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似初心

爱情，亲情，友情，加在一起好像是个特别大的范畴，抽象而模糊，却贯穿着人们短短的一生。
    人的一生不就是这样么，起起伏伏，来来往往。
    千里搭长棚，谁能和谁一辈子呢。
    李念念在家里呆呆的坐着，将干花装满了一个大口袋，天已经黑了，她却没有开灯，独自一个人坐在无边的黑暗里。
    一个人的心里到底能住多少人呢？
    他们有的来了，有的走了，有的却住下了，希望生根发芽，失望纠缠错节，绝望根深蒂固。
    绝望促使人离开，曾景润就是那个要离开自己的人了。
    她揉了揉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就这样吧，谁没几个绝交的朋友呢？
    既然他决定了不再来往，那么自己这里也不能再有他的东西了。
    他要一个人往前走了，自己难道还能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说不允许么？
    “啪！”地一声，满室灯光。
    米多走进门，仿佛吓了一跳，“你在家啊？在家怎么不开灯？”
    李念念头也不回：“省电。”
    “真是抠门抠到家了啊！你说我姐那大手大脚的怎么养了你这么个铁公鸡呢？”米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笑着说道。
    李念念想起一件事儿来：“小姨，你上回说见过学长的简历，放到哪儿去了？”
    米多从茶几底下抽出一个档案袋，递给她： “干嘛？忽然对他感兴趣了？”
    李念念没回答，拿过档案袋丢进了装满干花的口袋里。
    “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米多才发觉她有些不对劲儿。
    “没什么。”
    “不想说算了，”米多摇摇头，调皮的一笑，“你猜我下午出去见谁了？”
    没人回答。
    米多不以为意的接着说道：“就是夏达那小子啊，我还真喜欢跟他聊天儿……”
    “小姨，”李念念打断她，“我可告诉你啊，夏达结婚了。”
    “庸俗！”米多一指头点着李念念的额头，“他结婚了怎么地？我又没要嫁给他。”
    “那你干嘛总去找他聊天儿？”
    “那照你这么说，已婚男人都不能跟女人说话了呗？男女之间难道只能是我看上你了或者我没看上你，就这么两种关系么？难道就不能是个可以聊天儿侃大山的朋友么？你这个小封建。”
    “朋友？”
    “对啊，”米多狡黠一笑，“那小曾同志不也是你的朋友么？陈俞初难道还反对你们来往？”
    李念念的语气沉了下去，想起中午发生的事情，不禁有些失落：“他不再是我的朋友了。”
    “为什么？我看他脾气不错啊，哦——”米多拉长音说道，“你怕陈俞初误会，要避嫌？”
    “没有，是他要跟我绝交。”李念念重重的咬着“他”这个音。
    “绝交？不可能吧？”米多睁大双眼。
    李念念耷拉着肩膀，无精打采地说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算了算了，爱咋咋地吧。”
    米多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她问道：“小姨，你收拾屋子的时候还有没有见过曾景润的其他东西啊？”
    “连学长都不叫了，念念，你是认真的啊？”
    李念念苦笑了一声：“认真的不是我，是他。”
    星期一上班，她在路上想着，若是在单位碰见了他，要不要打招呼呢？
    唉，人家说的那么明显了，自己何必还要上赶着去巴着他呢？
    可是，提心吊胆了一上午，却连人影都没看见。
    但是却听到了隔壁的大姐和王姐闲聊：“小曾主任怎么没来上班呢？”
    “听说生病住院了。”
    “不会吧？平时看着挺健康的，不会是什么大病吧？”
    “嗯，听说是胃病。”
    “那不是要休挺长一段时间么？”
    王姐四处看看，虽然压低了声音，李念念却还是听见了，“据说小曾主任说身体不好，适应不了现在的岗位，跟领导提出辞职了。”
    “辞职？这么年轻的副科说不干就不干了？”
    “你不知道，小曾主任家里条件挺好的，学历也高，人家凤凰肯定得挑高枝儿啊，到哪儿都错不了，”王姐唧唧咕咕的说着，扫了眼李念念忙笑道，“小李对象谈的怎么样？什么时候摆喜酒啊？”
    她见李念念愣神，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小李？想什么呢？”
    李念念忙回过神来：“什么？王姐你找我？”
    “这姑娘怎么总是爱发呆，一天也不爱说个话。不过，啥人啥命，你看那天来找你那小伙子多精神，看着也挺有事业心，他是干什么的啊？”
    李念念抿嘴笑了一下，意识到她说的是陈俞初：“没干什么，就是自己做点儿小买卖。”
    “小买卖？我看不像。”
    王姐还想继续说，却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李念念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却仿佛被风吹过的草场，空荡荡的满是回声。
