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怨偶

第126章


  太后已是勃然大怒:“这又是什么歪门邪理?”她霍然站起来以手指着宝如,却气得一时居然无法说出什么来,结果外头已匆匆有女官进来道:“皇后娘娘、安贵妃请见。”
  太后勉强深呼吸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正在眼观鼻鼻观心的徽王妃,憋住气坐下来道:“请她们进来。”
  只见祝皇后匆匆进来,腹部隆起,身侧安贵妃正扶着祝皇后,两人进来便向太后行礼参见,太后道:“罢了,你有孕在身,不在家静养,来我这里做甚么?”
  祝皇后道:“听闻母后身子不适,请了徽王妃进来抄经,媳妇们深感不安,如何能让长辈抄经?合该我们身为媳妇的抄才是,我与安妹妹禀了官家,道是母后身子不适,这抄经还是我们亲自来抄才是,万不敢劳动王妃娘娘。”
  太后一口气被堵在胸中,听到祝皇后这话,岂有不恼怒之理,却也心知肚明这是皇帝怕自己生母受委屈,派了皇后和贵妃前来搭救了,自己本意也只是敲打一番,如今皇帝威严日甚,羽翼渐丰,自己再不能和从前一样动辄教训,也不能对徽王妃太过苛刻以免真的惹恼了皇帝,只能就坡下驴道:“我也只是有些不适,如今好多了,你们一个身怀有孕,一个要伺候官家,教养公主,也不必抄经了。”
  祝皇后恭敬道:“多谢母后体贴,我常与官家说母后最是慈祥宽仁,平日里不仅免了我们姐妹们的请安问候,对外命妇也多体贴慈祥,如今这唐恭人可是顶撞了母后惹得母后动气?母后身子不适,且莫要与她们一般见识,惹得贵体不安,让儿媳处置了便是。”一边不由分说便吩咐女官道:“让唐恭人即刻出宫回府反省,抄女则三十遍上来,今年不许参加宫宴了。”
  一旁女官连忙起身将宝如引了出去,太后眼争争看着祝皇后不痛不痒地处置了宝如,心中怒不可遏,却仍是对有孕的六宫之主皇后没法子,只能吞下这口气,看着祝皇后和安贵妃又假惺惺道了一些吉祥宽解的话儿才回去,连徽王妃也不好再留,只能打发她也回王府,自己却是越想越气,命人召了永安长公主进来,却是想和女儿一吐委屈。
  ☆、第126章 疾风劲草
  永安长公主进宫的时候,还以为是太后果真身子不适,结果听到太后怒不可遏地说了一顿白天的情形,忍不住笑道:“就为这个?那许夫人我见过,是个玲珑人儿,虽然市井出身,却颇为老成,待丈夫是个十分痴心的,必然是要维护丈夫的。母后不必与她置气,白白伤了身体,担了恶人的名头,倒让别人得了贤惠的名儿,犯不着呢,再说了男人朝堂上的事情,女子身在后宅,又能管得了多少?”她一边笑着一边给太后端了杯清心茶道:“喝些茶疏肝理气,这里头配了枸杞、桑叶、玫瑰等,我喝了觉得还好,特意给您也配了些。”
  太后端了茶小口喝了几口,心里才稍微平顺了些,她冷冷道:“我还不是为了祖宗基业,先帝千挑万选才选了继承者,我实不想看着先帝的英明毁于一世,担个识人不明的名儿,还有祝氏,从前看着她还好,还知道这后宫里头,安氏那是和官家自幼的情分,她想要立足,还得靠着我,一贯还算得上和顺知趣,没想到如今得了官家一点宠,有了皇子傍身,便想着把我这桥板给抽了!她想得倒美!不知道官家那打的什么主意呢!前儿我听说官家有意将丽贵人膝下的二皇子记到安妃名下,她还一心一意耽于情爱呢!这帝王的情爱哪里是靠得住的?皇帝心里,只有那高高的皇座!待你好不好,全看你对他有没有用罢了!”她显然有所触动,脸上肌肉微微有些扭曲。
  永安长公主看着她白净的脸皮上已经能看出眼角嘴角细碎的皱纹,虽然远远看着并不显得苍老,她曾经垂帘听政,成为这个浩大国家最高的执政者,虽然当时也一直受着太皇太后及前朝张相的掣肘,到底也曾尝过权力的甜美滋味,如今却已迟暮,记忆中母后一直是一副藏威不露的神情,有着尊严华贵的仪表和永远高傲永不低头的姿态。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曾作为一名凌驾于朝中大臣之上的听政太后,迟暮与末路,仿佛同时出现在了她的身上,以至于她是如此的愤恨不平。
  她终于开口道:“母后,官家虽然是过继来的,却一直待您也十分孝顺。只是他如今登基已久,根基稳固,这些年来他算得上是个明君仁君,朝野总是称赞的多,我冷眼看着,官家城府颇深,并不是外头看着那等好性儿,其实十分有决断。只上一次安阳那案子,就看出来了,如今宁国公府不也乖乖地按官家铺着的路走了?”
