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诀

第88章


    
  凌胜志围着蓝妙人转了一圈,道:“小杂种,哪一个贱人生得你?你妈妈是谁?”    
  蓝妙人的嘴唇都咬出血珠来,她刚一动,阿瑶按住她身子,望着凌胜志慢慢道:“她妈妈的名字叫“阿幽”,想来你是认得的了。”    
  凌胜志和谢琅同时一怔。谢琅觉得这名字甚是熟悉。心念一闪,想起那日在雪飘飘的姨母家看到的画像。登下恍然:原来那画中的女子便是妙儿的妈妈,那、那玉像难道是妙儿的爹爹吗?    
  凌胜志听阿瑶道出这个名字,动容道:“什么,这小──是阿幽妹子生的。”呆了片刻,方顿足叹道:“阿幽妹子到底还是执迷不悔,这下定被这贼子骗惨了。她,她现今怎样了?”    
  蓝妙人和阿瑶脸上都现出凄婉之色。凌胜志不由叫道:“莫非她、她已遭了姓蓝老贼的毒手了……。”    
  阿瑶呸道:“他们两人相亲相爱、生死相许,岂是你这孤家寡人所能体会得了。”    
  “相亲相爱。”凌胜志干笑几声:“臭丫头,你若知道这姓蓝的做出那些不齿事情,你便再也不会这样讲了。不错,阿幽妹子受他迷惑不假,那是她不识他的真面目。但我却知道这贼子从始至终喜欢的只有一个人。”    
  “是谁?”蓝妙人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    
  凌胜志迟疑一下,神情一瞬间变得复杂之极。    
  “冷弟 ,这人是疯子。你莫要信他的话……。”    
  蓝妙人一把推开阿瑶,激道:“你若讲不出,便是在这里捏造谎言,故意污我爹爹清名。”    
  凌胜志咬咬牙,脸上变得异常阴郁:“好,告诉你这小畜生也不妨,叫你知道你老子是什么货色。”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呆呆站着不动。    
  四下一片安静,谁也不敢打扰他。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叹道:“那一年,歌儿又病了。她身子从小就不好,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只有六岁……。”说到这又是停住不语,面上忽溢满温柔之色。    
  听他忽然絮絮叨叨讲起陈年旧事,丝毫不着边际。大伙一愣,却无人敢打断他。    
  顿了顿,凌胜志又说下去,声音却低了许多:“那一年,我随爹爹来到京城,爹爹带我去见他的好友朱叔叔。到了朱家见他们两人只顾讲话,我便独自跑到后花园去玩,然后便见到了歌儿……。    
  她穿一件烟色袄子站在一棵海棠树下,仰着脸,向上呆呆望着。我走过去,问她:‘小妹妹,你怎么了。’她转过脸。我就呆住了……。    
  她泣道:‘我把阿幽妹妹的风筝弄到树上去了,她知道定会不高兴的。’那树生得极高,风筝挂在细细的树尖上晃来晃去。我想都不想,上去帮她取下来,我记得那是一只绿色的纱蜻蜓。当我递给她手里,她对我一笑,眼里还转着泪花。我那时已经是十来岁的少年了。却──却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笑……    
  后来又来了一个小女孩,那便是阿幽妹子。歌儿父母早亡,她自小跟着她阿幽的妈妈,也就是她的姨母长大。自从见到歌儿后,回去后我便日日夜夜央求爹爹妈妈搬来京城。经不住我这么磨噪,两年后爹爹妈妈带着我迁到京城。自那以后,我们三个就常常一道玩。阿幽妹子最顽劣,我们两个什么事都是让着她。歌儿身子一直就不好,每年一到秋天就咳嗽,一直要到来年开春才能好。她这病根,看了多少大夫也不济事。    
  那一年,不知怎的,五月份都快过去了还是咳嗽不止。服了多少药也不济事,人也一天天瘦下来。那时,我已求我父母向朱家求亲,朱伯父和伯母也应允下来,歌儿实际上已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见她病成这样,两家人都担心不已。我记起小时候跟爹爹去广东丹霞山,里面有一位冲虚道长医术甚高,据传他练的丹药灵验无比。当下我就请求爹爹妈妈,去广东请这位道长。到了丹霞山,没见到冲虚道长,只碰到了他两个徒弟。这二人本不肯出山,但经不住我苦苦哀求,最后,他的徒儿便随我下了山……    
  ”    
  说到这,盯着蓝妙人,神情渐渐充满了怨毒和愤恨。    
  “冲虚道长的丹药果然是灵验。一个月后,歌儿的病就开始慢慢转好,人也渐渐恢复了神采。我感激万分,便提出要和他结拜兄弟,这厮却死活不肯,说这是道家清规。哼!原来那时他就包藏了祸心。    
  三个月后,歌儿的病已痊愈了,但这厮却不肯提出离开。当时大伙都在为另一件事烦心,那就是阿幽妹子。自那贼子到来的第一天,阿幽妹子就变了一个人,往日活泼顽皮的样子都不见了……。    
