艽野尘梦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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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艽野尘梦(出书版)》作者:陈渠珍【完结】
内容简介
 《艽野尘梦》兼具自传、游记双重色彩,《艽野尘梦》作者陈渠珍本身就是一个传奇,很有看点。他亦正亦邪、是横跨三朝的湘西匪王。在一百年前就徒步穿越了青藏高原,与民国总理熊希龄、著名文人沈从文并称为“凤凰三杰”。
  陈渠珍以传记的形式,在书中详实记录了自己入藏出藏的亲身经历,既有英俄觊觎下的西藏复杂局势和军队内部的勾心斗角,又有西藏的人文风情和凄恻感人的爱情故事,特别是陈渠珍与部属迷困荒漠、绝地逢生的一段,写得令人拍案叫绝。夜宿黄沙,积雪洗脸,凿冰取水,果食生肉,与群狼夺食,以尸体充饥,读来令人心惊肉跳、感慨至深,彷如亲临其境。
  《艽野尘梦》原文文采斐然,译者亦底蕴深厚。百年前的西藏,在二位笔下,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读者面前。雄奇险峻的青藏高原、峰峦叠嶂的绝壁天堑、连绵万里的亘古雪山、开凿于崇山峻岭间的巨大树洞,以及投入烈火中亦不能融化的万年雪晶等,让人既惊且叹,又酣畅淋漓,不忍释卷。
  宣统元年,英、俄觊觎西藏,外患入侵,西藏局势动荡不安。陈渠珍所属部队奉命入藏,其先后平叛了江达,收复了工布,远征波密,屡建大功。与当地藏民、官员和喇嘛来往密切,并与藏女西原结下良缘。后武昌起义消息传到西藏,进藏川军中的哥老会组织杀死了统帅罗长裿,欲拥戴陈渠珍为首领。陈渠珍深知形势危殆,便策动手下同乡官兵及亲信共115人,取道羌塘大草原,翻越唐古拉山入青海回内地。但一行人却误入歧途,迷困荒漠,断粮数月之久,茹毛饮血。在绝地辗转了七个多月后,才到达了西宁,全队仅剩七人生还。藏女西原虽然千里随陈渠珍走出了大沙漠,却不幸染上天花,病卒于长安。二十四年后,陈渠珍追忆这段经历,遂写下《艽野尘梦》一书。
前言
现将未收进《川边历史资料汇编》的许多有关的资料、论文、专著编为《川边历史资料丛书》陆续出版,以供史学界研究和编写川边历史、四川历史和西藏历史时参考。
 
《艽野尘梦》,作者"追忆西藏青海经过事迹"、取《诗·小雅·小明》"我征徂西,至于艽野"之意为书名,含有青藏高原风尘录的意思;艽(qiu):荒远,艽野:指青藏高原。在书中,作者详细地叙述了自己1909年从军,奉赵尔丰命随川军钟颖部进藏,升任管带(营长),参加工布、波密等战役,在驻藏期间同当地藏 族同胞、官员和喇嘛来往密切,同藏族姑娘西原结婚,在1911年10月武昌起义爆发、南北响应的消息传到西藏后,出于对波密起义士兵的一些行动不理解,而又顾念个人安危,于是组织湖南同乡士兵和亲信一百五十人取道东归而误入大沙漠,断粮七月余,忍饥挨饿,茹毛饮雪,仅七人生还于西安,西原病卒等经历;描绘了沿途所见的山川景色、人情风俗和社会生活;同时记录了英、俄帝国主义觊觎和争夺我国神圣领土西藏的罪恶和阴谋活动,清政府的日益腐败,清封疆大吏间和军队内部争权夺权、勾心斗角的斗争;记载了辛亥革命对西藏和川军的重大影响和军中的同盟会员、哥老会成员在波密乘机发动兵变、杀死协统(旅)罗长裿的实况。从文学的角度看,它不失为一部写得优美的游记;从史学的角度来看,它又不失为记录清末民初川边、西藏情况的重要资料,因此,任乃强先生在《弁言》中说:“但觉其人奇、事奇、文奇,既奇且实,实而复娓娓动人,一切为康藏诸游记最,尤以工布波密及绛通沙漠苦征力战之事实,为西陲难得。”当然,也必须指出,由于时代和阶级的局限,作者在书中表现了大汉族主义的观点和流露出对辛亥革命的错误认识,应当予以实事求是的分析批判。我们相信读者是会运用历史唯物主义来看待本书中的问题的。   
 
这本书,于1940—1942年在《康导月刊》上连载时,任乃强先生对其中误记的史实、地名,人名作了校注;这次出版前,八十六岁高龄的任乃强先生,在吴金钟同志协助下对原先的校注作了修订。
 
编者
一九八二年五月十三日 
弁言
张厂长志远游南川归,示湘西陈渠珍所著《艽野尘梦》。余一夜读之竟。寝已鸡鸣,不觉其晏,但觉其人奇,事奇,文奇,既奇且实,实而复娓娓动人,一切为康藏诸游记最。尤以工布波密及绛通沙漠苦征力战之事实,为西陲难得史料。比之《鲁滨孙飘流记》则真切无虚;较以张骞班超等传,则翔实有致。适学友之喜研究边事者来过,偶以贻之。辗转传阅,一月之内,更十数人,原册已破,而求阅者无已,或请于《康导》(月刊)转载,以慰向隅。余以其为追忆之作,人名地名及追述史事,难免偶有小误,又所记人事,每有省笔隐文,未能使局外人澈然明瞭之处。乃就个人所知及访问所得者为之校注数十条,犹裴松之事陈承祚之道也。一九四一年一月十五日南充任乃强记。
 