  “但凡男儿,总有自己的志向,对还是不对,自有朝中大臣们劝谏,您还是莫要太过担忧了。再说皇后,她为官家生了孩子,官家待她一贯也十分尊重,皇子还幼小,她一身荣宠,只能系于皇上身上,自然是只能唯皇上之命是从,母后还当看开一些,多想些愉快的事才是,如今秋深,不若女儿陪您去万佛山看看,拜拜佛祖,看看红叶,赏景祈福,和那边的方丈聊聊佛法,然后再去行宫那儿泡泡温泉,岂不自在?等回来,战事必定也能平息,如今虽然看着来势汹汹,但蛮夷之地,不过是骚扰边境,到底是动摇不了国本的,官家这些年顾惜民本,民心拥护,不会让戎狄得逞的。”
  太后冷冷道:“我给她们腾出位子来,让她们顺顺心?由着那些狂妄之徒蒙蔽圣聪为所欲为祸国殃民?不过是为博虚名,不惜鼓噪一战的小人!皇后这是做贤后做迷了心,她还不知道,靠君王的一时怜惜,靠儿子的成器孝顺,靠娘家的有力支持,都不如靠自己最稳妥。”
  永安长公主听这话头有些不对,心头微微惊悸,含蓄劝道:“母后,官家如今很得朝廷百姓的心,并无过失。”
  太后一贯宠爱女儿,醒过神来,不再抱怨,慈爱笑道:“我也就抱怨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倒是你,老是守寡可不行,我膝下只得一女,老来也觉得颇为寂寞,你如今也不肯嫁人生子,倒让我更觉得晚景凄凉了,这宫里到底不是亲子亲媳妇,我只指望着你呢,若是看中谁了,只管说,母后替你想办法赐婚。”
  永安长公主脸上微微一红,道:“有劳母后挂心了,女儿心里有数的。”眼里却露出了一丝轻愁,那风一样的男子,如何捕获?不可太过接近,又不可太过疏远……
  御书房里,李臻放声大笑:“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说得好!说得痛快!我看不惯那等腐儒庸官许久了!开口道德、闭口心性,天下未治便说是道德不倡,仿佛与已无关,更是使阴招、下黑手,自己不干事,也不让别人干事!”
  许宁站在一侧垂眸不语,李臻笑了一会儿才敛了笑容道:“你放心了吧,你家娘子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掉,全须全尾都让皇后给你保出来了。”
  许宁施礼道:“臣谢皇上隆恩。”
  李臻又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叹道:“行路难风波恶,卿如今中流击水,未曾负朕,朕亦要作根砥柱,绝不负卿,你只管放心。”
  许宁这些日子身处漩涡中心,本就不轻松,如今得君上一语保证,自然是有些感动,但他一贯内敛,面上仍是冷静沉稳,君臣正说着下头如何安排之时,却听到外头有个青衣卫士来报道:“永安长公主已出宫,太后娘娘随后传了齐国公府的国公夫人觐见。”
  李臻脸登时沉了下来,面笼寒霜,对那青衣卫道:“派人看紧齐国公府,看看他们这几日会和什么人联络。”眼看着那青衣卫走了,才冷笑着对许宁道:“这是还未死心,找娘家人商议呢,我猜,她恐怕要通过齐国公府与王歆搭上线,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想着明日不忍了,直接颁下令又如何?如今朕就不信谁真能不惜命来抗旨。”
  许宁谨慎道:“再等一等,西边那边的粮饷,可先支一支内库之银,王相始终未发话,官家还是要有些耐心,待他先表明态度再说。”
  李臻叹道:“这样你就太辛苦了。”
  许宁淡淡道:“梦里朝堂攻讦倾轧,比今日尤甚,臣顶得住。”
  回到府里的时候,夜色已深,床上淼淼和荪哥儿都趴在被窝里一个伸着圆滚滚藕节一样的手臂抱着姐姐的手臂,另外一个则粉扑扑的脸贴着弟弟的脸,两人睡得很香,旁边还丢着一把木牌,那还是当初永安长公主送的识字的雕花木片,显然是两姐弟玩着玩着就赖在爹娘的大床上睡着了。
  宝如已洗漱过,卸了钗环,乌溜溜的长发只随便挽着,身上穿着家常豆绿裙袄,正坐在窗前抄着什么东西,许宁走过去看到是《女则》,笑了下道:“皇后只是说给太后看的,你随便找个人替你抄了便好了。”宝如头都不抬道:“其实我也许久没怎么习字了,正好拣一拣,皇后娘娘担了不少干系吧,何必在这上头给人挑了毛病出来,抄一抄也不费甚么功夫。”
  许宁心里涌上了一阵歉疚,从宝如身后轻轻拥住她道:“都是我的不好,下次再这种场合,你只管满口应着,莫要去顶撞,内宫如今皇后、安贵妃都听皇上的,不会叫你吃亏的。”
  宝如笑道:“我也知道太后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去我的诰命那得经皇后和礼部那儿,她做不得主,我也不稀罕这虚名儿,若是你这次成了,我自然没事,若是你这次还是不成,那我就算再怎么唯唯诺诺应她,也是没用的,她心有成见,又好个虚名,顶多也就是厉声呵斥,我偏就要痛快一次,才不憋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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