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炎开着车子离开,努力的盯紧前方路况,眼睛还是一阵一阵的发花,心神不宁的缘故,根本没办法好好看路。有一种焦灼涨在心口,是种什么感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等想明白,已经调转车头发疯似的往回赶。远远看到楼下聚集了一群人,越聚越多,吵吵嚷嚷的。他的一颗心往下沉,往下沉……
眼眶攒满水汽,到底承载不住,亦发出疯似的往外涌。
就算当初他看着大卡车迎面驶来,仅剩的思绪被绝望瞬息包围,明知道再也见不到心爱的女人了,也没说这样惊悚难过过。陆炎觉得自己就要没办法呼吸了,一下一下大力喘息,抽动得肺腑都疼。
胸腔内彻底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酸触苦涩的东西,一股一股的往上泛。
直泛到喉咙里,发出细微低沉的呜咽,终于破喉而出。
他跳下车子,冲破人群奔过去。双腿一软,竟然无力跪到了地上。看着满地的男装瞳孔慢慢有了焦距。一根弦崩到最紧,又一下断裂,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双手死死按着膝盖,只是费力的呼吸喘气,除此之外什么事也做不了了。
有人不停的嚷嚷:“这是谁家的衣服啊,怎么都扔下来了?”
“之前看着好像是十五楼扔下来的。”
“都是男人的衣服啊,吵架了么。”
……
陆炎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听着周围乱糟糟的声音耳朵嗡嗡的响。爬起来,快速的上楼。拿钥匙开了门,家里没有人,乱七八糟的,到处是翻箱倒柜的痕迹。
带上门子跑下来,看到君敏的车子从车库里开出来,向小区外驶去。
陆炎颤巍巍的摸出车钥匙,驾车跟上去。
君敏一边驾车一边哭,到底为什么哭呢,这一天又不是突如其来,早早就有了征兆,就连离婚的事周素也提前说过了。
她觉得难过,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于是躲到山上别墅去。或许安静的睡一觉,等醒来了就会发现一切都只是梦,实则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车子不断加速,开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熄了火。
君敏试着发动了几次,仍旧偃旗息鼓的停在那里。天公不作美,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不出市中心就下起来了。铺天盖地,从车窗望出去,如同浸泡在海里,微茫的可见度,整个世界被大雨冲刷之后,雾气蒙蒙。
下车检查车况,秋季的冷雨打在身上有入骨的寒意,忍不住牙齿打颤。
却检查不出哪里出了毛病。
徒劳的站在那里,任雨水瓢泼似的洒在身上,很快全身就湿透了。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一根根粘在脸颊上。
而她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炎的车子开过来了也不知道,直到有人将她抱到怀里,才茫然的抬起头来。可是雨太大了,就这样面对面还是吃力的看清一个人。雨水顺着他淡漠英俊的脸颜淌下来,整个人跟浸在水里一般,跟整个世界隔着一层。
君敏睁不开眼,眯着眼睛看他在雨水的尽头。脑子一直很混乱,从他掏出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开始,便开始混沌不清。所以不确定是他,伸出手来在他的脸上轻轻的勾画。
哽了声:“是你吗?”
陆炎手臂收紧,紧紧的揽着她。她的身体冷透了,可是他的也不暖。只得抱紧她,哪里生出的无奈,他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平静。附在她耳畔感叹:“你怎么那么傻。”
可是他比她还要傻。
君敏轻轻枕在他的肩膀上,瞌着眼。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看吧,果然是一场梦。他怎么可能不要她了呢?
