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礼

叶家大厅之上，几房姨娘都带着各自女儿过去给叶程请安，唯独叶莘姗姗来迟。
    只怪那先生太不近人情，非要罚叶莘抄写完文章才肯放她出来，等她火急火燎跑去大院叶程都喝了两杯茶了。
    “爹，女儿见过爹爹。”叶莘难得如此懂礼节，垂首行礼倒是有些女儿家的样子了。叶程起身扶起他，她刚一抬头叶程愣住了，紧接着便是二姨娘打碎茶盏的声音。气氛有些怪异，所有目光都盯着叶莘，叶莘强行镇定下来推了推定住的叶程，“爹，怎么了？”
    叶程看着叶莘摇摇头：“像、太像了……”像什么？叶莘真是摸不着头脑。
    “饭可以乱吃，人可不能乱认。”叶眉站起身绕着叶莘看了看，那眼神完全是把来者不善写在脸上。叶眉冷哼一声：“你……你是我三妹？想冒充我三妹，麻烦也装得像一点再来。说吧，你到底是谁？你要是实在不肯说，那我们只有报官了！”
    叶莘翻了个白眼，虽说她是瘦了很多，但至于完全不认识吗？还是说叶眉想借这个由头赶她出叶家？那她也想得太美了吧！
    “爹，你走了这么久，我吃不下睡不好，你看我都瘦了！”叶莘挽着叶程的胳膊，赶紧把叶程从入定中叫醒。
    叶程晃了晃身子：“莘儿，你不该瘦下来的。”叶程的模样似乎很伤心，这就让叶莘更加不能理解了。
    “爹，你可别吓唬我，难不成我瘦下来你们都不认识我了？”这不科学啊！
    叶程摇摇头：“不是不是，爹怎么会认不出你来，只是……莘儿，你切忌不可出门，只怕这张脸会给你带来灾难。”这话让叶莘自我理解为：天妒红颜！
    叶程给几房人的发了礼物，唯独叶莘没有，叶程却把她叫去了他书房。
    “爹你真偏心，姐妹们都有礼物，怎么就我没有？我不依，爹一定要送我一件礼物。”书房里没有了外人，叶莘也颇为嚣张，搂着叶程的脖子不给礼物就不撒手。
    叶程笑了笑：“你这丫头，爹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你的！你的礼物已经让阿茂送到你院子去了，整整一箱子，就你的最多，这下满意了吗？”叶莘点点头，颇为满意。
    “爹，叫我到书房来，一定还有别的事吧！今天你们都很奇怪，为什么见到我一个个都像见到鬼一样呢？”叶莘撑着下巴一脸不解。
    叶程轻叹一声，从箱子里取出了一幅画。他小心翼翼地递给叶莘，像是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一般。叶莘见他如此宝贝这幅画卷，她也不敢懈怠，很小心结果缓缓打开。
    叶莘惊讶地看着画卷里的人，有些结巴道：“爹、爹、这……这画、画里的女子跟我很像呢！”
    叶程点点头：“她是你娘。”
    原来这副好皮囊是遗传因素啊！叶莘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她现在还稚气未脱，五官脸型是完全一致的。
    “难怪二姨娘看到现在的我连杯子都端不稳，她是以为自己见鬼了吧！”叶莘哈哈笑了起来，可叶程却依旧愁容不展，“爹，你怎么都不开心呢？女儿变漂亮了，像极了我娘，你怎么会不开心呢？”
    叶程看着叶莘，勾起嘴角笑容有些勉强：“莘儿，爹此生没有别的心愿，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的生活，这也是你娘的遗愿。你娘她……她一生为那绝世容颜所累，我们都不希望你走上她的老路。你并非出生就胖，而是……爹有意把你养胖把你变丑。莘儿，你不要怨爹，爹这样做也只想让你平安……”
    叶莘沉默了一会，她是现代人，对于叶程说的大致上都能理解过来。
    她母亲大约长得是倾国倾城，哪个男人不爱美女，她身边一定从来都不缺追求者。不用想，都能猜到的段子，追求她的不过都是贪慕她的容颜，能给真心的人恐怕是微乎其微。看来，她的母亲情路坎坷啊！
    “爹，我懂了，我不会怪你的！娘为容颜所累，那也许是她看不懂人心。爹，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走我娘的后路！即使有这样好的容颜，我也不会让自己一叶蔽目，我爱的人，会是一个不管我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身份都不会舍弃我的人。”
    叶程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白文风是之前见过你，至少他不是看重色相之人。”
    叶莘想，这老爹也太好糊弄了吧！那时候她虽然是长得有些丑，可身份还是有的，就叶家这家大业大的家产，难道就不能成为白文风心动的理由？再说了，这古代三妻四妾是最正常的模式，他如果娶了自己又嫌丑，完全可以晾在一边去宠幸小妾们。
    叶程点点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莘儿，那你跟爹说说，那白文风你到底看不看得上？离约定的时间可快要到了，你要早些做决定。”
    约定的时间？什么时间？叶莘大抵是忘了，白文风离开前可是跟叶程许了承诺，一定说服家人同意他娶她，事情一晃又过去许久了，这白文风一去无消息，恐怕也是个不靠谱的。
