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

第5章


  是他吗?
  车上有乘客在讨论尸体,“太恐怖了,全身都是血,都看不清长什么样,蓝色T恤全染红了!”
  蓝色T恤!那一定就是他了!昨晚他追着我的时候就是穿的蓝色T恤!可是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他为什么会暴尸路边?
  “你怎么这么大胆还敢看那么清楚?”一个乘客问道。
  “那有什么!”先前那位乘客口气里满满的得意不屑,炫耀着自己的勇敢胆大,很快便引来周围其他乘客崇拜的目光,他也更显得意了。
  “是不是被车撞死的?”又一个乘客问。
  “肯定啦,要不然怎么会死在路边。”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说明恶有恶报,与我没有多大关系,心里紧绷的弦才放松了下来。
  但是后来又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才让我意识到,这也许并不是个意外。
  过了几天后去市场买菜,卖菜的大妈缺斤短两,我忍不住与她理论了起来,周围几个同样卖菜的大妈大叔立马就围了上来,无奈只好作罢,反正也是打不过人家的,只能吃哑巴亏了,结果当天晚上就听说市场大火,烧死了几个菜贩子,市场恢复经营后,再去已经看不见那个大妈了,听说烧死了……
  再有一个早晨,走在路上,突然一只狗狂叫着朝我奔来,我连忙躲进旁边的店里,几分钟后,我料想狗应该已经走远了,就重新上路,可我一出去就看见那只狗横躺在路中央,被车撞死了……
  这一串的事件看似全是意外,但细想起来,却忍不住全身泛鸡皮疙瘩,那些人确实存在行为上的偏差,但是因此丧命就残忍到了极点!我的背后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审判之手,他如影随形,紧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吓得我喘不过气来,夜里总做恶梦。
  这其实才是我回家的真实原因,因为有家人陪伴不会那么害怕,而且我想我回家了,那些事故,我暂时称它们为事故,就不会发生了吧。
  可没想到见过数次的情形再一次血淋淋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就算我逃回家,逃回这个人口不到一万的小镇上,“事故”还是继续发生着……
  “吓到了是吧?”阿美突然发声问道,她一只眼睛仍然看着她死去的丈夫趋于平静,另一只眼睛却看向我,有点……阴鸷,看得我头皮发麻。
  “有……有点,”我老实说道,“现在报警吗?还是等校长来了再说?”
  “等会吧。”阿美收回在我身上的视线,怔怔看着她死去的丈夫,有气无力道。
  过了一会儿,校长才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派出所的民警,看来他及时报案了。所有的人脸色都很凝重,没人能料到一个简单的暂时联系不上最后竟然演变成死亡,阿美的婆婆赶来后哭得惊天动地的,还使劲骂阿美,说要不是她玩到三更半夜,不管她的丈夫,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搞得我也有点内疚。阿美任由她打骂发泄,半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流泪,最后一个高个子的中年民警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以妨碍办案为理由把阿美婆婆请了出去。
  镇上的警力有限,现在跟来的只有两个,一个就是刚刚提到过的那个高个子中年民警,看着挺和气,眼里却有着警察特有的敏锐犀利,他把每个人都扫视了一遍,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我估计他把所有人都当成犯罪嫌疑人了。还有一个比他矮一点也胖一点,年纪倒是差不多,不过看着就没有他那么有精神。
  警察开始做笔录了,那个高个子民警询问的对象是我,我竟莫名地感到有点心虚。
  “你们三个人一起发现尸体的吗?”他问道,还特意抬眼看了我一下。
  “嗯。”
  