    他居然要辞职？
    不会是因为自己让他那么厌烦，连工作都可以舍去吧？
    他口口声声的“不舍得”，可是，“舍”地倒真是痛快利落。
    她不知怎么感到很失落，中午下班刚到家，陈俞初就打来电话，想带她去吃午饭。
    李念念站在流理台前，看着“哗哗”流水的水龙头，语气带着难掩的倦怠：“不了，在家吃了。”
    “能不能也赏我一口？”
    “不嫌弃就过来吧。”
    “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
    “嗯。”
    挂了电话，李念念打开冰箱，看了一圈，想去拿青菜的手势顿了顿，还是取了山药和小米出来。
    陈俞初来得很快，李念念还没炒好菜他就到了。
    “做什么好吃的了？”
    李念念推他出了厨房：“炒山药。出去等着吧。”
    “……”陈俞初脚步踉跄了一下，回头笑道，“太素了，还有什么？”
    “还有粥。”
    “粥？”
    “嗯，吃不饱么？没关系，我还煎了馒头片儿。”
    李念念手脚利落，很快二人就坐在的餐桌前开始吃午饭了。
    陈俞初用手里的勺子慢慢在盛粥的碗里搅动着，白白的山药块在黄色的小米中迟缓的移动着，他的语气也仿佛放缓了一样：“小姨呢？怎么不在？”
    “不知道啊，可能去找夏达了吧？”李念念低头夹菜，没看到陈俞初的表情。
    “夏达？找他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反正小姨觉得跟夏达挺聊得来。”
    “聊得来？你说他们也没有什么交集，会聊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啊？我又没在场，”李念念抬起头来看他一脸的阴晴不定，“怎么阴阳怪气的？你跟夏达也不是不认识，自己去问呗。”
    “夏总只是生意伙伴，我们恐怕还没熟悉到可以聊你的份儿上。”陈俞初将手里的勺子重重顿进粥里。
    “你说什么呢？”李念念也不吃了，不明白他这股无名火是从哪儿来的。
    “小念，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陈俞初身体靠后，倚在椅背上歪着嘴笑了一下看她，轻轻问道。
    “你想说什么？”李念念本来心情就不好，此刻也冷下脸来。
    “就说摆在眼前的吧，”陈俞初拿勺子轻轻敲着碗沿儿，“你煮这粥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陈俞初，你有话就直说，我不是和你谈生意的商场伙伴，你也用不着跟我玩儿心理战。”
    “这粥喝着不腻么？你自己数数你煮了多少顿了？”
    “冰箱里有很多山药，不煮难道扔了么？”
    “扔了就扔了，让这破东西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陈俞初，你搞明白，这里是我的家，那是我的冰箱，你有什么权利在这里指手画脚？”李念念也直直地回看着他阴沉的目光，并无一丝畏惧。
    陈俞初的气息变得浓重起来，他眼里仿佛有诡谲的阴云在蓄势而出，“你说我有什么权利？我们要结婚了，你居然还要问我？”
    “结婚？又怎么样？结了婚我就是你的附属品了么？我是独立的个体，不是攀附在你身上的蒬丝花！”
    “小念，你是独立的不假，可你给一直煮这破山药粥合适么？”
    “绕来绕去的，你到底要说什么？我一会儿还要上班，你要是不想说，就永远别说。”
    陈俞初一把抓着想要离开的李念念，大手像一把钳子一样圈住了她的胳膊：“跑什么？”
    “你别无理取闹，陈俞初。”
    “我无理取闹？”陈俞初冷笑一声“不就是为了他妈的曾景润么？”
    “关学长什么事儿？”李念念的心“叮铃”一声。
    “这粥不就是给他做的么？他住院了，你给他煮；在他家，你也给他煮；他不在这，你一个人还要煮，你自己说说，你这么做合适么？”
    “学长生病了，我是他的朋友，难道照顾他不是应该的么？”
    “应该？”陈俞初冷冷一笑，拿起一把阳台上的玫瑰干花瓣儿往餐桌上一洒，“你说这是他送的，为什么不扔掉？放在这里睹物思人，是么？”
    “我是不想浪费，糟蹋东西。”
    “是么？”
    “我跟学长只是朋友，你若是非要往歪处想我也没办法，更何况，我们……”李念念愣了一下，“绝交”两个字却还是说不出口。
    她这一停顿在陈愈初眼里却仿佛是烈火上淋了一勺热油，他抓起李念念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摔到了她的怀里，“朋友？哪个普通朋友会送你好几十万的翡翠挂件？李念念，你说他曾景润是当我瞎了？还是你以为我陈俞初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你们眉来眼去，勾搭成奸？”
    “啪”地一下，一个巴掌甩到了陈俞初的脸上，他怔怔的看着李念念涨红了脸颊，红唇白齿间迸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