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

第2章


  “你……”
  “吵什么吵?有空吵还不如把我送到医务室去包扎一下,我膝盖流血了啦。”女生对男生吼道。
  男生收了欲挥出的拳头,伸手去扶女生。我推开他,扶起女生背到背上,送去医务室。
  我的原则是不道歉,但做错了事一定负责任。
  到了校医务室,门关着,大概是校医今天请假。我正准备带女生去捅叩囊皆喊扎伤口时校长出现在医务室门前,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他正是上次在车站给我点烟的那个女孩。
  “你们看病么?”校长问。
  “是的,校长,占一锲锍堤莽撞,把我女朋友的膝盖给撞伤了。”男生忙在一边告状。
  我也懒得争辩。
  校长身边的女孩伸手微笑地跟我打招呼,说:“我们又见面了啊,同学。”
  我从来不曾见过一个人类的笑容会如此干净透彻,就跟斩天的白雪一样清逸而优雅。
  “怎么?你们认识啊?”校长问她。
  “不,我们只见过一次面,但她像猫一样让我印象深刻呢。”
  “谁是猫啊?”我瞪了她一眼。
  “……呃,那么我介绍一下吧,由于张校医昨天辞职了,所以……瘴皇切吕吹男R侥列R剑虽然年纪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但却是卡罗琳斯卡医学院毕业的高才生……还有……”校长还
  捏着嗓子特别强调:“咳……牧校医是男的。”
  校医?男校医?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竟然是男生?还卡罗琳斯卡?匪夷所思!
  “喂,你真是男的?”
  “哈,千真万确,我是具有正常生育功能的男性。”他的语气听起来却仿佛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那么不用客气,叫我亚希就好了。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是心态还很年轻呐,所以以后大家都可以成为朋友呢。”
  “……废话少说,救伤要紧。”
  他很快就替女生包扎好了伤口,还不忘叮嘱别让伤口浸水之类的后续料理事宜。
  我也正准备去上课时他突然拉住我,说:“等等。”
  然后拿来一支药膏就准备往我脸上抹。
  “干嘛?”我莫名其妙地躲开头。
  “别动,扎过耳钉的地方有些溃烂呢。”
  我摸了摸耳垂,因为蛮力扯下了那个十字挂坠,所以把耳洞给扯破了。彦正和那耳坠一样,不会因为丢弃了就从此从我的生命消失掉,而是化成了丈丝冢一寸寸地溃烂出来,疼得厉害。
  他在我耳朵上抹了一些红霉素软膏,然后把那支药膏给我,说:“平时清洁的时候用棉棒蘸双氧水涂擦耳钉周围,之后再涂抹红霉素软膏……还有少打耳洞,耳朵的软骨很容易弄伤,弄伤就麻烦了。”
  “……呃,好。”
  “那么为了表示感谢你是不是应该回报些什么?”
  “……我根本不打算感激你,伤口烂掉也无所谓,而且找彩悄阈R降姆帜谥事吧?”
  “怎么能无所谓呢?一个女孩子要是破相了的话会很可怜的。”
  他一眼就看得出我是女孩,我觉得占一锔像是个“腹黑”。
  “不要那么小气嘛……请我吃个冰淇淋吧。”依然笑得很天真。
  “倒!彰创蠖天让我打哪儿去找冰淇淋?”
