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剩,竹马相许要不要

29 第二十九章


我直觉被抬进了一个密闭的房间,啪哒一声,似乎是关门的声音。
    我想过喊救命,也曾试图挣扎一番,但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瑟缩在麻袋里,等待终究会出现的人出现。
    又过了很久,静谧的房间里再度响起开门声,啪哒。一阵细密的脚步声紧随其后,嗒嗒嗒……
    来人在我面前停下,把麻袋上紧缚的绳锁解开,然后又嗒嗒嗒地离开,留下一声耐人寻味的啪哒,让我心有余悸。
    又等待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在这房间,我终于从开了口的麻袋里爬出来。
    这确实是一个房间,确切点讲,更像一个密闭的私人影厅。
    没有窗户,十平米大的房间被一盏昏黄的吊灯照出了蜡烛的影效。
    整个房间除了一面与墙等宽的白色荧幕和两个沙发模样的真皮座椅外,只剩下一扇双开的屋门。
    我走过去,试图推门,然而连条缝都没有推开,只推出了一声金属的磨擦音,吱呀挠耳。
    也就是这一刹那,房内唯一的光源忽然灭掉,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
    说实话,我的心在这一刻惊跳了一下。不过,我的惊悚没有继续发酵,因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我看过去,镜头晃动了几秒,一只虚晃的手正在整理镜头。
    镜头被摆正后,人影一晃,一个男人在镜头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凝重地抬起头,看向镜头……林岳?是林岳!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荧幕里镜头前的林妹妹,他的目光十分坚定,透着一股我从未见过的深沉。
    他忽然起身,在椅子前来回走动,背景是一面明亮的落地窗,窗外是一座高楼紧挨着另一座高楼,一座座写字楼林立远方,透过一个个窗口,窥视着窗内人们的喜怒哀乐。
    他走了一会儿,就停下了。往镜头前走近一点,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我不可能和你结婚。”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我有些心颤。
    “我会消失,你不会在任何你能找到我的地方看见我。”
    这是第二句话。我的心忽然不颤了。
    “所以,别找我。算是,你爱过我的代价。”
    第三句话结束的时候,我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崩不住,而我的心,似乎已经死了。
    可我还活着,心又怎么会死呢?
    我擦擦泪,目睹着屏幕慢慢黯淡,最终一片漆黑。
    我跨越大洋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隔着屏幕听他说三句绝情话?
    如果是这种结局,当初为何要突然出现在根本不记得他的我的生活里,搅乱别人的心呢?
    林岳,你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让我爱上你,又一周多的时间,让我认清了自己爱上的居然是个混蛋,你说,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渣的前未婚夫吗?
    滴滴。短信声突然响起,我掏出手机,滑开屏幕,收件箱里静静地躺着胡小花发来的短信。
    “战况如何?有没有收复失地?”
    我苦笑一声,黑暗中,拨按明亮的屏幕。
    “根本没有地,怎么收复?”
    想了想,还是没有发送。
    灯,亮了。啪哒,门锁打开的声音响起。
    我收好手机,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条长廊,一个人也没有,尽头就是电梯。
    我看了一眼楼层,是22楼。
    我按下1层,被电梯缓缓带下去。
    中间电梯没有停。
    我走出大楼很远才往回看,楼顶有一个巨大的林氏集团的logo标识。
    我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机场”,我说。
    这个国度这个城市,唯一能让我逗留的借口,已不复存在。
    ……
    回到Z市的第三天,老爸老妈依旧没回家。打他们手机也依然关机。
    我捏着他们留给我的便条,欲哭无泪。
    “我们去三亚度假了,半个月以后再见。”
    我看着向桂芬女士一笔一划写下的字,忽然觉得特别难过。
    一个人的时候,情绪特别容易失控。
    然而,生活,工作,统统都要继续向前。
    所以,回来的第三天我就把手机号给换了,然后回报社报到。
    不过,与我一同报到的,还有我的辞职报告。
    可以勉强自己和渣初恋共处一个单位,却不能任由自己在充满林妹妹回忆的地方待过一日。
    辞职报告要总编辑签字之后才能盖章生效,于是,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推门走进了叶峰的办公室。
    “至于么,小跟班。”
    叶峰的手捏着我的辞职报告,眼睛却看着我,流泻出一股特别明显的不敢苟同。
    “作为上司,可以挽留下属,但不能强人所难。”
    “考虑清楚了?”
