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夜长帝子辰水栾的婚礼成了其都最大的话题,整个帝都一片热闹,帝宫置办货物的马车络绎不绝,黄昏中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撵出高大的宫门。
萧逸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中宝贝,一把闪着淡蓝色的巴掌大的弯刀温顺的躺在金蚕丝套中。连安洒也忍不住研究起自己的那把,不同于萧逸如弯眉的刀形,自己的这把刀尖后弯,直抵刀鞘。恰似一轮满月。
“帝父还有那么好的一对宝刀”
辰水析拍拍萧逸的头叹道“此刀是一位高人采取万年冰湖底下千年寒铁所铸,铁身带磁,传说可吸附主人魂魄”
萧逸辜疑的看着辰水析“二哥你吓我”
辰水析轻笑“当年高人早就赠了母后一把,从母后那带走南宫世子时把另一把留与父皇,说将来有缘人得之,倒是让你两捡了这便宜”
安洒问道“那高人可否寻得”
辰水析摇摇头“天下间除了那个妖孽,怕是无人能找到那高人”
萧逸笑道”二哥口中的妖孽就是南宫世子吧,怎么这样说人家”
辰水析对萧逸神秘一笑“他可是迷惑众生,身边可是莺莺燕燕”
“哦,原来是长的没人家帅,二哥,难不成你在他面前,无花向你靠了,哈哈。。。。”
看着辰水析渐渐沉下去的脸,连安洒也忍不住低笑。
马车不急不缓的向郊外密林深处行去。停在了林间的小路边。一个粉衣女子牵着一匹纯白的汗血马立在道旁。
“许久不见了”女子盈盈一笑,向车夫打着招呼。砂对她点头致意,跳下马车,将萧逸和安洒扶出。
“索尔,几个月没见,千娇百媚,还是那么美”
“二爷怎么打趣起索尔来了”
萧逸赖不住性子上前拉起索尔的手“姐姐叫索尔,我见了姐姐倒是一见如故,倍儿亲”
索尔笑答“小姐不必弗索尔,索尔只是个婢女”
安洒轻笑“我们既然出来了,没有什么小姐丫鬟的”
萧逸不住点头“看我现在只是个江湖□□”
辰水析揪了萧逸一记粉脸“你也不要让她们忽悠了,特别是这个丫头让人头疼的厉害,得了,还有几个朋友找我叙旧,索尔,先带小姐回客栈,这几天怕是走不了”
索尔拉过汗血马,一笑“二爷当真不和我们一同去,弦子姐姐怕是望眼欲穿了”
辰水析一怔“他竟然把弦子带来了”
萧逸一把抱住索尔“二哥在外面金屋藏娇吗,快带我去看看怎样一个姐姐”激动的只差跳起来。
“小姐不急,现在就去”
天上人间
“姐姐真会选地方,这地方真好”萧逸开心的赞道。
到底辰水析还是跟她们来了。那个大肚的老板将她们带到了三楼天字号房间。辰水析第一个推门而入。
“二爷”一声如银铃般的天籁。还未等辰水析开口萧逸就蹦到弦子面前。
“姐姐真的是美女,你那么美怎么会看上我二哥”
弦子脸稍稍一红“小姐说笑了”偷偷看了辰水析一眼“二爷很好”。看着辰水析正紧紧的盯着自己,复又低下头去。
安洒拉过萧逸“死丫头,一千瓦了”
萧逸讪笑着跟着她们一同出去了。
“二爷。。。”
未等她再说什么。辰水析已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弦子脸颊发热“少主说竹轩之会改在明日”
辰水析抚着她柔软的青丝“除了这头发,你真让我受宠若惊,索尔还知道掩蔽一下”
弦子柔情的靠紧了一些,辰水析闻着淡淡的茉莉清香,久久不愿放开怀中的人。
密林深处,一条溪水边水车吱吱转动,一间竹轩筑在一潭绿池边。
“果然是来晚了”辰水析一进竹屋,辰水然对对面的男子浅笑“你怎知二哥会晚到”
他微笑不语,弦子既然来了,他怎会不看一眼。为了弦子,他对他吃了多少无名的飞醋。顿了一顿问刚坐下的辰水析“事情怎么样了”
辰水析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此次北星是下了血本,我们损失惨重,这事我去处理”
男子点点了头“我的老本毕竟在冰狼,你万事小心,此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安老板快到了吧”
辰水析把剑取下,放在桌上“在路上了”轻叹“其实他是个不错的朋友”
男子轻啜了一口清茶“共事几年,无论如何还用得上他,有些事我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他从怀中掏出一张薄纸递给辰水析“事成之后,你尽快去冰狼”
辰水析接过薄纸皱眉“那两个丫头让人操心,帝父纵了她们,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辰水然为兄长斟了一杯茶含笑“这回我可替二哥裂了一把汗,要是她们缺斤少两,莫说母后,怕是太后也会。。。”
“我是搞不清帝父是怎么想的,我看还是让她们少知道些,免得多事”
那人微微一笑“把她们放我那边,不过那两丫头没你们想象的娇弱”说完看向身后站着的人。
辰水然也笑问“砂,你看你那小主如何,当初跟我时也没见你两兄弟那么紧张,她们倒是让你们甘之如饴”
砂抱剑跪下“少主和三爷知道,属下什么都不会说的”
男子示意砂起身,转头问辰水析”你和安子无在那会面”
辰水析略显不自在“飘香院,地方风流些,倒是谈生意的好地方”
辰水然眼里陇上一层迷雾“那的姑娘有趣的很,莫说你们,我也想去消遣消遣”
辰水析拿起桌上的剑站了起来“你有兴致,没了闲情,我们可又有位客人,冰狼长公主驸马大驾光临了
男子啜了一口茶”“轩辕弋的儿子都是有勇无谋,倒是这个驸马,很不简单,封了祭祀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只老狐狸肯定知道,爪子养大了就是老虎,定是留了一手”
辰水析走到竹轩小门,转头望向男子“我怕是要多付些银两给安子无了,西境和她们就交给你了,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已征得帝父同意。”
男子想起祭坛上的那一抹丽影,莞尔一笑。
“这么说二哥不和我们一起去了”萧逸嘴里虽嚼着饭,望着辰水析,却难掩眼中的喜色。两口扒了了碗中的剩饭,轻快的上了楼。
“你给我老实点”刚要踏进房门,辰水然毫无温度的话低低的传来,萧逸转头做了个鬼脸关上房门再也没有出来。
安洒看着一旁眼圈已微微泛红的弦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弦子转头对她苦涩一笑。
