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泪

第19章


  范增只能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却也无可奈何。
  坐不住的何止范增,樊哙也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让开!我要见我大哥!“樊哙已经不顾卫士的阻拦,一个劲儿的往里冲!
  “谁这么大胆,扰我喝酒的雅兴!“项羽本和刘邦喝得含笑盈盈,见樊哙冲了进来,立即黑下脸来,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屋内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惊!
  “项将军!我见我大哥这么久还没出来,我着急!“樊哙即使五大三粗,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但眼神对上项羽的那一刻,竟还是露了怯。
  “贤弟喝得可尽兴了?“项羽无视樊哙,冷着脸问刘邦。
  “尽兴了。“刘邦放下酒杯,应道。
  项羽不再言语,慢慢起身,从腰间拔出宝剑,一点一点地走向刘邦。
  刘邦只呆呆地坐着不动,眼睛直视着项羽。
  “项将军!若你想对我大哥不利,先过了我这关!“樊哙立即拔剑迎向项羽。
  项羽振臂一挥,只听得“哐!“地一声,樊哙手中的剑已飞出,他自己也被震开,握剑的手还在发抖!
  刘邦只静静地看着项羽的眼睛,项羽却提着剑再一次一步一步地逼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听得见项羽的剑划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声音。项羽在刘邦面前站住,手中的剑渐渐抬起……
  “大哥!“刘邦突然起身,卸了披风,手臂上大红的布条展露无遗。
  项羽的手一顿,剑停在空中。他认得,虞姬的每一件衣裙都是他亲自挑选,他怎么会不认得这块布?
  “你这个恩我记下了,他日一定回报。“这是他当年给过的陈诺。
  范增当然也认得这块布,今日虞姬所穿的裙子不正是这样的布料吗?难道项羽会为了她放过刘邦?
  项羽望着这块布,仿佛望见了那时的虞姬,那时,她还会为他抚琴,会陪他说话,会笑却不曾哭。他终于还是下不去手,手中的剑渐渐放下。
  “籍儿!“范增激动得手几乎发抖!
  “项将军!我看今日大家也喝得尽兴了,不如今日到此为止,我们先告辞了!“张良看准时机,立马示意刘邦和樊哙快些走。
  项羽沉默不语,张良便当他默许,赶紧带着刘邦和樊哙离开。
  主角走了,其他人自然也就一哄而散。
  而门口却多出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虞姬,如今,你肯再为我抚琴了吗?“项羽望着虞姬,问道。
  虞姬点点头。
  项羽满意地笑了。
  “妖女!今日我就要杀了你!“范增怒不可遏,今日放走刘邦,日后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
  项羽一把握住范增的剑,任血在剑上流淌。
  “让开!若不杀她,她定会毁了你!“范增望着虞姬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
  “亚父!”项羽的神情冷下来,容不得半点挑衅,“谁若是伤她半分,我定会杀他满门。“
  “你!“范增握剑的手颤抖着,终于还是选择了松开。
  项羽背着虞姬将手上的伤口扎好,转身笑道:“许久没听你为我弹唱楚歌了,今晚我要听个够。“
  “日后,我只为你弹唱。“虞姬笑着回应。
  “竖子!不足以为某!“范增狠狠地踢翻了桌子,怒火难平。
  
