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似初心

几天过去后，房子最后还是敲定了。
    不在市中心，而是在延河而起，依山傍水，空气清新的一个小区里。
    选了一百五十坪的三居室，居然还是跃层。
    李念念想想就闹心，她打电话给陈俞初说：“那么大个地方，你想累死我啊？”
    “不用担心，不是说好我收拾么？”
    “可，你也要上班啊。身体也不是铁打的。”
    “呵，知道心疼我了？”
    “对呗，你累倒了我还得伺候你。”
    “别乌鸦嘴啊。”陈俞初听起来心情不错，“我要是真倒了，绝不拖累你。你工作忙不？”
    “嗯，好多人来办事儿，唉，一上午我连杯水都没有喝。”
    “那么拼干什么？你想当官么？”
    “当什么官儿啊，我就是个办事员。”
    “既然也没什么前途，不如辞了算了，自己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委屈你自己？”
    李念念皱着眉考虑着他的建议，想了想还是算了：“别诱惑我啊，我是新时代独立新女性，自己挣钱买花戴，挣得再少，那也是我自己的。”
    “好好好，独立新女性，明天咱们去试婚纱吧？”
    婚纱？
    那些特别特别贵的婚纱广告都是怎么说的来着？
    是不是都跟哈根达斯的广告语一样，爱她，就带她去吃哈根达斯。
    同样的，爱她就给她披上某某牌幸福。
    听着，总是有些弱化女性的感觉呢。
    李念念特意请了一天假，自己早早的去了陈俞初说的婚纱店。
    婚纱店门面很大，透明的橱窗里摆着几个或站或做的塑料模特，无一例外的全部披着洁白飘逸，款式各异的婚纱。
    李念念挨个看过去，却没有一点儿想要穿上它们的欲望。
    明明约好八点见，但是已经过了一刻钟，陈俞初还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通电话，原来工地里出了点儿小问题，他得去看一下，不会耽搁太久。
    李念念觉得一个人进婚纱店太傻了，便没有按照他的要求进去等，想四处转转，找个地方坐会儿。
    还没转身呢，从婚纱店的玻璃门内走出了一个穿着白色套装的姑娘，热情的叫住了自己：“小姐，您是李念念么？”
    嗯？
    自己不过是上了次晚间新闻，这么快就妇孺皆知了？
    李念念疑惑的看着她，点点头算是回答。
    那姑娘忙过来挽住她的胳膊拥着她往店里走：“哎呀！您是初哥的女朋友，快进来吧。他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好好招呼着。可是我这左等右等也没见人，一琢磨不对啊，就出来看看。”
    李念念只好笑了笑：“太客气了，我也刚到。”
    “您是贵客，初哥可没少关照我们。”
    初哥？
    怎么又冒出个妹妹？
    李念念有些不安，不会是第二个娇娇吧？
    “您喝点儿什么？咖啡还是茶？”
    李念念想着这些饮料洒在衣服上就有痕迹，忙拒绝了：“没事儿，我不渴。”
    “那，就喝水吧。天气热，喝点儿凉白开解暑。”
    这姑娘叫服务员送来两杯水放在小小的茶几上，然后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双手送到李念念的面前，笑着介绍道：“您看看，这都是我们店里的婚纱，实物拍摄，半点儿假也没有。您喜欢哪款？先拿出来备上，一会儿等初哥来再试也行，或者您自己想先看看效果也行。”
    她的态度热情客气，让李念念迷惑。
    李念念在人心忖度上一向没什么天分，索性便直接问道：“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严淼，这家店是我老公和我一起干的。”
    老公？
    好似读出李念念眼中的错愕，严淼笑道：“我老公跟初哥是哥们，叫大磊。今天帮忙去了，没在这。”
    李念念听后不觉释然，反而惶恐。
    自己如今是怎么了？
    如此斤斤计较，心存猜忌，真的不像从前那个自己了。
    严淼看她兴致不高，忙帮她选了一款，指着图片介绍道：“您的眼光真好，咱们店的镇店之宝最合适不过了。这件婚纱是国外空运回来的，纯手工打造，咱们一向是只卖不租的，您要不要试一试？”
    李念念面对她的热情，忙笑了一下，说道：“不用试，不用试，再说这婚纱太贵重了……”
    “贵重才配的上您的身份啊，听说初哥订的婚礼现场也是这A市最豪华的水晶宫，喜宴选的是顶级菜单，您是全场最漂亮的人，而且还是女主人，当然要穿的隆重盛大啊……”
    李念念忍不住乐了：“水晶宫不是龙王住的地方么？”
    严淼一愣，旋即笑道：“龙王住得，初哥和您当然也住得。咱们都是女人，不瞒您说，谁没幻想过自己是个公主呢？您一定得试一试……”说着，她悄悄靠近李念念，眨着描绘精致的大眼睛，语气艳羡，“其实，初哥也提过一定要你试一试这套婚纱的，他说要给你最好的呢。”
    李念念不好再拒绝了，只好站起来跟她往一楼里间走去。
    绕过一帘白色水晶隔断，放眼望去，一条长的走廊，两面都是摆着婚纱的橱窗，走到最深处，严淼推开一扇门，领着她走了进去。