“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也好好照顾好自己”辰水析轻拍了弦子的肩柔声安慰。转头对安洒嘱道“逸儿总有本事气得我头疼,安洒你平日多看着些她,你们此去听弦子的话,她会照顾你们”
安洒点头“二哥不用担心”
弦子亦是坚定的看着他“二爷,弦子等你回来”
夜深人静,天上人间一片寂静,一抹黑影闪入三楼一间客房,男子进房后摘下面罩
“小白兔有动静了”安洒轻声问道。
萧逸在一边凝神画着什么,对两人的谈话似无什么兴趣。
“兔子安吃窝边草,怕是守株待不了兔”
安洒皱紧眉头“她很安逸”
硫点了点头“封了侧妃,风光无限,正妃贤得,宰相家也没有多少异议”
安洒握紧拳头“查到她背后的人了没有”
硫要了摇头“查不到底,系网很杂,连青楼也有关节,应是北星水部的人”
安洒脸色微微发白“大哥枕边人竟是细作,等不了水王,先把兔子捏死也好”
萧逸放下手中的碳沫笔对硫点头“按安小姐的话做吧,只是大哥新婚燕尔,讨了不吉利”
硫领命掠出了酒楼。
萧逸拥住安洒“难得看到你那么沉不住气,大哥应该是顾及什么,才那么宠幸她”
安洒靠在她的肩头“我也知道这事应该顺藤摸瓜,毕竟二哥外面的日子也不轻松,但是我心里有气,你知道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萧逸揪了揪她的脸“不管怎么样你开心就好,日子该怎么过,咱就咋过。好了,大小姐,明天出去晒晒太阳,不是说出来散心的嘛”
二
溪水潺潺流动,闪着柔和的波光,一切显得平和宁静。安洒袭一身淡黄的丝裙,裙摆上缀满粉白色的茉莉。丝裙垂落,盖住脚下一片青绿,额上两缕精巧小斜辫交叉贴额,这是寻常小姐的打扮,她静静站在溪水边看着蔚蓝的天幕,偶尔有几只小鸟飞过,这是从未见过的澄澈。安洒弯下腰,用手碰触清冽的溪水感受着它的清凉而柔软的触感。
忽然波光暗淡。
安洒皱紧眉头起身,身后已经立了几个黑衣人,安洒冷冷的看着他们,慢慢从腰间抽出一把柔韧的软剑,剑身漆黑,离开腰带时已被内力贯的坚利,笔直。
“要活的”一眼光犀利的男子说完,刀光已骤向安洒笼去。
远处一黑衣轻羽的女子背手冷冷看着那个在刀光中游刃的安洒“没想到那个小贱种竟会武功”
她旁边立了一个素衣女子,青丝随意用一支毕钗挽住,落下几缕在为风格中轻拂,手中握着一支三寸的白玉横笛。“有什么关系,早晚会被抓住的,真的不要我帮忙吗”
轩辕千千拔出腰间短刀“不用”说完到已向安洒飞出。
安洒感觉腰前一阵破空,两侧刀势已锁住自己的退路,来不及多想,侧身同时,手中一抹淡蓝一划,割断砍向自己的刀身,躲过暗来的飞刀,马上踢出一脚,踢向另一侧敌人的手,可是正在这时,小腿一阵刺痛,那刀竟然旋回割破自己,安洒忍不住痛跪在地。
破空之声传来。
“什么人”
黑衣人问向那个仅用一颗小石子就震破自己刀身的人,许是因为男子脸色有些苍白,在这初晨的阳光中显得干净而柔和。
“路人”他淡淡道,走到安洒身前,提袖,露出一只带着柔白银丝套的修长的手。
黑衣人孤疑的看着他,迟迟不敢上前。
此时一阵悠扬的笛音传来。
仿佛收到命令,那群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密林中。
笛声顿止。一支利器却向男子眉心飞来,手指轻轻一动,飞镖已夹在二指之间,竟是一支毕钗。
远远一个素衣女子对他浅笑,转身慢慢走远。
“姑娘”白衣男子转身扶起安洒,看到安洒渐青的唇色“你中毒了”
“谢谢你”刚说完安洒气力不支又倒了下去。
男子稍稍犹豫“姑娘,冒犯了”说完拦腰把安洒抱起,放在西边一颗柳树下的坐靠着。
“姑娘,伤口不处理怕是来不及了”
安洒将沉重的头靠在柳树干上,她明白他的话,伤口接近膝盖,那里不是轻易让男子看到的“我不在意那些”她轻轻说完闭上了眼睛。
在意识完全失去前安洒感觉小腿传来奇异而柔软的吸吮感。
三
“刘公子,您好久没来了,梅香等着您呢,来来。。。呀苏大人也来了。。。。”老鸨热情而熟练的招呼着“啊,帝。。。。。。”老鸨如簧的巧舌在看见来人时停止了跳动。
“妈妈,好久不见了”
“小月带公子去青岛房”一小丫鬟领着来人上了顶楼僻角出的厢房,不到一刻钟,老鸨就只身进屋。一关上门就跪了下去“帝女金安”
萧逸环视四周“钟妈妈真是做妈妈的料啊,看来我没有选错人”
钟老鸨磕了个响头“帝女当年不杀之恩,奴家不敢忘”
萧逸笑道“这银子进的多了,我也不会亏了妈妈”
钟妈妈叹道“按帝女的吩咐□□这些姑娘,真是更能留住男人的心了”
萧逸笑靥绽放“我上个月嘱咐你的,你给我小心操办,出了差错,这飘香院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另外,城西的凤凰楼,城东的探月楼,城南的望风楼也要妈妈多上心,不过这事就别让它们几处掺和了。”
老鸨老练的笑答“帝女放心,不会让您失望的”
“妈妈花开遍地才会美,姑娘要均匀些,对了,你那宝贝女儿翠翠呢”
老鸨讪笑“翠儿命好,被人赎身收了小妾”
萧逸假怒“你也舍得,这现在可是我的人”
老鸨慌忙跪下“帝女稍安,翠儿虽没了,还有朱颜。斯琴,而且奴家新觅了一姑娘我看比翠翠更好,名唤离儿。”
萧逸这才展颜“离儿单听这名字就比翠翠好,好了你起来吧,让离儿来伺候本少爷”
老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巧了,离儿正在接客,那人出手很阔绰”
萧逸眼中闪着狡黠的笑意。
“我想看,就要看”
隔着一墙,动听的筝容隐隐传来,萧逸整个人趴在壁窗之上透过窗缝,寻找丽影。却只看见侧边两个男子。只看见面对她的一个白衣男子,接过他对面的男子递过去的一张薄纸。
“你要的这些东西我可以办到,你刚才说的那事,这几天恐怕抽不出空”
辰水析端起酒杯,突然将其向后郑去
“谁在那鬼鬼祟祟的,给我滚出来”窗柩在酒杯的撞击下破碎开,萧逸收势不住趴着窗扇一同向前翻倒出去。惊慌看着辰水析和那个怔怔看着自己的男子。
辰水析定眼一看,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将萧逸扯起来。
“好痛,放开,讨厌”
萧逸被重重的扔在桌旁。
筝声顿止。离儿盈盈从帷幔后面走出,萧逸痴痴的看去。女子容颜宛如清潭上开出的一朵白荷,说不出的恬淡和干净,让人心生怜爱。
“真美”
听见萧逸的赞叹离儿羞涩的福了身“小公子见笑了”
“你先出去吧”白衣男子柔声说道。离儿退了出去。
“子无,这是舍弟。”辰水析刀刻般的眼神瞟了萧逸一眼。萧逸赶忙低下头。
“水析,令妹真是让人惊讶啊”
辰水析无奈叹道“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啊”