    他似乎不死心。
    我看着他,笑了,反问道,“我的坚持和倔强,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叶峰摇了摇头,手却握住笔,在空白处签上了他的名字和日期。
    我接过签好字的辞呈,冲叶峰淡淡地笑笑,“再见。”
    我转过身,身后没有响起他的回应。
    原来,叶峰比我更清楚,这一生,恐怕我们再难相见。
    ……
    时光飞快,转眼,就到了八个月后。
    八个月不长,我们的年龄还没有再加一岁,脸上也没有多一条皱纹或是雀斑。体重也没有多少变化,一切都好像没有改变。
    然而,八个月也不短,看起来什么都没变,其实,什么都改变了。
    比如蔡名名,努力工作的同时认真复习,年初就考上了省级公务员,现在已搬去省城工作生活,与我们的闺蜜圈渐行渐远。
    胡小花总在我和袁野面前骂蔡名名虚荣,但我和袁野知道,其实她和我们一样,都真心替朋友高兴,只不过胡女王表达高兴的方式,向来另类得很。
    袁野也变化不小,他终于被一个国内连锁的酒吧巨头老板给慧眼识破,挖他跳到这个连锁酒吧的Z市分店,成了驻唱台柱子。
    不过,比起事业上的起色,他的感情生活更胜一筹。
    是的,袁野终于出柜了,他的大男朋友居然是梁良亮老公的前男友。
    世界这么大,你们这样组cp真的好吗?哎,怪只怪Z市的同志圈如此渺小!
    当然了,变化最大的当属胡女王!身材终于走了形的胡小花,身份晋级当了妈不说,今天过后,角色转换中将会增加一个“丁太太”的选项。
    是的,今天正是胡小花曾在朋友圈里信誓旦旦的那个日子:她家孩子满月,她和丁鹏摆酒,好事成双,喜上加喜。
    这么需要朋友祝福的日子,怎能少了我呢?
    天还没亮,我就乖乖跑胡小花娘家待命了。
    趁着接亲的新郎还没到,我赶紧把正在一边被化新娘妆一边哄宝宝睡觉的胡小花拍下来,发给三度赴三亚度假的老爸老妈看,以刺激一下算错了日子不能赶回来参加婚礼的老两口。
    “你看看人家,女人最重要的两件任务都完成了,你呢?”
    我看着向桂芬女士发回的短信,欲哭无泪。
    正欲回一条能代言我此刻心情的“呵呵”短信给爸妈,手机却在这时打进来一个未知号码。
    迟疑着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姚记者吗?”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却并不能与我想起的任何一个熟人匹配。
    况且,不当记者已经八个月了,看来这人不知道我辞职了。
    “你是哪位?我没存你的号。”我说。
    “是姚晟湳姚记者吗?”
    “对,我是姚晟湳,你是……?”
    “太好了,我还怕你换号了,我是林大平!”
    林大平?
    “你不记得了吗?咱家相过亲呀!”
    啊,想起来了,那个书店老板,相亲时直接通知我,他有喜欢的人。
    “记得,记得,书店老板林大平,分别时你还送了我一本书,叫岛……”
    “岛上书店。”电话那头林大平笑了爽朗,“你还记得我呀,真是难得。”
    我抿嘴笑了笑,看一眼胡小花,见她正在自拍,化妆师正在给她盘发,原本她怀里的小宝宝已然安睡,被保姆放在了小床上。
    “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而且,听你的语气,应该不是坏事吧?”我问。我忽然想起了和他相亲那天,我离开时,自己对他说的那句话。
    “姚记者,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嗯?”
