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胆捉妖

第三节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小山最先醒来。她叫醒了我,说她想早点回去。姨姥这时也醒了过来,她起床要做饭让我俩吃,说是吃完了再上路,小山赶忙谢绝了姨姥的好意,说是心中惦记着庆子叔的病情,现在就要出发。姨姥见小山着急的样子也就同意了,她准备了一些吃的让我们带上,后来她又怕那条大蟒再来寻找我们,坚持要送我们一程,我一想那大蟒着实是可怕,就同意了。
    就这样,我们三人一起到了小河边,我和小山上了木筏,姨姥在岸边看着我们,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姨姥又告诉我俩从水路回尖石夼村的路线,我和小山都一一记下了。我忽然想起一事,问姨姥这只木筏子怎么送还给她,姨姥笑了。她说她还有一只,这一只就送给我们了。
    我对姨姥说,我以后一定还会再来看她的。姨姥很欣慰笑了,但是我看到她的眼睛有泪花闪动。姨姥很严肃的对我说这山里太危险了,还是不要再来找她了,她可能过一阵子还要到镇上去住呢!我知道姨姥在骗我,因为我从她那小屋里破败的摆设看来,她是绝对没钱搬到镇子上的,估计是她怕我遇到危险而不想让我再来找她。想到这儿,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还要来看望她,而且以后还会经常来看她,因为她这样一个老人,一个人住在山里实在是太孤单可怜了。
    和姨姥道别后,我们就出发了。我依然是撑着竹竿,小山依然是坐在木筏的中间,不过这次她没有再唱山歌,而是目光迫切的望着前方,我知道她是因为在姨姥家耽误了一晚上,现在正担心她父亲病情呢。所以我就更卖力的撑了起来。
    我撑了二十来分钟后,小山说她要替我撑一会儿,我连忙说不用,虽然我有点累了,但是我和小山这一路上处处是她照顾我,好不容易有了这次机会表现一下。我正这样想着,突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处水波在晃动着,我急忙叫小山说:“小山,你眼力好,看看那是什么?”小山从木筏上站了起来,她只看了一眼,就喊道:“天那!又是那家伙!”
    什么家伙,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水波里钻出一个巨大的蟒头来,身子呈S型状摆动着,飞快的向我们游来。我暗骂句阴魂不散啊,就准备拉小山跳水,小山制止了我说:“跳下去的话会死得更惨,篱哥,你拿竹竿来吓唬它,看能不能把它吓跑!”我一想有道理,姨姥就是用一根树枝把它赶跑,干脆我也试试吧,于是就马上从水里向外拔竹竿。
    可是这大蟒的速度实在惊人,还没等我拔出竹竿,它已经游到我们面前了,我心想这下完了,早知道把姨姥带到木筏上就好了!这大蟒一口咬住了木筏,然后猛然把木筏的前头推到了后头,我和小山站立不稳,两人不由得抱在了一起。我抱着小山的身子感觉很柔软,很温暖,看来我这倒霉鬼临死前也算亲近了一下女人啊!
    令人诧异的是,这大蟒并没有在我想像中的那样把木筏弄翻,而是在把木筏掉过头来后,竟然推着木筏向前游去。我和小山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家伙要干什么,等它推出好一会儿,我俩才算明白了,原来它是帮我们推木筏啊!看来这家伙虽然体型巨大,竟然是这么的有灵性。昨天在姨姥打了它之后,它竟然明白了我们是姨姥的朋友,今天竟然跑来将功赎罪了!而我和小山此时彼此抱得那么紧,两人对视一眼,脸一下都红了,都同时松开了手,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大蟒力气真够大,把木筏推得有如离弦的箭,我和小山不敢分心,不停得看着周围的环境,一起研究着现在所处的位置,怕这个力大无穷的蟒船夫把我们送错了地方。好在小山眼尖,她一下子发现了姨姥所说的一处标志,就是那棵五人抱不过来的银杏树,我俩对着大蟒大声喊着停,可是这大家伙根本不听,依然向前卖力的推着,没办法,我就壮着胆子,向它的蟒头敲了一下,并向大银杏树指了指,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这大蟒蛇竟然变了方向,推着木筏向有那棵银杏树的岸边游去。
    木筏快到岸时,可能也是这蟒船夫第一次干这活儿,力量太大没掌握好,竟然一下子把木筏顶在了河边的石头上,木筏一下子翻了,我和小山都滚落到了水中,我俩急忙向岸边游去,等上了岸了,我两看着对方落汤鸡的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我转身想向大蟒道谢,却见这家伙已经推着木筏向回赶去,看来它是要把木筏还给我姨姥,小山不由的跟我感慨到,这大家伙虽然不是人类,却比人类还重情重义。
    因为有了大蟒的帮助,我们回家所需要的时间大大减少了,此刻天色才刚放亮呢!我和小山一起,向着尖石夼的方向走去,一个小时后,我就看到了我曾经去过的那个小商店,这小商店还没开门呢!小山快步的走着,我也紧随其后,十五分钟后就到了庆子叔家门口,小山急忙上前敲门,不一会儿庆子叔把门打开了,庆子叔一看到我们,非常高兴,小山连忙问父亲的病怎么样了,庆子叔哈哈一笑说:“从昨天晚上就见好,今天早上一下地,就感觉神清气爽,浑身的力气都回来啦!”小山一听,“扑哧”一下笑了,这一笑,非常的可爱,看来这次她终于是真正开心起来啦!