  我们见她瘦得出奇的快,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却无人敢讲出来。我有心促成二人,谁知和他一提,这厮即不答应也不拒绝。后来我才明白他是怕一旦拒绝,我们会把他赶走。但那个时候我哪里猜得出他这么多心思。有一次我偶然看到阿幽妹子正用剪刀划那厮的玉像,见到我,她欲言又止,眼神里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要告诉我,最后却叹气不语。她不讲,我也不敢问下去。    
  如此过了一段日子,我发现几次趁着良夜去拜访他都不见人影。等第二日再问,他回答我说是去清静之地修行。见他神色有异,我不免生疑,但想别人的武功心法怕人窥视也在情理之中。直到有人告诉我歌儿的窗前每晚都传来琴声……。”    
  讲到此,脸上阴睛不定。    
  “我知道歌儿喜好音律,但平日里多见她吹萧,甚少听到她弹琴。一晚,月色皎好,我便从后门进去看个究竟。快近歌儿住的小楼,果然有叮叮咚咚的琴声传来。我悄悄走了过去。琴声却慢慢止住了。只听一个人柔声道:‘这首《长相思》,是我才做的。你可喜欢么?’一听到这声音。我就呆立在当地。一时间,什么也听不清了。    
  待我定下神来,只听到歌儿叹了一声。道:‘你-----何苦如此。’我心怦怦乱跳,手心里都是冷汗。过了好久,听到那贼子低声叹道:‘我------我已没有退路了。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了。’我手里抚着一块假山,那块石头都被我捏碎了。    
  歌儿又道:‘我已是别人的妻子,你又何必苦苦来逼我。’那厮听了这话,居然道:‘你们两个还未成亲,只要你肯点一下头,今晚-----我便带你离开这里,自此后再不分开,我天天给你弹琴听……’听到这里,我在也忍不住,跳出来,一掌便向他打了出去。    
  那厮见到我一愣,也不还手,直到我打得他吐了血仍是不发一言,任凭我大骂。歌儿死命拦住要我放过他,说无论如何总算是救过她的命。我停了手,要他立刻滚开。那厮看了我们一眼,什么也没讲转身离去。    
  我以为这次他再也没有颜面呆下去了,谁知他根本就没走。到那个时候,他居然还异想天拐走我的未婚妻子。若不是发生了一件事……险些便叫他奸计得逞。”    
  凌胜志停了下来,呆呆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那──后来怎样了呢?”问话的是慕容典典。    
  凌胜志眼光一闪:“后来,我就和歌儿成了亲。我们生活得很快乐,阿幽妹子那时也搬来和我们同住……。”讲完这句话,眉宇间浮过一丝阴影。    
  “三年过去了,我们谁都忘了当年的这些事情。歌儿那时已有了身孕,我则刚刚升到两湖统卫,整个人踌躇满志,一心要作出一番大事。    
  一切美好得象一个梦,直到那一年的秋天,这厮又回来……。    
  这次,他直接了当的叫人送了信来,要和我决斗。说胜了后便要带歌儿走。这厮狂妄之至,我又怎会示弱。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我们约在江边决一死战。    
  到了江边,我才发现来的不止他一人。我冷笑几声,说道:‘姓蓝的,你什么时候学的这般胆小,你以为约了帮手来,姓凌的就怕你了么?’    
  他答道:‘这些都是“七大剑派”的掌门。我约他们来,便是要他们做个公证,这场决斗,我若胜了,歌儿便跟我走。’    
  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把“七大剑派”的掌门人都约到这里来,我看其中几人穴道都被封闭,分明便是胁迫而来。    
  我当时听了这话,怒极反笑,道:‘天底下没见过这般无耻的人,竟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夺人之妻。你以为赢了,就能带走歌儿吗?告诉你,我们的孩儿都快要出世了。‘    
  雪飘飘听到这里。身子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    
  “那厮听到这儿。嚎叫一声,那已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月色温柔之极,就像歌儿的眼神。我知道她此刻正在家里等着我,我记得我挥剑迎过去之前,还抬眼望了一下这月光。”    
  凌胜志顿住不语,呆呆出神    
  静寂中,没有人张口问这场决斗的结果。    
  良久,他似乎才从回忆中醒过来。    
  “那次决斗,我败了……    
  一千四百个回合过去后,我身上已中了二十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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