萧逸不满的抬起头嘟嘴“我的扮相有那么差吗”安子无含笑不语。
看着被兄长扯出的身影,一抹笑意浮上男子的嘴角。
“公子何故一直看着窗外的市井繁杂,和朱颜对酌一翻岂不更好”
镜若回头对女子轻笑“朱颜美意我岂能坏了”仰头喝下朱颜亲自端到唇边的美酒,抚上女子柔软的蛮腰。女子顺势倒在他怀中。
“公子好久没来看朱颜了,今日可要留下来陪我”
四
冷月下,两男子相对而立,一红,一白。一个清丽的女子站在那一袭火红旁。
“没想到你竟是冰狼的大祭司”
录弃冷笑“大哥忘了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额间慢慢传来剧烈的刺痛。
“师兄”石女上前扶住录离。
“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就算南夜灭了,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你看东望人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
录弃背过身去“南夜不是那么容易灭的,大哥,上天让我们活到今天,你就因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白衣男子仿佛无法忍受头部的剧痛。
“公子,别说了”石女低呼。
录弃看了一眼石女。“大哥,你好自为之”说完走进月色,头也不回。
许久。剧痛渐散。录离放下抵在眉心的手。“石女,师父他。。。。”
“去了好几年了,临走前把玉笛给了我”
“师父他怎会去的如此突然”
“以身试蛊,未能拔出”
录离闭上眼睛”师父他总是不满足”
石女苦笑“师父成功了,这蛊叫伤心”石女看着走远的录弃“若人无心就没有心伤了”知道录离还会问她什么,她继续道”我练功走火入魔,公子救了我,用他的血。我跟他去了冰狼”
录离点了点头,石女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师兄,不要再丢下我,不管你做什么,让我陪着你”
录离低头看着清丽的容颜抚去她脸上的湿泪“你知道我不值,我。。。”
石女突然退后,左手举起玉笛,紧捏在指间,无庆门的信物就被她捏在指间,一动便会破碎。
“我答应你”良久,录离终于叹出。慢慢打开石女紧握的手。
“师父将无庆门交给你,不要让她在九泉之下不安心”
“公子,姑娘醒了,要见你”
男子走进厢房,摆手示意,侍女退了出去。他上前按住要起身的安洒“姑娘不必多礼”
安洒一笑“我只是想坐起来,睡久了,不舒服”
男子有些局促,为安洒垫了两个靠枕扶起她坐靠着。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男子微微一笑。
看着他如春暖般的笑容安洒一怔“公子有些像家兄”
“姑娘有一兄长”
安洒默然点头。
“昨日我遇到一个姑娘,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长得和你很像,但又很不像。。。姑娘怎么了”看着安洒拉开丝被,男子紧张问道。
“昨天你见到的肯定是我那双胞妹妹,只是头发和眼睛,肤色和我大相径庭是吗”
男子点头止住安洒“姑娘莫急,我这就去通知他们,水析是你的兄长”
安洒点头安静下来“谢谢你”
男子浅笑“不过我是哪像水析呢”
安洒露出嘴角梨涡“你这么一说我真觉得不像了”
“辰水析,你大混蛋,没人性,放我出去”萧逸使劲拍着反锁的房门。正厅里辰水析闭着眼睛坐靠在竹椅之上。脸色沉黑。
“昨夜跪了一夜,怕是饿坏了,二爷放小姐出来吧,她可能真不知道”弦子在一旁柔声软语。
此时大肚老板急速走上楼来“二爷,找到了”
“找到小姐了”弦子喜出望外。辰水析脸色稍霁。
“安洒”一进门萧逸就扑上去抱住安洒。
“你吓死我了,再找不找,二哥肯定打死我”说完瞪了身后辰水析一眼,眼圈一红,重重的揪了安洒一下“你这个死人,怎么散心就散没了,我说我不知道你在那,那个大混蛋不信,不让我吃饭,还让我跪了一晚搓衣板”说完就要撩起裙子让安洒看。辰水析脸色又沉了下去,弦子见势拉住萧逸,使了个眼色看了看旁边的安子无。
萧逸心中有气委屈的指着安子无“你这个人,昨天在飘香院怎不告诉我们你见到了安洒,今天才说你成心的”
所有人顿时沉默了下去。
安洒拉过床边的萧逸“萧逸不要无礼,是他救了我 “
辰水析隐忍的把萧逸拉给弦子“晚饭也别吃了,回去给我继续跪着”
弦子抿紧嘴唇,拉着哭闹的萧逸出去。
“二哥”安洒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子无,小孩子的话别放在心上,她平日被宠坏了”
安子无看了安洒一眼,“严重了,我自然不会”
“不吃,不吃”萧逸一把推翻弦子送来的粥,继续将头埋在软枕里。
听到楼上传来的破碎声,辰水析皱紧眉头“安洒,安子无会保护你们,一路上听弦子的安排”
安洒乖巧的点头“二哥,萧逸气性了些,轻重还是能分的”
萧逸看了一眼来人又别过脸去随着他向自己走来,身子不由得往里缩,她毕竟还是有些怕兄长。
膝盖不小心碰到了床沿,刺痛传来,痛呼出声。
辰水析好笑的把她抱起来安坐在床沿。小心的卷起她的裤腿,看到那一条条紫色的跪痕。无奈的叹道“逸儿,女子的足膝是不能轻易让男子看去的”说完轻轻将药涂抹在跪痕之上。
萧逸眼中滚着泪花委屈道“二哥让我跪了一日一夜才不是怕那个安子无看到我的足膝。”泪水就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你讨厌逸儿”
辰水析放下她的裤管,擦去她的泪“逸儿,你是大家的宝贝,二哥也宝贝着,只是出了宫,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他把萧逸揽进怀里轻声哄道“好了,二哥是气糊涂了,才会让如花似玉的妹妹受委屈,别哭了,快到出阁的年龄了,还这么孩子气”
窗外
再看一眼那个已在兄长怀里破涕为笑的小家伙,轻笑,转身掠进夜色。
“姐姐”安洒叫住从萧逸房里出来的弦子”萧逸吃东西了吗”
“吃了,吃好多,二爷这次是真的气坏她了”
安洒轻笑拉过弦子“姐姐,我也不顾左右而言他,二哥从未碰过那得女人”
弦子苦笑“小姐有心了,弦子只是婢子,无所他求,二爷碰了又如何,我。。。”
“姐姐,若二哥不重你,也不会让萧逸再跪一天”
弦子握紧拳头“我相信二爷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安洒看见此时月光下美如天仙的的弦子,月光中墨色的发丝闪着淡淡的栗色.
