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樱桃

17 归家


王琰老来俏,染了头,烫了发,爱化点淡妆,爱穿鲜亮的衣服,眉眼和王尺素竟有六七分的相似。
    王琰今天穿了件桃红色的羽绒服,腰间栓了条围腰,正在店里盘货。
    突听店门口传来一声熟悉而清脆的呼唤声:“妈!”她转身,便陡然一个白滚滚的小人儿一把抱住了自己。
    王琰兴奋道:“女儿回来啦!”
    王尺素高兴得在王琰脸上啄了两口。
    王琰笑得合不拢嘴,拉起王尺素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来,让妈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
    王尺素就笑嘻嘻在原地转了个圈。
    王琰心疼道:“哟,怎么瘦了?”
    王尺素立马道:“哪里瘦了,我都肥了六斤了。”
    王琰笑道:“我不信,你看看你这腿儿,怎么这么细啦?”
    王尺素道:“有细吗?我买的瘦身丝袜,看来效果不错。”
    王琰道:“瘦身丝袜,真有效果?那改天给妈整一条呗!”突然眼光一瞟,便瞟见店门口立着位高高大大的年轻帅哥。她以为是来买东西的,道,“小兄弟,买点啥?进来看看呗。”
    王尺素拉王琰的手,道:“妈,弄错啦,他不是来买东西的。”
    “不是来买东西的?”片刻,又似乎恍然大悟,不等王尺素介绍,上前便开问,“小兄弟是尺素的朋友吧,叫什么名字啊?”
    “刘觅。”
    “哦,刘觅呀,刘觅?这名字有些耳熟。”王琰思考起来。
    王尺素见状,三个人就这么堵在店门口干什么呢,就一手拉着老妈,一手拽着刘觅衣角,道,“走走走,里面坐着慢慢聊。”
    蛋糕店里有几套桌椅,专供前来买东西的顾客在这里喝喝东西吃吃糕点的。这会儿,王尺素把人拉到随意一张桌子旁,坐下。
    王琰盯着刘觅,思考半天。
    王尺素疑惑问王琰:“妈,你想什么呢?”
    王琰突然恍然大悟。刘觅,这不是周六一直赞不绝口的青年教授么?那老周也真是,两个人都好上了也没提前给她通个风报个信。她在仔细打量刘觅一番,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王尺素见她笑得跟裂了口的开心果似的,那眼神还如狼似虎的,都说女儿和妈妈的眼光有时候是不谋而合的,该不会她这头老牛对嫩草第一次见面就打上歪主意了吧。她回敬给王琰一个鄙视的眼神,咬牙碎碎道:“妈,口水都流出来了。”
    刘觅不自然咳了一声。
    王琰这才回神,笑起来:“死丫头,说什么呢!你也是,带男朋友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看看,今儿中午吃啥?只能去外面吃了。”
    王尺素偷瞟一眼刘觅,见他听见“男朋友”三个字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心中顿时喜悦得紧,道:“妈,这样好了,我看着店,你去旁边的超市买点菜回来,今中午你女儿我亲自下厨。”
    王琰酸起来:“哟哟哟,把你养这么大,你都没给我做过几顿饭,今儿我算是沾了刘觅的光了。”
    王尺素娇恨她娘一眼:“妈!再说!今中午不许你吃饭,哼,还不买菜去。”
    王琰站起来:“好好好,这就去,半小时后回来。”
    王琰走后,王尺素对刘觅道:“你别见怪啊,我妈她就是这么一个风风火火多嘴多舌的一个人。”
    刘觅道:“没事。”
    王尺素其实很期待他能多说几个字,可不知怎么的,自从那天后,他的话变得很少,常常是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而且语言相当简洁。他以前话虽然也不多,但至少比现在多吧。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刘觅离得越近,反而越远。
    王琰果然没多久就拧着大包小包的菜回来了。
    蛋糕店里请了个收银员,所以十一点不到,王琰领着王尺素和刘觅从门市里间的楼梯上了二楼住房。
    二楼的住房有七十多平米,二室一厅一卫一厨。房子不大,可对于母女二人再合适不过。
    中午王尺素掌勺,王琰打下手,刘觅被两个女人安排在客厅乖乖坐着看电视。
    王尺素不经常下厨,对于炒菜什么的还是比较生疏的,但或许是女人的天赋,王尺素每次兴致来时下厨弄出来的东西,味道都还过得去。
    母女二人在厨房里忙了近一个小时,总算是整了五菜一汤出来。等饭菜上桌,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色香味俱全,王尺素相当满意。
    “开饭啦。”
    三人坐到饭桌上,王尺素不住地给刘觅夹菜,直到碗里的都冒尖了。
    王尺素问:“好吃吗?”
