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礼

说曹操曹操到，一丫环通报：“小姐，大小姐她们来了。”
    还没等小丫头说完，一股浓烈的胭脂俗粉味就扑面而来，紧接着一道道姹紫嫣红就出现在她面前，一个个神情悲伤欲绝。如不是她好生生的，她都以为这是开追悼会了。
    “我可怜的三妹妹，你可算回来了，瞧这小脸都瘦成什么样了！”十指鲜红的蔻丹掐在叶莘的脸上，让叶莘打心底的厌恶。按照云袖说的，一脸妖娆透着狐媚劲的是大小姐叶眉。她是二姨娘生的，没有什么长处，就是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子骚劲。但就是因为这股妖媚，说媒的人都快踏破了门槛。
    哎，男人，就是肤浅。
    “三妹妹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我们夜夜焚香祈祷，菩萨总算是如愿了。”泪光涔涔，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可真是一脸虔诚。按照云袖说的，一脸娇柔透着可怜劲的是二小姐叶秋。她是三姨娘生的，比起大小姐，倒是弹得一手好琵琶。装起可怜无辜来，也是一绝。就是这一抹我见犹怜的柔弱，多少文人雅士都为她挤破了头。
    哎，男人，就是低俗。
    “三姐姐，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小丫头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果然是一脸的天真无邪。叶莘想，恐怕是怕我记得什么吧！按照云袖说的，一脸天真无邪透着萌劲的就是四小姐叶欢。四姨娘所生，四姐妹里长得最像叶程，因此也颇得叶程宠爱。
    哎，男人……
    叶莘扫了一眼三人，最后捂着头叫道：“云袖，这些人好吵我头好痛，你快赶她们出去！”扯上被子，干脆把自己捂了起来。云袖忍着笑意，送走了三个咬着牙的小姐们。
    三人走后，云袖扯开被子笑道：“小姐这次回来后，变得不太一样了。”
    叶莘心里咯噔一下，可千万不要被看出什么：“哪、哪里不一样了？”
    云袖装妆模作样的上下扫了她几遍，最后十分含糊道：“哪里都不一样了。”
    叶莘讪讪笑道：“你把她们都说了一遍，却没有说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云袖噗嗤一笑，非要跟她约定说了不许翻脸，叶莘答应她才道：“小姐你以前啊，一脸桀骜不驯还透着个傻劲。你以前啊，谁都不放在眼里，却又谁说话你都相信。就她们，每次都把你的好东西骗个精光，你却还傻乎乎地往外掏。”
    叶莘直抽抽，感情以前的自己够狂够拽，却智商不高，怎么听起来像极了对‘二世祖’的形容呢？
    看叶莘发愣，云袖急忙补充道：“我看今日小姐的表现，完全不见了当初的影子，实在是太好了。对了，小姐要记住，你是嫡女，不需要跟姨娘们行礼。”
    云袖有交代了她许多，她都一一记下，毕竟在这大宅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到了下午叶程过来看她，跟她闲聊了好一会，终于问到最核心的问题：“莘儿，你如何会去了云鹤山庄？”叶莘想了想，早点弄清到底是谁把自己弄去了百鬼林，对她现在也是好处，于是便如实回答了叶程。“我看，大公子对你十分照顾，这是为何？”
    这个问题，叶莘都没有答案。
    见叶莘一脸疲倦之色，叶程没有再问下去，他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叶莘却忽然叫住他：“爹，这段时候女儿想静养，所以就不必让谁过来探病了。”
    叶程有一瞬间的惊讶，瞬间平和下去：“好，这天凉了，我让人给你多准备些御寒之物。”
    很长一段时间，她的院子安安静静，难得如此享受。
    不知不觉入了冬，天微亮，云袖便叫醒她：“小姐快起来看，下雪了。”
    叶莘坐起来，推开窗，天空纷纷扬扬落下白色绒毛，天地是一片肃穆的白。不知为何，叶莘想起了云子凡。犹记得那天下着雨，她仓惶而逃，而他却站在雨里神情忧伤。真是个让人心疼的男人，叶莘不由叹了一声。
    云袖盯着她看来一会，笑道：“方才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小姐什么时候竟然学会的叹气？”叶莘收敛起心绪，白了她一眼。云袖不恼，反倒是搂着她的肩膀，“姑娘大了，就会开始有心事了。”
    “云袖，家里有琴吗？”云袖一愣，叶莘以前从来就不爱学这些琴棋书画，这会子怎么会突然问起琴了？
    “有是有，在夫人的院子里。小姐你以前可是出了名的不爱琴棋书画，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些，屋里不让摆，这会子怎么就想到琴了？再说，小姐也没学过琴啊？”叶莘不解释，只是催促她去取琴。有些遗憾，他送的那方古琴，终究没能带走。
    风雪漫天，叶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架着一方琴在院子里便弹奏了起来。
    即使闭上眼，入目的依然是哪个清瘦孤独的背影。这样的大雪天，他一定也会坐在庭前的大树下轻抚琴弦。忽然好想再见他一面，好想再看他一眼，这个异世界第一个对他那么好的人。
    “小姐，有人送了一样东西说是给你的。”叶莘诧异，谁会送东西给她？当她拆开布袋，一方熟悉的古琴。
    “送东西的人呢？”已经走了，叶莘抱着古琴冲出院子，云袖跟在后头任她怎么叫叶莘也不顾。
    门口的街道悠长，积雪上深深浅浅的脚印无从辨别，会是他吗？云子凡，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