    我见庆子叔已经没了事,一想姥姥还在担心我,就向庆子叔和小山道别,说要回去看姥姥。庆子叔就让小山送我一下,当我俩走出门口时,我以为小山会送我很远呢,可是她竟然在门口立住了,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暗想是不是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而此时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跟小山挥手道别,在我走了很远,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小山,发现她没有立在门口,已经进屋了,我突然有种被利用的感觉,眼泪同时也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在路上,我擦干了泪,一直走到了姥姥家。姥姥的门并没有关,所以我一下子就推开了,姥姥听到动静一下子就跑了出来,我觉得她这敏捷的程度跟她的年龄都有些不相称。姥姥一看到,就上前抱住了一下子抱住了我,失声痛哭了起来,我见姥姥哭得如此伤心,也被感染了,再加上想起小山最后对我的冷淡,干脆也放声大哭了起来,以至于姥姥最后不得不先止住了哭声反过来安慰我。
    姥姥问我肚子饿不饿,我说有点饿了,姥姥赶快说她要做点饭给我吃,她说她怕我出危险,一直担心,这几天都没怎么正经做饭,而且外面一有个什么声音,她就以为我回来了,跑出来看,后来怕我回来后她没听见,干脆门都整晚上不关了,我听了感动得要命,心说怪不得大清早的门一推就开了呢!我想起姨姥还给我的食物让我在路上吃呢,就连忙对姥姥说,别去做饭啦,我带得东西呢,然后我坐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把姨姥给的食物从塑料袋里取出来一看,原来是几个用面粉作的莲子。
    姥姥一见这几个莲子后当场呆住了,她上前用颤动的手拿起了一个,并且咬上了一口。我一看此景心说坏了,看来姨姥做的莲子姥姥她竟然能认得出来。我见姥姥的脸色先从狐疑到激动,然后又有些欣喜,最后却慢慢变得铁青了起来。她最后阴沉着脸问我:“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我见纸是包不住火了,就把在荡魂山遇到姨姥的事讲了出来,姨姥的生活过得本来就惨,我还添油加醋的把她说得更孤单,更可怜,姥姥的脸色由铁青变得柔和了起来,甚至最后听得老泪纵横,她呐呐的自语道:“绿亭啊!我早已经原谅你了,你能还活着我这当姐姐的就非常高兴了!”我在旁边看着,想起她俩的故事,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姥姥还是给煮了粥,热了菜,在我吃饭的功夫,我把这几天发生的故事跟姥姥讲了起来,为了不让姥姥过于担心,我把其中一些惊险的场面大都一笔带过了。即使这样,姥姥也是越听越吃惊,最后我讲到杨瞎子告诉我们内奸就是黄阿四时,姥姥再也忍不住了,拉着我就要到小山家去找庆子叔商量一下怎么办,我此时还在生气小山的冷淡,便对姥姥说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去了,姥姥见我如此一说,边让我到坑上睡觉,她自己去了小山家,姥姥走后我躺在了坑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一边是思念小山,一边又有些恼恨她,我就这样一直看着顶篷等着姥姥回来。
    这几天的经历让我神经紧张,浑身疲倦,但是我脑子还处在亢奋的状态,我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叫我的名字,声音很细很悠长,我爬了起来,走出门外想看看谁在叫我,这时我惊奇的发现姥姥家的院子不见了,取代的是一片令人压抑的青灰色的天空,四周空荡荡的,不远处有棵大树,那树冠直插云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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