就说睡一觉便会好,再醒来所有梦魇都散尽了,他还是他,依旧怜惜的抱着她……
君敏眼皮发沉,晕了过去。
陆炎抱着她上车,快速开去山上的别墅。
君敏发烧了,被他裹在被子里一直嚷着冷。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开车下山会有危险,医生也上不来。而别墅里没什么药品,这里并不常住人,陆炎翻遍了所有抽屉,只找到了一板感冒药和一盒止痛药。看了看,感冒药没有过期,抠出两粒喂她吃下去。然后烧了很多热水,一遍遍的帮她物理降温。
这个女人的身体他不是没有看过,却没哪一次看得这样完整过。这同样是他最亲近的一个女人,修指抚过她身体的每一寸,也只是躁动,连最初的抗拒都没有了。
甚至有一个瞬间他理所应的以为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怎么样都不为过。
君敏睡得迷迷忽忽的,梦呓一句仍旧吵着冷。
陆炎脱了衣服上床,将她揽到怀里来一并裹紧。
君敏的头发披散开,海藻一样沉在他的臂弯里。陆炎伸手帮她理顺,按着她的脑袋让她枕进他的肩窝。
没有什么比人的身体更暖和,只要活着就有源源不绝的热度传出来。君敏梦中都觉得暖和,不断的贴紧他。
只是这样的夜陆炎没有睡意,床头灯开着两盏,他清析的看着怀中女人的一张脸,知道她是谁,近在咫尺,却没有一伸手推开她,反倒越收越紧。
想起之前的惊忪,将他吓得魂不附体。只怕一伸手再抓不到她……
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这一刻将她抱到怀里,忽然前所未有的安心。这一辈子似都没有这样安生过。
陆炎从来没有那样害怕过,仿佛硬生生被人抽去一根肋骨。原来这个女人已经在他的心里有了举足轻重的位置,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身上有他讨厌的许多坏毛病,却总是无下限的迁就她。宛如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是千金大小姐,一切坏脾气都那么理所应当。
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一个千金大小姐!
原本他是多么厌恶这样的女人。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她永远高高在上,连君敏自己都说,最讨厌那种穷酸气。无形中将他划在了世界之外,一句话就像王母娘娘的玉簪子,轻轻一划将他隔在银河的另一端。既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为什么还跟他睡在一张床上,更没道理睡在他的怀里。他一伸手将她推了出去,至始躲开她。
陆炎想,那个时候他在恼什么?
到底是她跋扈的坏脾气,还仅是她的那句不喜欢?
他就是名副其实的穷小子,大半人生在颠沛流离中度过。
四岁被丢到弃婴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里都是重病或者残疾的孩子,唯独他没有病,却仍旧被舍弃在那里。他记不得自己的父母是谁,被弃婴岛的工作人员送到孤儿院,在那里认识了苏明月,他们同样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在孤儿院里一直长到十一岁,被方家收养。方家家境优渥,只是没有孩子。而他素来聪颖,学什么都比一般的孩子快上几倍,就算是个孤儿,掩去骨子里暗黑的一面,却是个优雅端正的孩子。方庆最喜欢他,视为已出,他真的过了一段富足的生活。可是仅到十七岁,一切都幻灭了。
大一那年,方庆驾车去学校看他,回来的路上突发心脏病身亡。方夫人一直觉得是他害死了方庆,骂他是克星,憎恶的将他赶出方家,连姓氏都收了回去。
那年是他第一次抽烟,站在宿舍的阳台上,满目残阳,寂寥的染红半面天。无论如何映不亮他一双眼,而他只是沉默地吐着白雾,站到夜幕降临。
那个时候他是彻头彻尾的穷小子,卡被冻结了,接下来的饭钱都成了问题,更别说学费。他是靠拿助学金和奖学金才得以念完大学的人,可想而知的穷酸。最初的一年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如今再想起连自己都觉得心酸。
越是穷怕的人越想挤进上流社会,可是君敏一句话就说到人的痛触……挤不挤得进还是另一回事。
这些年他有多辛苦,才有了后来耀眼的成就。
可是他这样努力,这个女人轻轻一句话还是将他划到了另一个世界。
陆炎之前是憎恶,现在唯剩哭笑不得。既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干嘛还要拱到他的怀里来。他就是她厌恶的那种人呢。殊不知在他冷静优雅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斑驳又残暴的心。
陆炎低头在她的脖颈上咬了一口,看到君敏在睡梦中疼得皱眉。
而他终于有一点儿开心,手臂缠到她的腰上轻轻的摩挲。
皮肤光滑细腻,爱不释手。
陆炎忽然觉得,他喜欢她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样子。这样勇敢,骨子里的偏执跟他很像。
他从来没有看到这么真的一个人,不曾在红尘之中打过滚一样的真性情,大胆放肆到不加掩饰的地方。陆炎觉得人之初最坦然的一面就该是这样,只是越到后来层层武装,就再看不到本来的面目了。难得这个女人一路走到今天仍旧保留了下来,所以她任性,她暴躁,无论打架还是爆粗口,甚至用自杀来威胁他只为拉他当垫背……看似都是些粗糙的东西,或许每个人潜意识里都装着这么一个放肆的影子。只是要装优雅,装洒脱,尊严更是丢不得,就那样惺惺作态的掩饰起来。苦难来袭,遭遇背弃,哪个人希望对方过得好?巴不得他一辈子不好。会微笑着祝福,只说明足够虚情假意。
记得哪一天君敏坐在电脑前看网页,忽然很开心的跳过来,揽着他的脖子晃了两下:“去吃好东西吧,心情好极了。”
陆炎挑眉问她:“怎么了?”