    叶莘仔细地想了想，这白文风长什么样来的？
    谦恭有礼，身材颀长，长得还挺英俊，确实挺符合叶莘的审美。只是，那小子一去不回，会不会早就反悔了？
    有句名言说，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死也得多找几棵树吊死。所以，她何必等着白文风十分勉强地娶她呢？
    叶程揉了揉额头，忽然一拍桌子叫道：“莘儿，爹有主意了！”看叶程一脸兴奋，可叶莘怎么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叶程提笔书写在红纸上，洋洋洒洒几行字，叶莘看得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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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家大门外，管家刚命人将叶程亲自写下的启示贴出去，一会就引来一堆人围观。
    “征婚启事，吾家有女，奇丑无比，公子若娶，黄金随你！”顿时间轰动了……
    几个叶家小丫头按叶程的吩咐也十分敬业的叫唤起来：“各位父老乡亲门，我家三小姐打折拍卖了，走过路过的恰完不要错过！诶……这位公子，有没有兴趣跟我家小姐，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什么？你没有兴趣？公子，你要娶了我家小姐，你至少可以少奋斗三十年哟！什么？你宁愿奋斗！”
    叶莘躲在大门背后，心都塞成二维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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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说错吧，这叶家三小姐可是丑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她从来都不敢出门！”
    “这叶家三小姐的丑名，十里八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听说她不光丑，脾气还暴躁，动不动就打人啊！听说啊，她院子里的丫环婆子都被她打死了十几个了！”
    “你说的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可听说这叶三小姐年纪不大，却……却十分风流，小小年纪早就与人失了贞洁！”
    “我听说她大白天都吓死了几个胆小的丫环，那叶老爷才把她关在院子里。你说就这样一个又丑、又暴戾、又风流、又凶残的女子谁敢娶啊？那不是不要命嘛！我看大家还是别看了，万一一个不小心就给叶家绑进去娶了叶三小姐那可就生不如死了 ！”
    霎时间，里三层外三层的叶家门前，立刻作鸟兽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入夜，街上渐渐安静下去，叶莘鬼鬼祟祟溜出大门撕下那张征婚启事，一转身却碰到自己老爹。
    “莘儿，这些人鼠目寸光，咱都看不上。别急，再贴几天，一定会有英年才俊慧眼识珠！”
    叶莘一脸哭丧，还英年才俊呢，她叶莘在人民群众里的群众基础太差了，以讹传讹已经严重到无可理喻的地步。她是绝望了，反正她也无所谓，有个首富老爹，有一堆败不完的家产，谁还在乎嫁不出得出去呢？
    这话说是容易，可在古代，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那可是终身耻辱啊！就算她愿意，恐怕叶程也是不答应的。至少再用尽一切手段将她推销仍然没有效果之前，他是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
    “爹，这事咱不急好吗？我才十四，都还没发育完全呢！再说了，你上次答应带我去尹川你记得吗？”
    叶程自然记得，只是在他看来把她嫁出去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去尹川的事，再等等吧！爹这次出去耽搁太久，本想早点回来带你去一趟尹川，可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
    “我又还没嫁，怎么会来不及呢？”
    叶程摇摇头：“不是你，是你大姐姐。再过一个月白家就该来迎亲了，爹还要提前准备一些事情。那时候，白文风应该也会过来给我一个切确的答复。那样的话，等忙完你大姐的事，就该操心你了。”
    叶莘向来没有时间概念，况且她也不关心叶眉什么时候出嫁。只是一想到白文风要来，叶莘就有点烦躁。
    “莘儿，你大姐就要出嫁了，不管她以前做了什么，爹希望你能原谅她。毕竟……姐妹一次，不要又恨。”
    叶莘一愣，叶程这话中有话。看来，她猜的没错，当初她被抛在百鬼林，应该就跟这些姨娘、姐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