  “进来后有动过现场吗?”
  “没……没有。”因为紧张让我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你看着很害怕?”
  “嗯,嗯,是挺可怕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尸体。”我企图用害怕掩盖我的紧张。
  “你跟死者认识吗?”
  “不认识。”我飞快答道。
  “你跟他老婆不是同学吗?”
  “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在外地工作。”
  “今天是你们第一次见?”
  “嗯。”我点了点头,视线垂到地上,不敢与民警直视。
  “那就先这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有需要还得麻烦配合。”他说得很客气,眼神依旧犀利,另一边阿美他们也问完了。
  警察封锁了现场,让其他无关人员都回去,他们自己在现场守着,等市里派人支援。阿美的婆婆哭晕过去了,阿美只好把她送去卫生所。我偷偷观察了一下校长,他的脸色很是阴郁,一言不发的,不知道是不是男人比较擅长隐藏悲伤,我总觉得他表现得不够悲伤,甚至是愤怒的情绪多一点。
  隔天早上我们一起去医院看望阿美,阿美的婆婆仍在昏睡着,许是哭累了吧。阿美坐在病床边,双手抱头,仿佛丢了魂一样。市里来支援的刑警一早就过来了,阿美被叫去问话,看着她走路都有点晃,我只好陪她一起去,尽管我并不太愿意见到警察,亚红和柳絮帮忙照顾阿美的婆婆。
  市里派来的警察有五六个,有的负责拍照勘察现场,有的负责检查尸体,应该是法医,有的负责问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法医检查尸体,我竟然有点恍惚,好像很久以前见过这样的场景,牛棚边用塑料搭了一个棚子,穿着白大褂的人提着个箱子一个个走进塑料棚子,周围满是看热闹的人,微风吹过,白色塑料抖动着……可是我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场景,也不记得周围人的长相,更不知道这个场景具体位置在哪里,或许只是在某个电视剧里看过
  吧。
  警察几乎把学校里所有的人都问了一遍,了解何建文当天的活动轨迹,但是因为周二刚好是学校大扫除的日子,人员走动频繁,很多细节都难以确认,只能做一个大概的了解。目前了解到的情况里,林老师是最后一个见到何建文的人,警察把他仔仔细细盘问了一番,问他何建文生前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但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法医做了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下午四点到七点,确定是□□中毒死亡,据他们推测是吸入性中毒,口腔并没有毒理反应。那么何建文为什么要去化学试剂间?那瓶□□是他自己打破的吗?还是现场还去过第三人?如果是自己打破的,他为什么要去碰?在明知那是剧毒的情况下。警察还搜集了现场的指纹要送回市里做进一步检验。
  “这间屋子的钥匙有几把?”一个年轻的刑警问道,我看他和昨天晚上那个高个子民警长得颇有几分神似。
  “只有两把,一把是我儿子拿着,另一把在教务处。”校长回答道,经过了这么一夜,感觉他又苍老了许多。
  “死者平常负责学校的采购事宜吗?”
  “是的。”
  “包括化学实验药品的采买吗?”
  “对,实验器材都是他一力采办的。”
  “在教务处的那把钥匙平常有什么人可以接触到?”
  “那个是我保管的,想要拿到钥匙一定要经过我批准。学校的化学老师会来借钥匙,但都有登记包括化学试剂的实验用量。”教务处主任说道。
  “能把那个表格给我们看一下吗?”年轻的刑警问道。
  “好的,好的。”
  没过一会儿,教务处主任就拿了一份表格过来。
  “周二上午林宁武来借过,哪位是林宁武?”年轻的刑警往人群里扫视了一圈。
  “是我。”原来昨天晚上帮助我们的那位林老师就叫林宁武。
  “我是学校的实习化学老师,周二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给八年级三班上的课,做了镁燃烧实验,所以到教务处拿了钥匙。”他继续说道。
  “那你什么时候归还的钥匙?”
  “下课把实验器材放回去后就还了。”
  “这点我可以证明。”教务处主任说道。
  其实我觉得他们纠结钥匙的事根本就没有必要,既然钥匙可以出借,那么就有被复制的可能,更何况何建文身上也有一串,真的是他杀的话,通过钥匙是调查不出什么的。不过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若是他杀的话应该是熟人作案吧。?
☆、6
?  回家后,我看到店里只有我妈妈一个人,便问我妈爸爸去哪里了,妈妈说他去隔壁打扫屋子了。这是我爸爸的一个习惯,每个礼拜他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去隔壁打扫卫生。我们家隔壁是一栋空房子没有人住,好像是举家搬迁,托我爸妈照看房子,男主人以前是我爸的好朋友。
  “阿美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妈问道。
  “警察在处理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阿美一定很伤心,这才结婚多久啊。”我妈感叹道,“你有空多去陪陪她。”
  
  “我知道。”
  “玉芬呢?听说住院了?”玉芬就是阿美的婆婆。
  “嗯,在卫生所输液。”
  “等会你看店吧,我过去看看她。”
  “我觉得过几天再去比较好,现在人家正伤心,不便打扰。”
  我觉得人在伤心到极点的时候是更喜欢一个人待着的,需要自己先去慢慢消化那些不良的情绪,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是多余的。
  “说的也是。”
  “那我去看看爸爸那里要不要帮忙喽。”
  “不要去!马上就到午饭的时间了,去做饭!”妈妈的态度强硬到令我有点惊愕,
  “我是说你爸爸应该马上就要好了,你现在去做饭等下他回来就有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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