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夙花仙录

25 初现隐忧


再次睁开眼睛,过了半响云芮才缓过神,她记得是师尊来了。她立马坐起身就想去找师尊,也不知师尊怎么样了,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手臂经脉有淤塞和断开的样子。只是手臂上的经脉至今还感到一阵阵类似裂开一般的疼痛,稍微一动便会觉得手臂要酸掉了,无奈之下只好用另一只手抱住那只受伤的手臂,一点一点地挪出房间。
    走到门口正要推开门的当口,被从外推进来的门扉吓了一跳,本意是往后面跳开一步的云芮,没成想自己虚弱的身体让她差一点就坐在了地上。即便是没有坐在地上,现下的她也是踉跄了好几步才稳定住自己的身体。定睛往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一盘金黄色的桂花糕,甚至在隔了好几步远的地方她也能闻到那盘桂花糕散发出来的香甜气息。
    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自从上的山来只能吃些粗茶淡饭,每日里她最期盼的就是墨竹有时会给她带来的桂花糕了,相较于她在原来的御史府里吃到的更加美味。也不知是不是她一直吃不到糕点的缘故,总之是每次吃到桂花糕她都觉得那种甜丝丝的感觉能一直渗到她的心里,清甜的味道总是能让她忘记修炼的疼苦和不耐。
    因此,这次看见桂花糕让她不可抑止地分泌出一大团的口水,云芮舔了舔嘴角,一把抢过墨竹手里的桂花糕,一顾不得自己受伤的手臂,捻起一枚就直接塞到了嘴里。一边努力咀嚼一边呜呜地要跟墨竹说点什么,只是呜呜到一半就被噎住了喉咙,死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把一张脸憋得通红。直到嘴边出现一杯茶水,她一把抓过就灌了下去,这方才顺过这口气,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墨竹忍不住笑意的眼睛和一张似笑非笑的小脸,这么多年过去了,墨竹当真是没有长大哪怕一点。
    “姐姐每次看到桂花糕果然都是最率真的。”墨竹这么说着,不忘记冲着她愉悦地眨了眨眼,直到云芮脸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再度回升起来,他才收回视线,眼看着云芮就要发飙,赶紧说了一句“长老在忘情阁大殿里等姐姐呢,要不要现在去一趟?”不等云芮反应过来他又接了一句,“我看姐姐现在不是那么方便,还是现在去回长老一声姐姐在忙好了。”说完也不等云芮直接就向门外走去。
    嘴里有塞了一块桂花糕的云芮来不及叫住墨竹,临出门时云芮还伸手抓了一块,接着她推开门就去追墨竹。只是一出门她就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师尊会就站在她的房门口,而墨竹此时倒是颇为一本正经地站在师尊的身后,见到云芮走出房门,他一把捂住嘴,好悬没乐出声。云芮急急忙忙地从房间里出来,嘴里还鼓着两块,手里拿了一块桂花糕,简直就像是饿了好久的饥民一般。
    道法长老烟灰色的眸子不着痕迹地扫了云芮一眼,可疑地停顿了一瞬,一甩袖子转过身去,道法长老的语气倒是没有什么改变,“随我来忘情阁。”只是道法长老一转身就正面对上墨竹,云芮没有发现墨竹脸上怪异而扭曲的表情,否则云芮一定会发现师尊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仙人风姿、高不可攀。
    赶忙跟上师尊的步子,偷眼瞧了师尊没有注意到自己,云芮悄悄地把嘴里的桂花糕咽了下去,更有甚者的是她还把手里的桂花糕也塞到了嘴里。一直到忘情阁的正殿里,云芮嘴里的桂花糕也没有完全咽下去,正是被道法长老转身坐在椅子上的一转身给看个脸对脸。对上师尊没有表情的脸孔,云芮就知道要坏事,她一把捂住嘴巴,随即想起什么立马又把手背到身后,她完全是欲盖弥彰的动作完全地暴露了她的本质。
    叹了一口气,道法长老闭了闭眼,拿起桌边的茶杯倒满水递到云芮的手边,实在是想不通他的这个徒弟平日里明明看着是个极为聪慧又肯努力的,怎么大了倒是让他操心起来,这次如若不是感应到云芮启动了簪子上的法阵,他也不会知道云芮时遇上了什么。一想到当时他在后山里看到的景象,就不由自主地庆幸他到底是不放心云芮去看了她一眼,居然还想让腹虫的水灵力进入到她的内府里,一向无波的心绪起了涟漪。
