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翎雕

第151章


  郭玉龙又一招手道:“你坐。”
  大爷燕翎又恭顺地答应一声,坐了下去。
  他坐定,郭玉龙开问道:“燕南可有消息?”
  大爷燕翎道:“六弟自从上次出去到现在还没有送个信儿回来。”
  郭玉龙点了点头道:“听说海青来了?”
  大爷燕翎道:“是的,六弟见过他,玉翎雕是他的衣钵传人,他是来找玉翎雕的,玉翎雕和郭家作对,暗助弘历,海青差点没把他伤在掌下……”
  二娘忿然说道:“不用他找,我头一个就饶不了这小畜生,不是他,郭家还不会出这么大乱子,玉珠也不会……”
  郭玉龙道:“怪人家干什么,海青做的还不够么。”
  二娘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郭玉龙道:“这是因果,怪得了谁,真要怪,打头就该怪燕南,怪苦大师,怪郭家不该致力于匡复。”
  二娘道:“谁说的,我就怪他。”
  郭玉龙道:“忘了那位高尼是怎么说的了?”
  二娘立时沉默了,没再说话。
  郭玉龙转望大爷燕翎,道:“你可知道,玉珠一个人对付‘长眉门’去了。”
  大爷燕翎道:“我知道,听玉霜说了。”
  郭玉龙道:“你可知道‘长眉’的巢穴在哪儿了?”
  大爷燕翎道:“听说在梵净山!”
  “不。”郭玉龙摇头说道:“那是以前,为便于勾结,‘长眉’一门早就潜来中原了,如今在‘太行’支脉‘百花山’上,这也是那位高尼告诉我的。”
  大爷燕翎吃了一惊,道:“百花山?那不就在……”
  郭玉龙点了点头道:“是的,就在‘长沟谷’再过去一点,离‘北京城’不过百余里路程。”
  大爷燕翎道:“您的意思是说,玉珠已经一个人去了?”
  郭玉龙摇头说道:“去没去我还不知道,不过他要对付‘长眉门’已经成了定局。”
  二娘道:“你还关心玉珠么?”
  大爷燕翎道:“无论怎么说他姓郭,我不能让他落在弘历手里。”
  郭玉龙道:“这你放心,玉珠今非昔比,休说弘历那些人,就是郭家也挑不出几个能击败他的。”
  大爷燕翎道:“您知道他学了一身‘长眉’绝学。”
  郭玉龙道:“我当然知道,那位高尼告诉我的很详尽。”
  大爷燕翎道:“我就想不通,前后才多久,他怎能……”
  郭玉龙道:“岂止你想不通,任何人也想不到,这孩子早有打算,他暗中吸收了‘长眉’两个师弟的几十年修为,而且……不管怎么说,这孩子不失为一个聪明的孩子……”
  他神色忽地一暗,大娘、二娘、大奶奶都俯下了头。
  大爷燕翎脸上闪过一阵抽搐,没说话沉默了一下之后,郭玉龙开说道:“你要知道,玉珠他要去也是一个人去!”
  大爷燕翎道:“您的意思是要我倾‘辽东’之力,帮他……”
  郭玉龙摇头说道:“倾‘辽东’之力那不必,真要说起来,就是倾我‘辽东’之力,也帮不上他多大忙,因为当世之中能制‘长眉’的人没有几个,玉珠虽然学会了一身长眉绝学,但并不能说已尽得‘长眉’神功,而且火候也欠缺的多,连他那学得一身‘长眉’绝学的人都不怎么行,你这‘辽东’之力又能帮得上他多大忙?”
  大爷燕翎道:“那么您的意思是……”
  郭玉龙道:“明知帮不上多大忙,可是却不能不帮,你只带念月一个人,跟我三个人去一趟好了!”
  大爷燕翎道:“怎么,您三位也要去?”
  郭玉龙道:“怎么,不该么,无论怎么说,我三个是他的爷爷奶奶!”
  大爷燕翎道:“既然您三位也要去,何愁长眉……”
  郭玉龙摇头说道:“你看错了,我三个去不是帮忙去的,我三个已不再管这些事了,我三个是去看孙子的。”
  大奶奶突然捂住了脸。
  大爷燕翎也微低下了头。
  郭玉龙又道:“你只记住一点,到时候告诉玉珠,‘长眉门’都可以杀,唯有那傅氏兄妹留下,这是那位高尼唯一的一点要求。”
  大爷燕翎道:“我知道,任谁都会留一脉香烟……”
  大奶奶哭出了声,双肩不住地耸动。
  大爷燕翎转过脸去道:“你到后头去吧!”
  大奶奶站了起来,郭玉龙也站了起来,道:“我的话说完了,我三个都该歇息了,这一路,是够累的……”他径自往厅外行去。
  大爷燕翎大奶奶一个搀一位,默然地跟在后头。
  才出厅,郭玉龙突然停住了步,凝注厅左一处暗隅,轻喝问道:“是谁站在那儿?”