君敏笑嘻嘻的说:“刚才上微博,看到一个大学同学说她过得不好,我忽然觉得很好。那个同学以前特别喜欢找我麻烦,就算我不招惹她,她也会无事生非。就因为她喜欢的男同学跟我是好朋友,其实我们还真就没什么。”
当年她找了她那么多的晦气,君敏抱怨一直不曾找到机会还回来。这会儿发现她过得不好,或许就是恶人恶报,她没有理由不开心一下。
爱憎分明,鱼死网破,这个女人敢,你敢不敢?
君敏睡到半夜醒来了,身上热热乎乎的,烧褪了,觉得轻松不少,就是口渴。挣扎着睁开眼,看到陆炎之后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推他。
陆炎睁开眼睛,声音沙哑:“怎么了?”
君敏大脑快速转动,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他不管她的死活离开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眼睛酸得厉害:“你怎么在这?”
“睡觉啊。”
陆炎迷迷糊糊的说了句,伸手拭她额上的温度,松口气:“终于不烧了。”又问她:“是不是要喝水?”
看君敏点点头,撑起上身去床头柜上拿。
君敏叫起来:“你怎么没穿衣服?”
陆炎懒洋洋的:“你不是也没穿。”
君敏看了自己一眼:“我的衣服呢?”
陆炎先让她喝水,然后将杯子放回去,躺回来跟她面对面说:“你的衣服都湿了,我帮你脱下去了。”伸手将她扯到怀里来:“亮天还早呢,睡吧。”
君敏被他抱在怀里很安静,慢慢的肩膀开始抖动,接着是轻微的啜泣声。
陆炎怔了下,挑起她的下巴:“怎么了?”
君敏不能因为这样就自欺欺人。她虽然睡过一觉醒来了,可是她知道一切都不是梦。陆炎不爱她了是真的,想跟她离婚也是真的……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是真的。
“你不是很讨厌我,要跟我离婚,为什么还跟我睡在一起。”君敏伸手推他:“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混蛋,你离我远一点儿。”
陆炎抓住她的手,呼出的气息热乎乎的:“你把我的世界搞得乱七八糟的,还不行我讨厌你一下么?”
“你不是厌恶我。”讨厌一下值当离婚么?
陆炎定定的看着她,这样真实的一个女人,不是一个世界里的又怎么样。
君敏还想说下去,陆炎低头啄住她的唇,起初只是想堵住她无休止的抱怨,唇齿碰触,忽然变成了单纯的亲吻。
她的嘴唇软软的,陆炎吻着她很舒服,所以不断的加深这个吻,变得扎实而热烈。
室内安静下来,温度却在急速升温。皮肤相触,困在逼仄的空间里,热得人气喘吁吁。
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力道大的叫人窒息。
君敏竟有些害怕,指甲嵌进他的手臂里,微微的闭上眼。
陆炎的头脑仿佛炸开了,热浪扑打心头,一浪高过一浪,鼻息全是她馨香的味道,而他全身的细胞叫嚣着容纳她。
君敏忍不住向后缩,可是被他紧紧压制着,能逃到哪里去?
无休不止,双双腻死在这样的漩涡中。
沉醉不知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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