    白色的沙发前是一片空地，空地后是米色的幕帘，一方高十公分左右的圆台铺在幕帘后的地板上，整间屋子有两面墙都是明亮的大镜子，剩下一面是欧式橱柜，房间四处都能看到的高大绿色植物，柔和的射灯从天花板的各个角落照射下来，让这间房间看起来十分宽敞和惬意。
    李念念都忍不住想在沙发上坐下来，歇一会儿。
    严淼没给她机会，笑盈盈的拉着她走向一面白色大柜子，推开看，一件华丽耀眼的婚纱正在门后的玻璃罩里安静的释放着自己的光芒。
    “您看，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么？
    李念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许一路上过来看的婚纱太多了，难道是麻木了？此刻居然没有什么感觉。
    严淼以为她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忙命刚才跟着进来的几个服务员小心的将婚纱取出来，带着李念念到幕帘后面的圆台子上换婚纱。
    李念念知道今天要来换衣服，所以穿的很简单，方便好脱的T恤衫和棉麻长裤，T恤衫上还有一个小猫，正是在B市出差时买的。
    一堆人捧着婚纱围着她，看她换衣服，她实在是觉得害羞，慢吞吞的不肯脱。
    严淼体贴笑道：“没关系，咱们不都是女人？我这也没装摄像头，您放心吧。”她看李念念依旧是放不开，只好说道，“那这样，小刘，你去拿一件一次性的吊带内衣裙过来，让客人自己先换上，然后咱们再帮忙。”
    李念念感激的一笑，“太麻烦了。”
    “没关系，客户至上，而且您的身份又更特殊。”
    不一会儿，服务员跑回来，“严姐，给您。”
    李念念从严淼手中接过来，翻了一下，哪里是一次性内衣裙子，明明是全新的，吊牌还在，仿佛还是真丝的。
    严淼替她拉上帘子：“您慢慢换，换好了叫我。”
    来不及说话，李念念便被隔在了帘子之内。
    她叹了口气，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这样周到细致的服务，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陈俞初？
    如果没有他，严淼哪里会待自己如此客气呢？
    算了，不要想了。
    她麻利的给自己换上裙子，很贴身，长及膝盖，肉色蕾丝边，白色的裙身，仿佛量身定做的一般。可是她没有摘吊牌，也许还可以退呢？试一试又不收钱。
    严淼手脚更麻利，她的服务员也都是训练有素的，见她穿好了裙子，连忙将那件珍贵繁重的婚纱穿到她的身上。
    与其说是李念念穿婚纱，不如说是她被众人裹到了婚纱里面，然后左一层右一层的绑起来。
    她只是站着配合就冒了一身汗，更别提给她忙活的服务员们了。
    连严淼都说了句：“今天冷气不太冷啊。”
    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钟，这件婚纱才终于被穿在了李念念的身上。
    因为这件是国外设计师设计的，自然依照着外国人的体态特征，可是李念念却既不算高也不丰满，就算穿了严淼给她找的一双高十公分的鞋子，也完全不合适。
    裙摆又大又长，一层层白纱叠在一起延伸出去。前胸亮晶晶的一片，不知道缀满了什么样的透明石头，沉沉的直往下掉，幸亏这件设计成一字肩，严淼又用绑带将腰身收紧，否者李念念真的怀疑这婚纱会不会在婚礼现场突然掉下去，那就尴尬了。
    肩膀也不是很舒服，一字肩的领口不知道用的什么材质，贴在身上冷冰冰的，严淼说那是贵金属手工掐丝镶边，工艺十分细致高明，根本看不出来。
    李念念却心想，看不出来为什么要用？不是多此一举么？
    鞋也不合适，穿着有些大。
    唉，真是花钱买罪受。
    严淼擦了擦额头的汗，满意的打量着这件镇店之宝，目光落在李念念的头上时忽然说道：“头冠怎么给忘了？”
    “不用了，不用了……”李念念连连摆手。
    “那怎么行？这婚纱一定要配上那头冠才完美。小刘，你去楼上取一下。”
    “是哪一个？”
    “就是125边上那个。”看服务员还是一脸迷茫，严淼就说，“算了算了，我去吧。您稍等啊。”
    李念念看她踩着高跟鞋小跑着离开房间，暗暗思量着，难怪自己觉得她像乔娇娇，原来两人都是那种一看就很精干麻利的人，而且一样都是美人儿，再瞧自己，素面朝天的，还跟个学生似的。
    真不知道陈俞初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哦，对了，他说过的，喜欢自己胡说八道的样子。
    也是朵奇葩。
    李念念转过身子，打量着圆台子上镜子里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
    “小姐，您未婚夫来了。”
    李念念回头一看，却惊讶出声：“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