要想太多,不关你的事。不是因为你,他自己有心理问题。”
    “不是的,如果昨天他打电话请我吃饭,我去了,或许就能劝劝他,都怪我都怪我。”王尺素捂着脸哭起来。
    刘觅见此,叹口气,道:“付一然又不是第一次自杀了。只不过这一次他得逞了而已。”
    王尺素压根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哭着。
    刘觅也不再说话,坐到床边安静地望着她,看着她哭。
    自那天付一然跳楼后,王尺素就开始失眠。整晚整晚地辗转反侧。不敢关灯,一关灯,就能看见付一然的脸。
    她的感冒从那天起开始一天天加重。整天人都昏沉沉的,每天都需要抽没课的时间去卫生院输液,精神越发疲倦,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刘觅从不主动去找王尺素,也向来都不关注她,准确说,他从来都不关注任何人。但他家对门整晚开着灯,还是影响到他。弄得他也时常从睡梦中醒来。每次遇见她,都发现她面容越发憔悴。不过,他也没想过去问候她。
    周六看她这样,反正还有两个星期就放假了,干脆帮她请了个假,提前给她放了寒假。
    她几乎天天都要去输液,不过每天都去,却没见着身体有什么好转。她还是决定去给自己的身体做个大检查。
    这一天,天空飘着微雪。王尺素穿着一件粉色的羽绒服出门。最近气色不好,穿点装嫩的颜色衬托一下肤色。
    她慢慢走出教师小区,打算去打个的。可坐等右等,今天的出租也不知道怎的,半天才来一辆,来的还都载着人,招手从不停车。
    在户外站太久,又是个病怏怏的身子,很快就有些受不了了。可又能怎么办呢?她拿出电话,给周六打了个电话:
    “喂?周叔叔。今天你有空吗?”
    很不巧,周六这会儿正在开会。
    “哦,没事没事,我本来打算让你送我去一趟医院的,既然你在开会,那我就再等等出租吧。”
    “丫头,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小区外头的那条支路上。”
    “好,你站在那里别动,我叫人来送你去医院。”
    电话掐断。
    王尺素以为周六会派自己的助理来,结果,过一会儿后,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在她面前刹了车。王尺素认得那车,是刘觅的。她真没想到,周六竟叫的是刘觅来,而刘觅竟然也答应了。
    车上,王尺素问道:“是周校长叫你来的吗?”
    刘觅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快到小区门口了。”
    王尺素道:“哦,你刚刚出去了啊?”
    刘觅道:“嗯。”
    过一会儿,王尺素又问:“又要麻烦你了,你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送我到了卫生院门口就好。”
    刘觅道:“今天正好,我很闲。”
    王尺素道:“哦。”她其实心里在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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