☆、第十七章 回到从前
  鸿门宴后,项羽诛杀秦子婴,焚烧阿房宫,纵兵抢掠咸阳城!
  烧杀掠抢过后,项羽放弃了关中,执意要回到彭城,若不这样,便似锦衣夜行。项羽又开始论功行赏,首先把怀王尊为义帝,并赶到南 方,途中又诛杀;然后把刘邦封到巴蜀、汉中一带。那里“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使其再也不能出来。封章邯等三人,为关中之王。并封了很多打仗英勇的人为 王,但是却排斥了在后方做出巨大贡献的人。 
  “虞姬,子婴他以为自己真的是王?哈哈哈哈……他不过就是我叔父当年为起义巧立名目的傀儡而已,竟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虞姬,我终于攻进了皇宫,你知道阿房宫里收藏了多少奇珍异宝吗?嬴政一生敛了那么多财,耗费了那么多的苦力,就是为了个人享受,可惜啊!他早死了,不然,我一定要他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东西被我一点一点烧掉!”
  “虞姬,如今我已是项王,可为什么我内心却得不到满足?你看过吗?嬴政游会稽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逃避官府的追杀,隐姓埋名,过着憋屈的生活。我看见他头顶的华盖,让万人臣服,那时候我就想,我也要成为这关中的主人,让万人敬仰,可是如今,我做到了,却为什么没有丝毫的满足感?”
  “虞姬,我突然很怀念在彭城的日子,那时候,你会为我抚琴,为我舞剑,陪我说话,同我欢笑,我不要这关中了,我们回彭城好不好?”
  “好。”
  项羽总是坐在虞姬的旁边不停地说着,而虞姬却只是听着,默默地为他抚琴,偶尔回他一个微笑,偶尔回应他的话,就好像她刚刚来到他的身边一样。日子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原点。可是他们心里明白,其实,无论如何,他们再也回不去从前。
  时至今日,曾经虞姬心中的韩哥哥已经在她眼里渐渐淡去,项大哥也离她越来越远,哀莫大于心死,她只求平淡一生。从此,她只是项王身边的一个专为他抚琴舞剑的女子,她再不过问任何事,这世上的一切都将与她无关。
  而此时的韩信,仍旧是楚军中的一位普通校尉,他也曾涌入掠夺咸阳的大军。但是他对于掠夺美女财宝,丝毫无兴趣。他冷酷地观察刘邦之所以不去抢掠,不在于刘邦多么仁厚,而是害怕随后到来的项羽。 
  韩信自小丧父丧母,他曾经颠沛流离,他承受过生活最真实的苦难,曾经毫无骨气地接受漂洗纱布的老婆婆的多日施舍,也曾经忍气吞声地遭遇到□□之辱。他曾经的曾经是那么高傲的人,生活却这么残忍地将他的头一点一点踩低。但正是由于这样非人的经历,他的冷静与大勇,便也展现出来。他的性格与才能,决定他只能受雇于正规的军队,所以他没有投奔陈胜吴广的乌合之众,而是来到了项梁的帐下。项梁战死,他只能追随项羽。但是项羽英勇过人,范增又才智过人,即使项羽不屑因为虞姬刻意打压他,他在这楚军中也找不到立足之地。
  项羽在关中烧杀抢掠,百姓怨声载道,还未建成大业,他已失了民心。他慢慢开始看清,这样一个空有一身武艺的男人即使得了天下,也得不到人心,真正能的天下得人心的是刘邦,而刘邦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所以能为他的抱负铺路的,也只有汉王刘邦。既然看清了这一切,也是该离开寻找新的出路了。
  虞姬每日会道窗前打理打理项羽为她移植来的花草,今日,那盆虞美人却不见了踪影。
  虞姬心下奇怪,便起身出门查看,却依旧没看见那盆花的踪影,刚欲往回走,却被人拦了下来。
  “韩大哥。”虞姬的语气已经听不出任何感情。
  “这盆花能送我吗?”韩信从背后拿出那盆虞美人。
  “这花并不好打理,早春才开花,你若是喜欢便拿去吧。”虞姬的语气依旧淡然。
  “我自然会好好护理,她可是许久未曾开过花了,怕是有人护理的不好,让她枯萎了吧?”韩信伸手想要捋一捋虞姬额前的发,却被她轻轻躲过,手只能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如今我是项王的美人,让人看见了恐怕不好。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先回房了。”虞姬淡淡地牵出一丝笑意。
  “乐儿。”韩信拉住虞姬的手。
  “还有什么事吗,韩大哥?”虞姬回头问道。
  “我要走了,良禽择木而栖,项羽不是我的伯乐。”韩信低声道。
  如今天下局势如此明朗,若想有一番大事业,能跟随的除了项羽便是刘邦,虞姬当然再清楚不过。她没有显露任何惊讶的神色,只是笑笑,别过头去:“这是好事。“
  “乐儿!“韩信将虞姬拉过来,双手扶住她的肩,一脸期盼:“你跟我走吧,我想通了,即使现在我给不了你幸福,但是总有一天我可以!”
  “韩大哥,我只是个贪图富贵的女人,如今项王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如果有一天你出人头地了,会有更好的女人愿意跟你走。”虞姬将韩信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拿开,笑得苦涩而勉强。
  韩信沉默片刻,终于坚定地望着虞姬:“既然如此,等我功成名就之日,就是你嫁我为妻之时。”
  虞姬只是笑笑,目送他离开。他不知道,她的心早已属于项羽,即使他成了项王,再也不是她熟悉的项大哥,但她不能骗自己,他早就在她心里取代了她的韩哥哥。
  “虞姬!”项羽不知何时出现。
  虞姬望着项羽,她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韩信的事,如果他要怪罪,她也没有怨言。
  “谢谢你。”项羽突然一把将她揽进怀中。
  “谢谢你没有选择离开。”项羽将头轻轻地埋进虞姬的发间。
  刘邦被封巴蜀汉中一带,他们的队伍也即将出发。萧何作为刘邦的亲信,自然也要同行。即使萧何再怎么对不起虞姬的母亲,他始终是他亲身父亲。经历了那么多,虞姬已经看透,不管是她的韩哥哥还是项大哥,只要是男人,总是抵挡不住权力的诱惑,不管他们的心曾经如何纯粹真实,当时机到来,他们依然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建功立业,萧何也不过是他们中普通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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