    刘觅道:“好吃。”
    王尺素满意道:“那就多吃点。”
    王琰实在羡慕嫉妒恨,小醋意道:“闺女真是女大不中留哦。”她虽然嘴上如是说,内心却别提多高兴。
    王尺素讨好地也给王琰夹了好几筷子菜,甜甜道:“妈妈说什么呢,闺女我中留,一定中留。”
    王琰道:“我不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哦!”
    王尺素笑嘻嘻,一会儿给王琰夹菜,一会儿又给刘觅夹菜。弄得最后吃得最少的竟然是自己。
    不过,她的心却是饱饱的。看看妈妈,又看看刘觅,心就像是被什么捂得紧紧的,暖暖的,又像是被什么填得满满的,饱饱的。此刻,她想,自己一定能和刘觅结婚的。刘觅离得越近却越远的想法瞬间就没了,心想,即便你这一辈子都不说话,我也甘愿呆在你的身边。
    吃过饭后,王琰让王尺素带着刘觅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王尺素很听话,果然放下碗筷便拉着刘觅下了楼。
    一路沿街走着,冬天的太阳看起来很温暖,街道两旁种的是一年四季都常绿不衰的树,人们一边走一边说话,吐出的气息被冬天的燃料染成了白雾。
    缓步走在街上,王尺素不知说点什么话题,而刘觅压根就没想过说话。以至于他们一路上都很安静。王尺素觉得这样的安静略显得尴尬了点,她和他可是打算结婚的,总不能以后都这么相处吧。
    王尺素思了思,想了想,随便找了个问题来问:“喂,和你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呢?”
    刘觅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王尺素傻了傻,又问:“那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刘觅沉默了良久,才道:“没什么人了。”
    王尺素哑然,停下来顶着刘觅:“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么?”
    刘觅也停下脚步,道:“我会带你去我家乡的。”
    王尺素一听,欣喜不已。他说要带她去他家,那是不是代表他已经认可她,认定她了?
    两个人又开始走,王尺素突然想起,自己这么久没回家,家里原先那些洗漱用品早就要不得,便和刘觅说去超市转转。于是二人有了行进的目的,速度稍微快起来。
    去超市晃了一圈,买了一袋子日用品,外加几袋小零食。提着东西没走两步,又看见前面有家内衣店。王尺素突然想起前两天洗胸罩时坏了一个,得买一个新的添数。
    便羞羞地对着刘觅道:“那个,你在街边等着我,我进去那里面买点东西,很快出来。”
    刘觅点点头。
    王尺素转身欲走。
    刘觅却忽然道:“把你的东西给我。”
    王尺素回头,才意识到刘觅说的原来是刚刚在超市买的那堆东西。她原没打算让他提,怪不好意的,这会儿竟主动请缨,便顺势把袋子给了他。
    进到内衣店,服务员热情地贴了上来。王尺素在店里一边看一边摸,各式各样、五彩斑斓的内衣满店都是。她突然见着一件文胸,上面绣着小菜蝶,十分别致,便伸手摸了摸,问一直跟在一旁的服务员:“小姐,这个样式的有我的码子吗?”
    服务员稍微打量了一下她裹在羽绒服里的要害,笑道:“有,您身材这么苗条,怕是要穿小号。”
    王尺素尴尬点头。胸小没办法,没办法“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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