好像他,安洒使劲摇头,本以为离开他,就会慢慢的忘记,还是不行啊,轻叹了一口气。
“姐姐何以让眼睛。。。。”
弦子抹去最后一滴泪笑道“小姐不知,安子无的药,天下无双”
五
录弃看着行宫内寝软榻上的宝刀,一抹莫测的笑浮上嘴角,“公主呢”
少年紫目不敢抬视半分。“南夜长帝子请宴,公主参宴去了”
“去了多久”
少年把头低的更低“六个时辰”
录弃摆手,少年跪爬了出去。一只信鸽穿过木栏落在录弃肩上,看完信条,录弃眼中尽是嘲讽的笑意。
“停住”轩辕千千手扶轿栏,“你们竟敢。。。”
前面的宫伺转身,之前的谦恭一扫而空。
还未说完轩辕千千软到在轿中。
萧逸玩味的看着地上的轩辕千千“长得还不错,她老妈肯定也不错”
“帝女,芙蓉酒楼都给您们了,饶了我吧。”身后的男子一直磕头。
萧逸愉快的转身将他扶起“大少爷说什么呢,如今可是亲戚。我今日将这个美人送你如何。”说罢将手中的水向轩辕千千浇去。
轩辕千千悠悠醒来,看清眼前的人,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眼中有着惊慌。
萧逸扶起一旁的安洒。“我把这小子的软筋散磨成粉末洒满了整个轿子”
两人走到轩辕千千身旁萧逸俏笑“今天我让轩辕姑娘知道什么才是败俗的伤花”
安洒也轻笑,随即伏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公主送我一刀,我送公主一夜春宵,早就对你说过,蔷薇带刺,小心刺破了手。你比那天在小溪边美多了。可惜,我大哥看都不愿看你一眼。”站起身来对身后的跪着的宰相大少爷含笑嫣然“就当芙蓉酒楼的价钱吧”
看着地上娇滴滴的人,宰相大少爷顿时两眼放光“是是。。谢帝女赏赐”
次日传宰相大公子消陨妓院,满城风雨。
“我说过会让他后悔从娘胎出来的”萧逸一边说一边愉快的吃着糖莲子。“而且那个恶婆娘欺负你,不替你出了这口恶气,我不甘心”
安洒轻叹了一口气,毕竟以南夜现在的实力,还不敢杀了她,这仇是越深了。
马车颠簸在崎岖的山路,车里一片安静,看着对面和安洒坐在一边的安子无,萧逸突然直视他小心问道“安老板,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些事”
安子无温和点头“水姑娘问就是了”
“那家当铺是你的吗”那日去寻安洒时她们竟然进了当铺的后院。
“恩”
一旁的安洒已经向萧逸飘过警告的眼神,萧逸视若无睹“我们曾在那当过一串珍珠,又大又圆的黑珍珠,我还你三片金叶子,还给我们好吗”
“原来水姑娘一年前就来过其都,确实有过这么一串好珠,不过不能还给姑娘了,在下已经入药了”
“你骗人”萧逸辜疑的看着他。
“没骗你,黑珍珠是最好的止血消肿的金创药引,这种药能让伤口在两个时辰内结巴,而且痊愈后不留疤痕。”
“咦,安洒的伤口好的那么快,是不是用了这种药啊”
安子无点点头。
“呀,二哥说了女子足膝不能轻易被男子看去,看了就要娶她,你。。。”
安洒的眉毛已经开始轻微跳动了,实在忍不住狠狠地踢了萧逸一脚。
安子无轻轻叹了一口气“水姑娘的兄长说的对,水姑娘让人头疼”
萧逸一边揉着脚一边讪笑。
冰狼行宫
“没吃饭吗”轩辕千千对着身后的婢女怒斥,
“是”两个婢女加大了扇风的力道。录弃摆手示意退下,走上前来倚在她的身侧用一只手慵懒的支起上身,轻抚妻子的脸,“若不是水鸟,夫人就哑巴吃黄连了”
“哼,”轩辕千千别过脸。
“我一定要轻手将她们撕碎”
和西宫
金凤鼎里飘出的柔白香烟萦绕着宫中的轻暖。凤榻上太后伸出带着鎏金缀玉护甲的手。
“栾儿,陪哀家出去走走”
御园里,夏日的炎热随着初秋的飘临,渐渐散去,几只素白的蝴蝶停落在不再鲜活的枯花上,似是不愿离去。
“这帝宫自从你帝父当政以来,没了先帝时的佳丽三千也就没了那么多的腥气。”
辰水栾扶着太后小心的走着。不发一言。
“栾儿,你自小陪在你父母身边。苦了你了,你母后偏爱你哀家何尝不是。。哎,自从那两个丫头走了,就越发清静了”
辰水栾为她披上披风“皇奶奶不用挂心,她们一切安好”
太后轻笑,握住辰水栾的手“栾儿,你自是知道哀家叫你来有话对你说,玉妃再不济,也怀了帝家血裔,如眉王妃昨日来向哀家求情,你平日也不要怠慢了她”
辰水栾眼眸暗沉“孙儿没处理好家事让奶奶操心了”
“你是辰家长子自有开枝散叶的责任,玉妃刺你的眼,让她来和西宫替哀家抄佛经吧”
“奶奶仁慈,孙儿听您的就是”
回到紫阳宫,沙狼早已等候在内室,辰水栾取过一只鸟笼递给沙狼“这只鸽子带回给三爷,小心行事”
明日就要出征,他必须做好一切准备,这只鸽子是安洒的影卫交给自己的。
也是因为信鸽的信条,他终究没再见兰玉儿一眼。
“属下定当全力保护三爷,殿下放心”
六
马车慢慢驶进南合城,萧逸好奇的撩开窗帘,左右眺望,笑嘻嘻的坐回马车“我们安全到站,安老板可赚了,一路游山玩水,还捡了一个水灵灵的丫头。”那日一觉醒来,没想到安子无从强盗手中救下了一个丫头。
小丫头看起来很年轻,名唤小缕
安子无轻笑“这几日水姑娘也不贪睡了”
萧逸痴痴笑道“你和我姐姐那么和的来,告诉我你家在哪,说不定过几日我们就去玩了”
安洒隐忍着保持着淑女风范“弦子姐姐回家可要告诉哥哥,好生管教这个烦人的东西”