  “那么就等温暖的春天来临后吧。”
  “还早着呢。”
  “恩。”他专注地望着窗偷难┚埃笑容有那么一瞬间是灰白的,“但是明明知道遥远得无法触及,却依然希望能如自己所期望的那样早早地来临,因为人的生命真的是很有限呢。”
  我竟然也跟着他安静下来,目姑允г诼天遍地的白雪中。
  耳边上课铃声猛然响起,我收了他给的药膏,走去上课。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牧亚希在身后喊。
  “池诺言。”
候鸟(4)
  回家后艾雅兴致勃勃地跟我说今天学校新来了一个年轻校医,非常温柔也非常帅,很多女生都蜂拥着往医务室跑,生病的理直气壮,没病的装病,牧校医乐此不疲,班主任却很头疼。
  艾雅说她也去看了,还拼命地强调牧亚希真的很好看,不仅帅,而且超漂亮,她开始还以为是一个女生。我第一次知道有人会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生,但招稳荽视迷谒身上的确恰如其分。
  我知道艾雅不同于一般的花痴女生,她喜欢欣赏一切美的东西,并且带着不予亵玩的高远情操,只安静地用笔静静地将它们描绘下来。
  艾雅很喜欢文字,那种喜欢已经到了执迷的程度,但是她写的东西从未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因为那不符合主流青春文学市场。她的文字并不同于她崭鋈税闳岷屯ㄋ祝而是犀利偏执并嚣张跋扈的,多数都带着日式文学的偏跛与曲扭。所以她只在一些文学网站上混,有一些忠实的读者,倒也自得其乐。
  晚上我洗完澡,耳朵又浸了水,伤口疼得厉害,才想起牧亚希送我的那支药膏,往上涂抹了一点,竟真的不觉得那么疼了。
  牧亚希……其实并不是一个另人讨厌的家伙。
  休息够了,该去酒吧上班了。
  我是酒吧的自由歌手,是城中数一数二的酒吧,而酒吧的老板娘正是我的母亲——一个我喊作“蔓姐”的女人。我从来不曾喊过她妈妈,尽管我们邻近到朝夕相对,但我对于她从来不会表现出一个女儿该有的娇宠与贴心,她更没有一个母亲那般的慈爱与淳朴,倒更像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妓女。蛊就表,谁都不会看出她已经是一个18岁孩子的母亲。
  我们似乎都满足于罩窒喟参奘碌纳活状态。
  没有那把吉它的伴音,我总找不着调儿,声音和身体一样疲惫地处于神游状态。帐俏业谝淮卧谔ㄉ下冻稣种糟傅淖刺。
  台下有醉酒的观众开始唏嘘,本就烦躁的我狠狠踢翻了立麦,回去休息室。
  我习惯了心情好或不好时都抽烟,那就像是毒品一样让我无法离身。
  烟雾撞在冰冷的化妆镜上,被结冻成一片片灰白的疤,凋落在地板上。我努力用烟熏妆遮盖了黑眼圈,但还是疲倦地无济于事。
  镜中出现那张与我栈业鹘厝徊煌的妖冶的面孔,是蔓姐。
候鸟(5)
  “心情不好也不能砸我台子啊。”她看来并不生气。
  我没搭理她,继续抽烟。
  她夺过我口中的烟,塞到自己嘴里,说:“不准备跟我讲讲么?“
  “没什么心情……詹皇枪适隆!
  “你总是什么事情都憋在自个心里,不怕有一天憋多了,那些烦恼会像淤泥一样堵塞在身体里另身体变形走样么?
  “随便。”我实在没什么心情和她说话。
  “诶……彰窗理不理的,就知道不该关心你,那么就一个人呆着吧。”她知趣地走了,在休息室门口又转过身,说:“我下个月准备结婚了。”
  我对蔓姐三天两头折腾的风流韵事早已见怪不怪,但当听到“结婚”二字,我还是惊愕地将手中的烟都甩在了地上。
  “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我问她。
  “是个很优秀,也很有钱的男人。”她轻描淡绘地作了描述。
  我的心忽然隐隐地一阵疼痛。
  “你爱他么?”
  “不爱。”她回答得很干脆。
  不爱?她总是昭,拿自己的美貌当作冒险玩乐的资质,但到头来缺什么都得不到。
  我生气地差点掀了椅子。
  “不爱你结什么婚啊?你以为你还可以继续学着那些年轻的妓女一样肆无忌惮地卖弄自己的青春和美貌么?蔓妮女士,你都不去照镜子看看自己脸上又多了几道皱纹了,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地过完下半辈子?”
  我第一次对她发彰创蟮幕稹N乙晕我真的能恪守互不相干的规则,不闻不问,放任她自由,乖顺地尽一个孩子唯一的孝道,但是我终究没法那般豁达,因为我心疼我的母亲。
  “正因为已经老了,没有过多可以浪费的时间了,所以才真正想为自己努力一回呢。”她依旧平静地吐出一口烟雾。
  我没法理剿费降幕爸兄遥只恼怒地将包甩上肩头,离去。
  “随便你!”
候鸟(6)
  我一直在想蔓姐的那番话。尽管作为她的孩子,我却从未曾了焦她,是我的寡漠教我无法亲近任何至亲的人,还是她生为母亲,却没尽那份牵系骨血的最根本的义责?想来总是感到悲哀。
  睡到半夜醒来准备上厕所,艾雅迷迷糊糊地闯尽浴室中,看到我的裸体时突然瞪大眼睛大声冀小
  我赶紧披上浴衣,用手蒙住她的嘴将她推出浴室。
  “叫什么啊?你想把那欧巴桑的房东给叫来么?”
  “不……不是……我……我看到……”她神色还处于惊恐之中,粗喘了好久才缓了口气,说:
  “我看到诺言腰部好长的两道伤疤,好吓人!”
  “哦,没什么好惊怪的,是陈年旧伤了。”我裹紧了浴衣。
  “让我再看看可以么?”她不安地请求道:“就再看一眼。”
  我犹豫了片刻,脱了浴衣,赤身裸体地站于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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