    “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和她能走进婚姻殿堂,通知我,我一定道场祝贺’。”
    “这是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想,我应该是记得的。”
    听筒里传来林大平更爽朗的笑声。他不用继续解释,我已经听明白了。
    “恭喜你,林大平。哪一天?”
    “谢谢!我们不太注重形式,就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就是今天,中午,在我书店附近一个饭店里,你能来吗姚记者?我妻子很想认识你。”
    胸口忽然涌起一股不明言喻的汹涌。
    “实在是巧了,今天我闺蜜结婚,实不相瞒,我今天有个不能推掉的重任,我是伴娘之一。”
    我看了一眼镜里的自己,我也被化妆师给化了妆,造了型,身上一袭藕粉色伴娘裙,露出双肩和锁骨,这样子,还真挺矫情的。矫情的我半天没敢直视自己。
    “哈哈,那可真是太巧了,不打紧,你当伴娘重要,我们这边,改天单独请你吃饭。”
    “好,麻烦转告你妻子,我也很想认识她。还有,祝你们幸福!”
    “那你呢?有没有找到你的幸福?”
    我该怎么回答呢?
    “嗯,找到了,谢谢你,林大平。”
    谁说一个人的生活,一定就是不幸福的呢?
    ……
    把胡小花嫁掉以后,我们的闺蜜团再也没聚齐过。到今天,整整两年了,连胡小花的闺女,都快上幼儿园了。
    记得胡小花结婚那天,蔡名名只中午匆匆赶来吃了个饭,又匆匆赶回省城了。而袁野也自婚礼之后,彻底在Z市见不到人了,最近一次通电话时,他说他报名参加了一档歌唱节目,进了全国百强,已经和大男朋友在京租了房,准备常驻首都,开辟歌唱事业。
    只剩下我和胡小花还在Z市折腾,然而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算是女王,也不可能把重心放在和闺蜜逛街八卦上。
    当然了,不是女王不想,而且她根本没时间!
    这一天,我忽然接到了胡小花的电话,被她勒令半个小时赶到她家,连同我的快递包裹一起滚蛋。电话里除了胡女王的吆喝声,还有小宝宝声嘶力竭地哭喊声,隐隐响几声丁鹏的哄睡声。
    我正奇怪什么人会把我的快递寄给胡小花,那边胡小花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于是,我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跟我的合伙人小美说了声“出去一趟,私事”,然后驱车离开。
    路上,我回顾了一下这两年的生活,情感依旧空白一片,事业嘛,倒是略有起色。当年我辞职以后,被想自主创业的小美找到,游说我一起贷款创立印刷公司,主营业务就是承包或协助企业、公司、事业单位出版印刷内部报刊。做到今天,已能分到Z市此行业的一杯羹。
    基于此,我把两轮小电换了四轮的索九,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房,还把爸妈接过来一起住,毕竟市中心更便捷。
    ……
    到了胡小花家,我终于明白,刚在电话里她为什么语气那么恶劣。
    她家堆满了小孩的玩具、书、衣服……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也难怪她如此迫切地希望我和挤占她家地盘的包裹快点混蛋。
    于是,连口水都没给我喝,我就扛着我的包裹滚粗了。
    滚到车上后,来不及拆包裹,我又被小美的公事电话骚扰了,急忙往回赶。
    就这样,这个包裹被我遗忘在后备箱里,整整十天。
    十天后,我去机场接第n次从三亚度假归来的老爸老妈,往后备箱塞行李箱时,才察觉原来我还有个未开箱的包裹。
    也就是这天,我才正经八百地坐在自家卧室的木地板上,拆开了这个从哈市寄来的寄件人不详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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