“哼,二哥不在,这个哥哥管得了我吗”
弦子浅笑不语。
马车停在一座不胜豪华的酒楼旁,她们刚走进酒楼,就有一个精明的伙计上前招呼“弦姑娘,请上楼,这位公子请到这边来”
弦子领着二人拐进一间厢房。
“什么也没有”萧逸看着空空的房间有些好奇。
弦子推转右侧一面墙。“小姐请随我来”
长长的地道九曲十八弯,中间又有无数的岔道。弦子推开一扇又一扇的石门。似是没有尽头般。
“安老板这次辛苦了”男子递过一大包金叶子。“若不是走不开,我会亲自去接她们,也不会让你那几个手下无辜丧命了。”
“她们不像是月楼这种地方的人”
男子低笑“是啊”将酒杯放在唇边,“安老板也不像个斤斤计较的生意人”说毕轻轻抿了一口美酒。
安子无亦提起酒杯“对饮时,永远是谈生意的朋友”一口而尽。站起身来”“若楼主不介意可以告诉令妹,在下家在岭边无庆山庄。”
男子向他举杯微笑做别。
这个生意伙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当弦子再次推开一扇石门时,三人已在一间厢房。
“二哥的基地当真秘密啊”萧逸打开厢房的门,迎面撞上一个女子。
“索尔”
“小姐”
看向弦子“姐姐,公子回来了,要见小姐”
萧逸随着弦子走进一间房,一进房门就看见一个挺拔的背影低头看着什么,看到那背影,萧逸有些疑惑。
“你。。。”
男子应声转身,安洒淡淡含笑看着惊呆的萧逸。
弦子轻笑“小姐忘了吗,一年前我们就见过的”
萧逸看看弦子,又看看索尔,突然大彻大悟般,“怪不得我觉得索尔熟悉,那双桃花眼真是过目难忘。”那双眼睛曾淡淡向她漂过,那一刻她亦是记住了这双大大的眼睛。
“安洒”男子向安洒招手。安洒含笑走过去,男子从衣袖间拿出一只血红的手镯递给安洒。
萧逸看到二人的互动,惊怒交加“安洒,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是啊,有女子贪睡,乐不思蜀”突然凑进萧逸的耳朵“晚上给你说”说毕就走了出去。
“安洒”南宫木叫住了她“安老板家在岭边无庆山庄”
安洒瞪了他一眼, “有女初长成莫使向黄昏啊”
安洒说完,拉着弦子和索尔出了房门。
“看来我这个表妹不像安老板所知的娴静啊”南宫木轻叹。
“你真有眼光,她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话突然被打断。萧逸怔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把自己搂进怀中。
“你。。。你。。你干嘛抱我”她试图推开他。
“什么都没变,”他在她耳边呢喃,手亲昵的揭去脸上薄薄的一层面皮,露出本来的容颜。“就是还小了些”
“我。。我哪小了,十五了,在古代十六岁已经可以生孩子了”天啦,自己在说什么。萧逸悔恨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他又竟自解去她头上的禁锢,浓密的曲发散落下来,掩去了脸上剩余的孩子气。他将她抱的更紧一些“傻丫头,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满十五岁那天,看着祭坛上的你,任性而骄傲的睥睨这天下,萧逸,那一刻我认定你了”
“你,你才不知道我的心思”没想到那日那道让她如此不安的目光是他。萧逸努力推开他,在他面前自己怎么就像落入虎口的羊。
他看向身后的包裹。“辰萧逸,一幅丹青。一盒胭脂,很明显”
萧逸脸瞬间红透,画卷已被展开,是他的容颜,胭脂掌柜交给她的画像,还有那盒赤芍。她的包裹里只有这两样东西,却都是他的东西,该死,自己竟忘了马车上的行李。
萧逸慌乱的收起自己的包裹,死死抱住。“我累了,我去睡觉”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他静静看着她奔跑的背影。
仿佛前世欠她的,看到她。他就知道那是致命的诱惑
“原来,从那个小缕被救的那天你们就搭线了,都不告诉我”萧逸不满的嚷道。
安洒揪着她的粉脸“当时我们身边有外人呢。你又那么贪睡”
“切,还外人,你那么聪明,连我都看出来安老板爱上你了”
“死丫头。皮子痒了”安洒一脚把萧逸踹下床。
萧逸脸皮厚的爬回被窝“安洒,虽是说笑,但他很像大哥不是吗。你可以转移。。。。”
“罗嗦,那个安老板可没那么简单,那个小缕一样有问题,否则以安老板的性子怎么那么轻易收下这样一个小姑娘,虽然看起来小,我敢打赌,绝对超过20岁了。”说完安洒看着萧逸:“你们可是近亲,小心生个孩子是傻子”
萧逸皱了皱眉头,她知道安洒说的是谁。“是喔,哎,还是让我堕落吧”
“好,堕落吧。堕落吧”
安洒使劲把萧逸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把她裹得更严实了些。
萧逸拿起勺子抵住贝齿,碗里的粥却没动。
“来了一个月了,都没见几次,他到底死在哪去了”
“小姐。。。”后面的话被弦子的目光止住,索尔站起身来走进自己的房里。
萧逸看着索尔离去的身影,皱眉“姐姐索尔喜欢他吗?”