[校注一] 陈渠珍,字仲谋,号玉鍪,湖南某县人。光绪末毕业于长沙军校,任湖南新军第一标队官,并加入同盟会,从事革命活动。已而疑之,弃职赴武昌谒赵尔巽,巽荐与其弟尔丰,拨入军籍,随协统钟颖军入藏,过川边,以雄奇为赵尔丰所赏。擢管带,仍从钟颖入藏。驻防工布,进攻波密,多有战勋。清鼎覆,统帅罗长裿为部下所杀,陈氏率湘中子弟一百十五人东归。误采传说,取道绛通草原,途中绝食者七阅月,茹毛饮雪,生还者仅七人,所娶藏女西原与焉。西原卒于西安,陈痛悼下绝意仕宦,返乡里。其后仍任军职,至师长,据湘西数年,曾屡次与红军作战。而后醒悟,卸军职,办纺织厂于南川。一九三六年冬撰成此书。原序有云:“追忆西藏青海经过事迹,费时两月,著为《艽野尘梦》一书,取诗人‘我征徂西,至于笼野’之意”。《说文》解“艽”为荒远.余按“艽jiao”草名,入药,为“秦艽”,其叶宽、薄有白纵纹,微似龙舌兰。根茎纤维,绞纽如束丝,故日笼,产于海拔三千米之高原,即康藏青海地方。古自秦中输出,故曰秦艽。小雅之“艽野”,解为青康藏高原极合,无容解为荒远也。今人习呼康青藏为草地,何如呼为艽野之典雅贴切乎。
总叙
西藏,汉为西羌,唐为吐蕃,明为乌斯藏。素奉佛,初崇红教,习符咒及吞刀吐火之术。有宗喀巴者,入大雪山苦修,道成,乃正戒律,排幻术,创立黄教,风行全藏,红教濅衰。其高足弟子二:长曰达赖,即当时藏王,驻拉萨,握政教权,统治全藏,与罗马教皇同,次曰班禅,驻后藏,仅负教皇之名而已。清初,设驻藏大臣管理监督,既而印度沦为英殖民地,英之陆军直达喜马拉雅山麓。俄之势力亦骎骎逾帕米尔高原,侵夺中国领土。英、俄争夺加剧,于是英人欲得西藏,进窥康蜀,以完成其杨子江势力范围,俄人亦欲得西藏,附印度,逾葱岭,夺新疆,席卷蒙朔。英人自失北美,视印度为“天府”,恐俄捷足,因先发制人,利诱达赖,认西藏为独立国,与唐古特政府直接订立英藏新约。钦使某,且为署名签字。自后清廷遂不能过问藏事矣。达赖既入英人彀中,驻藏大臣,类皆昏庸老朽,清末孱王守位,淫后专权,不知强邻逼处,宜固藩篱。达赖亦渐知英之阴谋,其属下藏王边觉夺吉对沙俄心存幻想,见英人虎视耽耽,乃联俄抗英。借贺俄皇加冕为名,赴俄京以施其纵横捭阖以夷制夷之术。英闻之怒,遣精兵数千,逾雪岭侵入中国领土。达赖固以活佛自居,至是亦就其建亭寺护法跳神问卜,以决和战。护法大言日:“佛能佑我,敌可虏而收其器械,请决战。”达赖信之,调藏中兵数千拒英兵于庆喜关外。英人涉险深入,遇伏仓促应战,死亡百余,稍却。藏中相庆,以为神言验矣。而英复整军进,藏兵素缺乏训练,卒大败,死千余人,遂望风披靡。达赖知大势已去,乃捕建亭寺护法寸碟之,囚其母于工布之头波沟,携带珠宝珍物数百驮,率千余人出奔哈喇乌苏。因行甚缓,恐英兵追及,乃封存宝物于其喇嘛寺,留兵守之,仅率百馀人入京求援,为慈禧诵皇经祈福。慈禧素佞佛,乃命川督遣混成一协赴援。予时任川陆军六十五标队官,亦与入藏焉。
 
[校注二] 按:陈之要例一云“予来入藏以前,搜求前人所著西藏游记七种读之……,由藏归来,复购近人所著西藏政教及游记八种读之,……实则按之无物。”以陈君之明敏果锐,阅坊间书,自当不能满意。然此总叙首则所叙藏事,则十、九皆有错误,盖由未曾深究西藏史地故也。兹为略校数处:一、唐古忒为清人加于西藏之名,其称非古,不当冠于汉前。二、达赖、班禅皆非宗喀巴首座弟子。达赖至三世始为蒙、藏人民所崇奉,有尊号。三、驻藏大臣虽创于雍正之世,至乾隆末叶平廓尔喀后始掌握西藏政权。四、英军入藏,强与藏人订约,驻藏大臣有泰署名约中,为光绪三十年事.达赖即于此役离藏入朝,原文叙次大误。五、达赖初欲奔俄,清廷多方阻之,迁延年余,始被迫入京,非迳赴京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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