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里的小确幸

给林原悉打开了电视，我拿出刚买的卸妆液和棉签开始卸眼妆，林原悉靠在床头问：“你在做什么？”
    “卸妆”
    “直接用水洗不行吗？”
    我笑了，“不行，水洗不掉的”
    林原悉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看我还在细致地鼓捣自己的脸，才又问：“很麻烦吧”
    “还行，只是卸不干净会对皮肤特别不好，所以得仔细点”
    “那你以后别化妆了呢？”
    “不行，不化妆不好看”说完了我进洗手间开始洗脸，擦干了脸走出来对着镜子照，没想到林原悉还没忘记刚才的对话，又说：“姐姐，你不化妆就已经很好看了”
    “跟谁学的这么会说话”
    “我说真的”林原悉抬着眉毛，模样的确很认真，“姐姐你皮肤也好，用不着涂东西”
    我没理会他，走过去看了看他身上的药油，吸收得差不多了，刚想抓着他的肢体放进被子里，林原悉扬起大腿说：“我去洗漱”
    我把轮椅给他推过来，林原悉往身下垫了个枕头让自己坐得高了些，弯下腰，两条胳膊将将能够着轮子，但那轮椅笨重不好操作，林原悉的两条手臂又被踢得满是伤痕，我把他的胳膊拿起来在他的大腿上放好，推着他往洗手间走，刚想给他挤牙膏，牙膏管却被他先行用残臂夹住，他抬头看我，说：“姐姐，你今晚帮我做很多事了，洗漱我可以自己来的”
    我往后退一步，是不是像他这样的残疾人，其实并不喜欢被人照顾得很好，反而想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我不知道林原悉是怎么自己刷牙洗脸的，只知道我在外面等得电视剧插播的超长广告都播完了，才听到洗手间传来动静，等我冲过去，林原悉正用两只残肢使劲搓动轮子往前行进，洗手间的地面比外面要低，他得很用力才能把笨重的轮椅转出去，我赶紧把他的轮椅往外拉，绕到后面推着他到床边
    “我去洗个澡，你先躺会儿，困了就睡”
    我洗澡比较慢，加之今晚发生了好多事，我站在花洒下淋着热水，把这几个小时间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尤其是林原悉倒在地上被吴博宇踹遍了全身的样子，我几乎每隔几秒就要再眼前回放一遍
    我擦干了身子突然发现没有方便穿着睡觉的衣服，只好穿回上衣，腰上围条浴巾往外走
    林原悉还没睡，电视也依然开着，我刚想说遥控器就在手边，困了就关电视直接睡，看到他放在被子外的残端，才想到也许对那个截面来说，准确按下遥控器上的小红点并不那么容易
    酒店里干燥，我少了点水自己喝下后，坐到床边喂林原悉喝了小半杯，看着他脸上的伤又用棉签做了做清洁，借着床头灯，我看着他颧骨上的伤痕，内疚极了
    “这么好看一张脸，要是留下疤就麻烦了，都怪我”
    林原悉笑了笑，“没关系，就算真的留疤了也不要紧，反正也没多少人离这么近看我”
    这话乍听是安慰，细想倒挺心酸
    “我说，你今天怎么想的，怎么还打回去了呢？”
    “他那么说你，我生气”提到吴博宇，林原悉原本温柔的面庞突然结了层霜，“怪我自己，没教训得了他，把自己弄伤了，还给姐姐添麻烦”
    “说什么呢，你和我之间，不存在麻不麻烦这一说”我一时没忍住，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总觉得和之前的感觉不太一样了，就像我今天见他以后，也没再叫他小家伙，总觉得潜意识里他已经不再适合那个称呼
    林原悉点头，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心想时间也不早了，再多聊怕这孩子又跟我吐露心声，我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是关灯早点睡吧
    开关才刚被我啪地一声按下，腰却被缠了一圈，虽然很突然，但想都不用想，这是林原悉的胳膊
    “姐姐…”他深深地呼吸，声音略带颤抖，“让我抱抱你，就抱一会儿，就这一次，行吗”
    没等我回应，他的手臂已经紧紧将我环住，脸颊贴上我的肩胛，黑暗里他的呼吸声异常清晰。
    “我怕、我怕以后都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没有穿内衣，他的胳膊再往上移一移就能蹭到我的胸，但他没有，林原悉老老实实地从背后抱着我，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原悉…”我的双手往自己腰上探去，触到了他粗糙的残端，轻轻握住，他的小残肢在我手里颤抖一下，又乖乖静了下来
    我的心里有千万潮水涌动，那到底是一种、或是几种情感，连我自己都难以琢磨得透，我只知道我的血液在发热，这热驱使着我转过身去，回应林原悉
    [以下因各种原因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