弦子轻叹“索尔是当年太子妃贴身婢女的女儿,自小照顾少主,有些情愫也是情理之中。”
“哼,青梅竹马也不一定会终成眷属”
安洒揪了萧逸一下“恋爱中的女人最可怕,智商为零”,表哥肯定对索尔无意,否则怎会在她面前如此宠萧逸。
转头看向弦子“姐姐与二哥是怎么认识的”
仿佛过了许久,弦子的声音微弱不可闻。“二爷在一个残暴的狼人手里救出了我,那时的我是个什么都做的奴隶,二爷把我带回了南夜”
安洒握住弦子颤抖的手“都过去了”
“少主是我们望族的希望,少主做了许多,二爷也做了许多,我们不能再被奴役了。。。。”
弦子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七
辰水然淡淡看着眼前低首抚琴的女子,一曲暮色弹得断肠缠绵。
离儿一身双碟罗秀裙,颊上不均沈的朱粉犹如闲花淡淡的□□。
干净而清新。弹到断肠时。春山眉黛低,这样惹人怜爱的女子任是谁也不忍□□吧。
“三爷”一黑衣劲装的男子走进。
“叫她进来吧”
钟老鸨一进门就跪在辰水然脚边。“殿下,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要是封了,我这上百个女儿就没有活路了”
今日一大早,辰帝三子带了一群护京侍卫,包住飘香院说是要封了这座京城最奢靡的烟花之地。
“来人,把离儿姑娘带出去”
关上房门,本还在地上哭天抢地的老鸨立刻恢复了常态。俯身叩首“殿下,奴家等了好久”
辰水然抬手示意起身。
钟老鸨起身后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双手恭敬奉上。
辰水然慢慢翻看着里面的纸筏”这里的姑娘真能干啊,”看的纸筏里一个名字后,眼里闪过即逝的杀意“如果消息不真实我要你们陪葬”
钟老鸨察言观色“殿下放心,帝女嘱咐过奴家,这事办不好,我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并嘱咐我一切听从殿下的安排”
辰水然合上小本对老鸨浅浅笑开“我那少不更事的妹妹那么能干,恐怕还有我不知道的名堂吧”
老鸨打了个寒噤,慌忙跪下“殿下奴家不敢隐瞒,帝女除了叫奴家打理这几家香搂,其他的奴家一无所知”
“钟妈妈对帝女可是忠心不二啊,我已将你儿子接到宫中善待,妈妈可以每月看一次,我会派人来接你”
钟妈妈将头抵在地板上“殿下放心,奴家必当尽力做好本分,不敢造次”
“果然是聪明人,那个离儿知道该怎么办吗”
“知道”钟老鸨在心中颤抖,离儿是这的头牌姑娘,树大招风,殿下要放过飘香院。自然要个理由。
他刚才见的是离儿,离儿就得消失。
次日,其都传辰帝三子因一名妓柳离而撤销禁封京城第一香搂飘香院的懿旨。招柳离入宫收为宠姬。太后震怒,气的凤体违和。
八
一黑皮绒裙的异国女子看着南和的街市,冷冷道“她们游玩至此”
“是”
她身后一素颜素衣的女子走到她身旁紫衣男子身前“公子,石女只能陪到这了,往后石女会陪在师兄身边。”石女将右掌递上,掌心一颗龙眼大小的白色光珠。“石女不再是公子的水堂主,请公子收回吧”
录弃默然不语的接过水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吧”
石女淡淡一笑“公子,我答应你的事,石女一定尽力办到,请公子放心”说完转身没入人群。
“她倒是走的轻松”轩辕千千淡淡道。
这个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女子让轩辕千千感到非常不舒服。
“实在是太无聊了”萧逸拉着安洒在南合市井闲逛。
“小姐该回去了”
萧逸定定看着突然走到她前面的弦子,看得弦子不自在。
“姐姐真是不会演戏,这有什么”她已看见弦子身后几米开外,两个熟悉的身影闲适自在的走过商铺,交谈着什么,身后静静地跟着一个干净秀气的女孩。
“嗨,小楼”
女孩转身,吓得张大嘴巴,脸色煞白,说不出一句话,萧逸把做鬼脸的手放下,裂开嘴对转身的三个人笑开。而安子无目光却锁在萧逸身后的安洒身上。
弦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对镜若唤道“爷”
在外人眼里弦子是镜老板的女人。
安洒轻轻拍了拍被吓坏的小姑娘“萧逸刚才的鬼脸肯定恶丑”
“嘿嘿,安老板又来做生意啊,我才这两天出门多了才听说原来安老板富甲一方,家财万贯”
安老板转身对镜若叹道“你这个妹妹真让我无言相对”
镜若用亮如星辰的眼睛看着萧逸,别有深意的笑道“莫说是你,我和她二哥一样对她头疼,想早日把她嫁出去”
萧逸不服气的瞪着他,“我还想早些嫁出去呢,总比天天闷在家里舒服,”转身拉过弦子”嫂子啊,哥哥在外面花天酒地你也不管管,有一次啊,我就在妓院逮着他了”
弦子两颊微红,低头不语。
萧逸又拉过安洒“走啦走啦,免得有人看了烦”弦子向二人福了身追了上去。
当她们走入拐角时萧逸拉住弦子的衣袖“姐姐,你先回去好不好,我忘了买碳沫了”
“小姐”弦子当然知道她不会真的买碳沫
安洒看着萧逸的傻样轻笑“姐姐放心,我看着她”
两人一路小心的跟着二人“哼,男人啊,动物”萧逸愤然骂道。
安洒打趣“生意人当然要细头银币争缠头,你不就是来搞破坏的嘛”
萧逸扯翘一边嘴角。眨了眨琉璃淡紫眸“这楼可是我们的不动产,我设计的,跟我来”
掉交错层相望的凭栏四楼,采用上好杉木而建,春楼本身价值不菲,自然莺燕不差。
“妈妈好本事啊。这气派可不比其都飘香院差”
“小姐谬赞,若不是你们,奴家还在乡下种田呢”
萧逸向老鸨浑圆的肩头拍下“你们姐妹都是做妈妈的料啊”
一阵悦耳的丝竹之音弥漫。
看到萧逸的失神,钟老鸨连忙解释“小姐这是宁宇院琴技最好的姑娘,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家道中落流落风尘,卖艺不卖身”
“带我去看看”声音平淡逝去了适才的调皮,显得过于沧桑。
安洒看着她,终究没有说什么。此时的萧逸眼中流光淌逸,有她看不清的东西。
这首曲子她曾听萧逸弹过,她告诉她是他教的。
那些往事萧逸从不回首,她从不敢相信萧逸忘了。
若不是他,她们怎么会来到这个时空,像宇宙的两粒尘埃,掉进了漩涡。
峥嵘之声随着推门而入的人顿止。抚琴的姑娘默默起身,她旁边的吹笛的女孩赶紧站到那女孩身边,是从小贴身的婢女吗,即使主子流落风尘也要相随在侧。
萧逸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清瘦,她并不十分美丽,就像沐浴在风雨中的翠竹,随时都会折断。
“妈妈,给她些钱。让她离开吧”
“小姐”
安洒瞪着老鸨“按小姐的话去办”
吹笛的女孩终于明白了,一下子跪在萧逸脚边“谢谢小姐救命之恩”
那清瘦的女子上前扶起丫鬟,向两人福了福身“二位小姐的恩情,莫言难忘”
“你叫莫言,”安洒淡笑,“好名字。走吧”安洒示意让老鸨也离去。
萧逸突然坐在筝旁软榻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琴弦。接过安洒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空洞的笑看着安洒“孜孜,我那次是真喝醉了,你恨我吗”
“萧逸我是安洒啊”
萧逸将头轻靠在安洒肩头“对不起,安洒,我要说第一百零二遍”
安洒抱着她“傻瓜,我们都那么好”
萧逸又为自己真了一杯酒,她将安洒的手拾起放在弦上“和我最后弹一次,完了,我就是辰萧逸,我不喜欢慕果,我讨厌她。
“这酒真烈”安洒对萧逸轻轻一笑拨动了第一个音符。
很久以前,她曾卷在他的怀里,他一点点教她,他对她说这首曲子叫莫失莫忘,弹会了就会记住他一辈子,莫失莫忘,她还是忘了他,在车子坠入江中的那刻她就忘了他,忘了吗?