  喝声方落,暗隅里传来一个带哭的话声:“爷爷,是我,玉佩跟霜姐!”
  郭玉龙眉皱了一皱,一句话没说,迈步下了石阶。
  大爷燕翎脸色微变,方要叱责。
  二娘冷冷说道:“一个关心哥哥,一个关心堂弟,不该么?”
  大爷燕翎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暗隅里走出了玉霜和玉佩,她两个看着郭玉龙悲声叫道:“爷爷……”
  郭玉龙伸双手拥住两个孙女儿,道:“走,咱们都到后头去,爷爷累了!”
  他没容玉霜和玉佩说话。
  而玉霜和玉佩也没再说什么,玉佩在爷爷的臂弯里不住的哭,玉霜则是脸色木木然,没有一点表情。
  这老少三代,一行七人,渐渐地隐入了后头那浓浓的夜色里,留下来的,是一片悲伤气氛……
  第三十九章 龙 虎 门
  “热河”,“承德”!
  在那“承德城”里的鼓楼大街,有一家店面很大的客栈,这家客栈挂的招牌是“聚福”两个字。
  大约午时,日头老热,双骑并辔,从鼓楼大街的那一头驰进,直抵“聚福客栈”门。
  这两匹马,清一色的蒙古健骑,全都黑得不带一根杂毛,昂首踢蹄,神骏异常。
  这两匹马上的两个人,一个是俊美英挺,眉锁煞气的黑衣客,一个则是个中年大汉,四方脸,挺英武,隐隐人,那一双眼神光足足。
  两个人在“聚福客栈”门下了马,停也没停地便进了“聚福客栈”。
  不,是那年轻黑衣客一个人进了“聚福客栈”,那中年大汉则扭头顺着大街走了。
  没多久,那中年大汉回来了,进了“聚福客栈”的一进后院上房,推开门,那年轻黑衣客正合衣躺在床上,这一会儿中年大汉进门,翻身坐了起来,道:“怎么样,对么?”
  中年大汉微一点头道:“没错,是落在了这儿,只是怕他扎手。”
  年轻黑衣客道:“怎么?”
  中年大汉道:“两个都在行宫里,您知道,那地方……”
  年轻黑衣客道:“禁卫森严,是不?”
  中年大汉道:“据我所知,守卫行宫的那些人身手都不弱!”
  年轻黑衣客猛然一笑道:“我还当是什么扎手呢,原来你是说这,土鸡瓦狗,哪堪一击,我把他们这座行宫当成纸糊的一座棚子,看我进去把他们两个揪出来。”
  此人很狂,很傲,也很自负。
  中年大汉微一摇头道:“想那也不容易,固然您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可是咱们不知道那两个在哪一个角落里,行宫里那么大,您上哪儿去找!”
  年轻黑衣客眉皱一皱道:“这倒是个麻烦……”陡一扬眉道:“也不要紧,我找个人儿问,见一个问一个,只问遍了还愁找不着他们。”
  中年大汉一摇头道:“以我看那不大好,您没有惊动那么多人的必要……”
  年轻黑衣客道:“怕什么,我只是要弄他个天翻地覆,看谁能把我怎么样!”
  中年大汉道:“怕倒是不怕什么,我也巴不得弄他个天翻地覆,只是您知道,‘辽阳’离‘承德’没多远。”
  年轻黑衣客脸色一变,旋即皱了眉,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中年大汉道:“您要听我的就在这家客栈里耐着性子住两天……”
  年轻黑衣客道:“住两天又怎么,之后呢?”
  中年大汉道:“他们不是带着几个么,您还愁他们不往外跑,别人我不敢说,柳书玉我可清楚,此人别无他好,惟好那个调调儿,他头一个熬不住……”
  年轻黑衣客笑了:“只要你瞧准了,那就听你的等他。”往后一仰,又躺在了床上。
  是第三天上灯的时候,中年大汉从外头匆匆地进来了,一进门便道:“走吧。”
  年轻黑衣客霍地站了起来:“等着了?”
  中年大汉一咧嘴笑道:“狗改不了吃便,只要有耐心,还怕等不着他。”
  年轻黑衣客道:“在哪儿?”
  中年大汉道:“您跟我来就是。”
  年轻黑衣客一句话没说就走,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聚福客栈”,左拐,顺着大街往东走,那中年大汉前头带路,没一会儿,拐进了一条胡同里。
  小胡同里黑得伸手难见五指,那中年大汉说了声:“您留点儿神!”
  年轻黑衣客在后头说道:“放心,伤不到我的,这世上还没有一处能够伤我的地方。”
  走着走着,又拐了个弯儿,眼前突然一亮,一扇小窄门儿,门儿是红的,一对黑门环乌黑发亮,虽不大,但瞧上去挺够气派。
  门挂两盏灯,在夜风里晃,灯上两个字,任谁都瞧得清楚,那是个赵字,小门儿紧紧地关闭着,门高寂静空荡,没一个人影。
  年轻黑衣客道:“你没认错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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