    云芮不知道腹虫的水灵力进入到内府里会发生什么,道法长老可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一旦腹虫的水灵力进入到内府里就不是单单灵力的问题了。因为腹虫的灵力里带有毒属性,如果在内府里任由那股灵力胡来的话,必定会让云芮中毒的,即便是他的手里又不少解毒丹,可哪一样也不能立时解决了腹虫的毒,而那毒如若是侵入内府,就会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难以拔除,即便是以后拔除了也会伤到身体的根本。
    当初收云芮为徒,道法长老不是没有什么意图的,只为了拔出心里最后一丝执念,成功了他便可飞升离去,没有成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哪知随着云芮的越长越大,他的视线也不由得越来越多地停在云芮的身上,直到那天看见云芮为了斩断为她修复经脉的可能而选择让那股水灵力进入内府。那一刻道法长老突然就觉得他体内的那一丝翻涌而上的魔气再也不能抑制下来,勉强帮助云芮抵住腹虫的水灵力侵袭,若是素日里依照道法长老的修为,即便是想让云芮用自己的灵力对抗腹虫的水灵力,也不会是那日的情形,直接以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强行让云芮来抵御那股灵力。
    看着递到手边的茶杯,云芮又看了看师尊的脸色,发现师尊没有把注意放到她的身上,便自以为没有被师尊注意到自己这无力的举动。她悄悄地用没有伤到的手臂拿着茶杯的边缘,一点一点地将茶杯蹭出师尊的手掌,见着茶杯就要脱离师尊的手里,她一高兴随手就多抓了一点茶杯的边缘,却不想一下子就抓住了师尊的手指。
    刚一碰到师尊的手指,她立时就把自己的手挪了开去,云芮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她没想到师尊的手指会是这样的冰凉,至少在救她的时候还没有到这种几乎是像冰一样的温度。她咬紧嘴唇,此时也顾不得方才她做的一系列丢脸的事情,仔细地看了几眼师尊,这一细看之下,顿时就让云芮发现不少了不得的细节。
    即便是师尊的依旧是没有表情的样子,可细看就能发现师尊的面色比之刚过满月之时也没有好过多少,眼睛下淡青色的影子和泛白的嘴唇。按理说,师尊这样的仙人是永远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仙人之体毕竟不是说说就算了的,仙人之体永不会出现疲累和无法治愈的伤势。她不知道师尊的伤势是如何得来的,能让师尊的仙人之体伤到那般的必定是她无法所想象的沉珂伤势,此次并不是月圆,而师尊却像是刚过满月之时,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连累到了师尊。
    再也顾不得她手臂上的伤势,云芮伸出来两只手臂一把就抱住师尊的手臂,被云芮这么一带,那茶杯便“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她一脚踩在茶杯的碎块上,眼里只有师尊疲累而掩不住伤势的面孔,抱住师尊手臂的云芮立时就感觉出了师尊的身上的冰凉。当下一串泪珠就从云芮剔透的黑色眼睛里留下来,很快就糊了云芮一脸,“师、师尊,怎么样?”她说得抽抽噎噎,满眼睛里都是师尊,“是不是不救我会比较好,为什么让我连累到师尊至此啊。”
    说到这里,云芮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出声,“师尊不要我比较好,都怪我、都是我连累了师尊。”云芮低着头不敢再看师尊一眼,哪怕是知道自己连累师尊伤势发作,还有让师尊的伤势进一步加重的趋势,可她依旧是不想离开师尊,果然她是个最卑劣不过的人了。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想赖在师尊的身边,甚至还想一直就这样在师尊的身边,这一刻她忘记了一直记在心里的仇恨和寻找姨娘的念头。
    她一直告诉自己姨娘一直在某一个地方在等着去找她,可是她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全府覆灭的当时,宰相绝对不可能放过她们一家的,而且当时姨娘也没能随着她们一起逃出来,想来结果也必是十死无生了。直到师尊可能并不会一直在她的身边,方才反应过来,继失去姨娘后她还可能会失去师尊。越是想来越是悲从心中起,愈发的不可抑止,到最后抹袖子也擦不去她满脸的泪水。
    突然她脸颊一凉,愣愣地抬起头正看见师尊用手指蹭去她脸上流下的泪水,师尊冰凉的手指很好地消去了她哭得滚热的温度。一时间她竟只能呆呆地注视着师尊烟灰色的眼睛,那里少见地浮现出一抹明显的温暖,不似素日里冷色的冰,仿佛是一袭暖暖的春风,让她一时忘记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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