曾今因为他的清淡,她退去了大小姐的骄纵奢华。
因为他的恬适,她留了长长地头发,并把它们烫成温柔的大卷。
因为他的韵味,她开始研磨花鸟虫鱼,用他喜欢的汨罗香水
连孜孜都说她疯了,是的她疯了,爱疯了,爱他沉静的宠溺,倦在一起她就像飞上了云端。
第一次听他弹筝,他像他伸出纤长的手“果果,来,我教你”
于是她跑进了他的怀抱,因为初学的生涩,他们的手指因音律的错乱纠缠在一起,她在他怀里咯咯娇笑,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们一起住在她设计的别墅中,有温暖柔和的色调,大大的镂花落地寝。地板上铺满厚厚的塔尔华羊毛地毯。
怀中的娇笑胜过任何动听的旋律,他突然捧起怀中的脸,他吻她,吻的缠绵悱恻。琴弦上的手被他偷在掌心,恍惚中她听到古筝翻落到地毯上的闷闷声。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这首莫失莫忘,那次,他没有教会她。
最后一次听到这首曲子是在两年后了,她在房间里作着课设,放下手中的分规直尺,她看向门外客厅的他,夕阳透过落地玻璃在他身上洒了一层微金。他穿着轻薄的棉质睡衣,头发因为洗完澡未完全干而在光线下折出五彩的灿烂。
只有她才知道,学校里阳光灿烂桀骜不驯的他,回到这是那么的温柔,只有她才知道真正的他。
“果果”低头抚琴的他低唤。
“嗯”
他慵懒的抬起头转过脸笑看她”你再看,我会吃不消”
“恩”她像犯错的孩子般慌乱的寻找音乐的庇护。赶忙把耳机□□耳朵。
正要按下播放键时,身子一轻,她被他拦腰抱起“我。。。”后面的话已被他缄默。
那次,莫失莫忘仍是没有奏完。
回忆是多么旖旎,多么惆怅。
最后他还是抛弃她了,没有预兆。毫无留念。
她忽然想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睛不再澄净平和。她不能读懂。
“筝”回忆像刀割一样闪过,琴弦突然断裂。
萧逸逝去泪珠站了起来。
安洒拉过适才断开的琴弦。生生扯得更细长。将它绞固。
萧逸拿起侧边酒壶对着嘤口灌入,烧起一片难受,一边咳嗽一边抹去刻出的眼泪。
“孜孜,我有了孩子,两个月了,我好害怕,我们死了,那个孩子也死了,他是个贱人,我恨他,我恨他。”
“孩子”安洒惊呼。“果果。。。”
那些痛,那些酸。
“萧逸,为安洒吹笛吧”
安洒扶上琴弦,轻启朱唇“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
萧逸摇晃到贵妃塌旁,躺椅其上,横笛随着曲终而从手里滑落,她提起酒壶细流入口,不再咳嗽,仿佛清水毫不知味。
掌声响起,萧逸迷蒙着醉眼睨着来人。用手支起沉重的头。
“在下崔上至,恰经姑娘厢房,因歌声妙曼而不忍驻足,忘姑娘在奏一曲,在下感激不尽”
安洒走到萧逸身边,扶着幼妹。
“出去”安洒对崔上至轻声说道。
崔上至邹眉“姑娘何故如此,在下只是。。。。”
“姑娘没空”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逸眼中慢慢散开笑意。
“原来是镜若公子所会之人,在下失敬,告辞”
“逸儿,过来”他伸手向榻上的萧逸唤道。
萧逸眨了眨迷乱的醉眼,慵懒的起身,推开扶着她的安洒。向他走去。
他始终未罗一步,看着萧逸蹒跚的向他走来,走进他时她突然软倒在他怀里,嘴角有着调皮的笑意。
看着此刻安静躺睡的萧逸,浓密卷翘的扇睫,仍在微微颤动。
她为什么会在梦里哭泣,他拂去她眼角晶莹的泪花。
萧逸随意柔长的卷发散在软枕之上,洒在床沿,绕在他的膝头。
“伊人青丝饶郎膝,君心默默许妻心”
“得萧逸,不复望”辰水析的话突然在他心中响起。
他记得祭坛上的那一抹傲影,卷发在风中肆意吹拂,这世间仿佛都是她的,这样的美惊心动魄,那一刻的悸动宛如洪荒,瞬间将他淹没,像是前世欠她的债,她总是放肆的看着自己,淡淡的紫眸中是坦然的执迷。将自己肖像和那盒赤芍带在身边的昭然。。。
想起这些他忍不住低笑出声。他想抚平她眉头上的紧皱,那不是他想看见的。
伸出去的手,突然顿止。
他久久看着梦呓的她,她呼唤着两个字,他听不懂的两个字。
犹豫着,最后手却落在绕膝的卷发。
九
一轮满月近挂荒原的高空,远处的狼嚎鸣响在荒郊,一男子背立月华而伫。
身后渐渐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妈的,不是说不照面吗,总兵大人似乎不合规矩”
背立的男子慢慢转身,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冻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他突然向他们丢去一个包裹,血淋淋的包裹。
“火堂七主,没想到都在”声音亦如他的人毫无温度。
那七个为首的人眼神收缩,只有他见过总兵,而这人不是总兵。
“你是谁”
荒原并未起风,但男子的衣衫和发丝已在浮动。
“老大,是个东望人。”月光下,男子头发闪着淡淡栗光,而那双眼睛在夜月里渐渐透着紫耀。
月光下,东望人的身体特征无法遁形。
“你是辰家的影卫”
七人立刻拔出腰间的短刀。火堂老大一脚踢开脚边的包裹。
包裹撕裂开,滚出一个血色的人头,正是南合总兵崔永何。
“列阵”随着一声呼喝,七人以一个圆形的阵列开,刀锋横胸,引起真气,在头顶散开一个强劲红色护壁。
“七环火壁,你们,一样会死”
他的身形突然掠起,他并未有武器,只是掠到他们头顶时他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剑,无色透明的剑,只是剑身如水般不断流动,这,是凝气之剑。
“月搂楼主”七人惊呼。
天下间只有一个人拥有凝气之剑,也只有他能使用凝气之剑,这个人就是东望复国军“月楼”的楼主。
霸道的剑气宛如万均的瀑布,向他们压过来,七人举刀至头顶,抵抗者这即将将火浇灭的瀑布,他们还没有出手,却已没有出手的机会。
瀑布还在重压,七人均单膝跪地,每个人脸上都布满汗水,天下间都知道月搂楼主武功天下无双,可是高到什么境界从未有人知道。
在不劈开他的剑气,他们都会死。七人对看一眼,仿佛心有灵犀,他们的胸前缓缓飘出一粒小小的火红的气珠,七颗气珠子在他们的头顶缓缓结合。
火光的结界突然震荡,向外迫去。七人缓缓起身,剑气的压迫渐渐消失。
“还在垂死挣扎吗”他的指尖突然滴下一滴血,剑身突然向那滴血斩去,一滴小小的血突然化作无数的血沫,向那团火光飞去。
像是一个被炙烤的兵器突然遭到万年的冰冻。
裂缝渐渐延伸,扩展。
“死吧”
又一滴血雾,不同的是血雾中刺下了无数的光丝,从裂缝中突然刺入,又毫不犹豫的洞穿了那七人身体的每个角落。
雾气散开了,火光消失了,地上躺着七个死尸,没有一滴血,眼中只剩下死前的恐惧和不可思议。
轩辕千千转头看着录弃手中微弱渐散的红光,一言不发。
“夫人想要吗”录弃淡笑红光在他手中渐渐聚拢,慢慢凝结成一颗有形的红珠。
火部的头子死了。那份力量回到了他的手中。这是他的心头之血凝聚的力量。西岭王族上古留下的力量。强大而诡异,能解万毒。
他将火珠,递给轩辕千千。
轩辕千千结过。“火行之气回到你的手中,火堂主死了,你没事吧”
他抬起她的下巴。“我像是有事的吗”
那些反噬那七个蠢货已经替他受了。
“不像”轩辕千千拿开他的手,笑语嫣然。他没事,没有被反噬,没有了心头之血,他的身体还是百毒不侵的吗?
“怎么办,好像甩不掉”萧逸凑在安洒耳边皱眉。
“那就等他出来”
走到一个无人的巷街时,二人停下的脚步。
“出来吧”。
拐角处慢慢走出一个男子。
“跟了那么久,不烦吗”萧逸看着他,又看着安洒“他好像一个人啊”
“你是谁”安洒并未回答萧逸的话,仍是淡淡的问着那人。
录弃看着他眼前这两个女子,似乎还未褪尽稚气,却差点让千千万劫不复。
“你们是内人轩辕千千要找的人”她们竟然能察觉到他跟着她们,而且还带着他在南和城逛了几圈,却仍不落脚,这两个丫头很聪敏。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恶婆娘的老公啊,真是悲惨”萧逸嘲讽道。
“你知道我们是谁,你想干什么”安洒从腰间抽出软剑。冷冷问道。
录弃的脸瞬间陇上一层阴霾“我当然知道二位是谁,我想干什么”他突然诡异的笑了,“我只想让你们死”
萧逸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和安洒并肩而立“废话少说”
录弃冷笑,宽大的袖子一扇,安洒和萧逸向后退去,他已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剑。
“安洒,不行,三十六计”眼前的人,只是摆袖就逼退她们,很明显,自己是打不过的。
“想跑”他突然提剑向萧逸刺去。
“萧逸”安洒惊呼,蓝光一闪,录弃刺去的剑断为两截。
“变魂双刀”录弃惊诧。
“原来这刀那么厉害啊”萧逸将自己衣袖中的那柄弯小的刀握在手中。“今天真不该偷跑出来”她一边抱怨一边走到刚才救她的安洒身前。“安洒我先挡住他,你去搬救兵”
“哼,一个也跑不了”录弃丢掉手中剩下的剑靶。手心慢慢旋出一团火气,如螺纹般萦绕于掌心,越来越大,突然像个小型的龙卷风向二人笼去。
两人将真气灌入变魂,形成一个小小的蓝色盾牌,努力抵住火龙的侵蚀。
萧逸看着一旁的姐姐,不行,再僵持下去,两个都会没命,安洒不能有事,不能。
萧逸突然奋力让变魂错开一划,将安洒挡在身后,这一刻,她仿佛超越了自身的潜力。她一掌推开安洒“快走”
“你放屁”安洒大骂。
就在这瞬间,火龙大胜突然击在萧逸身上,也振飞了跑过来的安洒。
“水姑娘”安洒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安子无一手托着安洒一手向虚空中划出了一个圆弧,圆弧如一泻月光,看起来柔和却把录弃的掌风拒之于外,毫无破绽。
一旁的镜若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萧逸,擦去她嘴角不断涌出的血,他站起身来,静静看着录弃,杀气就铺天盖地从他身上散开。
安子无催动真气,那泄月白也随着扑面而来的杀气无限扩大。阻隔在静若和录弃之间。既阻隔了那强大的火气,亦是阻隔了镜若了杀气。
录弃手中的气旋慢慢熄灭,看着安子无,眼中尽是嘲弄“你是在救人吗,要救,也因该先搞清楚是什么人”说完头也不回的信步走开。
“不可以”看见静若要用真气护住萧逸的心脉,安子无出声制止。“他的淬火风注入了血灵,带她到无庆山庄,我有办法救她”
镜若看着安子无“我答应你的事,我自会办到,你刚才不必制止我,我不会出手”
安子无平静的看着镜若。
“你知道,只有我能救她”
新叶随着枯叶四散纷飞,树身不断崩坏,一拳又一拳重重击在巨大的树干上,指节间慢慢参出血渍。
他竟然救了她们,他凭什么救她们,那些火光中的日子他忘了吗?大将军的儿子穿上他的衣服替他受死时的样子日夜炙烤着他的仇恨。
是三年前的辰逍灭了岭国,这些国仇家恨他忘了吗
他不知道为了引发身体里的力量他付出了什么,他凭什么救她们。
巨树终于在颤抖中崩倒。
“录弃”
随着这声呼唤,录弃在恍惚中回头,他看着轩辕千千,仿佛那一刻他的眼睛不再迷蒙,仿佛那一刻她可以看见他的悲伤。
再看时,他已恢复常态。
“回去吧”再也不看妻子一眼,竟自走开。
“终究没有心啊”自嘲般笑了笑。跟了上去。
远处一个素衣女子,看着离去的两人。紧紧握紧手中的横笛。
公子的恩情,她一定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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