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大漠

4 危险的猛兽(三)


足迹把我们引向一片深色的地带,走近时发现这是稀疏的无花果和罗望子树丛。梅赛尔人想走进去,我阻止他们说:“停下来!我们不知道树丛里有什么东西。你们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后再决定怎么做!”
    我同英国人绕着树丛走,他向右,我向左。在树丛后面我们会合了,看见了母狮及两只幼狮的足迹。这是双重的足迹:一是进树丛的足迹,一是进树丛中后又走出的足迹,可见雄狮还在树丛中,由于受伤它无论如何不能同其家属返回洞穴。
    现在我们回到阿拉伯人那里,命令他们包围整个树丛,放开带来的猎犬,让它们去咬受伤的雄狮。他们照办了。到现在一直受到控制的猎犬冲上前去,不久我们就听到从一片罗望子树丛后传来的狂吠声。
    “先生,把狮子交给我吧!”拍西请求。
    “你去打它吧!”我回答说,“只是在紧急情况下我才开枪。”
    我们下了马,将马交给阿赫默德·萨拉赫,让他牵回去。我们端起枪等候。可是狮子未露面,追猎没有取得进展。
    “狮子是不是死了?”我说。
    “我们去看看!”英国人说着就准备钻进树丛。
    “先生,不要麻痹大意!”我喊道,“这样做很危险。”
    “呸!”说着他就钻进树丛了。
    我也只好跟他进去了。他拨开罗望子树,我紧紧跟在后面。我们到了由树丛围着的雄狮呆的地方,不敢再向前走了。
    “现在怎么办?”珀西问,“向里打一枪?”
    我在一个没有树枝遮住视线的地方卧倒,我看见这个可怕的家伙侧身倒在那里,眼睛鼓了出来,四肢直挺。
    “先生,你的那一枪打得不错,它死了。”
    我说着即拨开树枝,走上前去。这是一只非常大的动物,浓密的黑发覆在它那硕大的头上,紧闭的嘴边满是血的泡沫,巨爪在垂死挣扎中向里面弯曲了。它的身体周围是一大摊血,它的身旁是被母狮及幼狮吃剩下的骆驼的尸体。
    “天啊!”英国人喊道,“这头大狮子终于倒下了!究竟我打到它何处了?”
    “你看!就在前腿的后面肋骨之间,大概是它正在跑时被子弹击中的。”
    “还是射中了致命的地方了,这样正好,我不会被人嘲笑了!”
    这时猎犬也敢于跑到近处了,我们费了好大劲才不让狗接近狮子,不然肯定会将狮皮撕碎。我们喊阿拉伯人过来,他们到来后,像昨夜在两只豹的尸体旁边一样欢呼起来。在这个兽中之王被骂够之后,人们又将猎狗拴了起来,我们开始去寻找母狮。几名战士留在雄狮身边,他们用树枝做成了一个雪橇形的运输工具,然后由马拉回村里。
    母狮离开它死去的丈夫时间不长,因为它的足迹还很新。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幼狮,它可能就留在它丈夫身边了。母狮得走很远的路,因为我们骑马走了3刻钟才到达“地震先生”的“宫殿”所在的山谷。
    我们见到山谷后,穆罕默德·拉赫曼酋长勒住了马,指着那座山说:
    “这就是哈扎尔山,兽中之王同它的一家就住在这里。你认为母狮同它一样勇敢吗?”
    “当然!如果一只母狮要保卫它的幼狮,它就更为危险。”
    “由谁来打它,由你们还是由我们去打?”
    啊,这个梅赛尔人在这危险加倍的情况下又踌躇了。
    “我们去!”我回答说,“你们只需将山谷封住,不让它跑了。你们留下来,我们先去仔细观察这里的情况。”
    我同英国人下了马,将马又交给阿赫默德,背起我们的猎枪,沿着足迹走了。
    山谷呈长洞形,只有一个出口。山谷给人的印象是,它是由于地壳下面突然下陷形成的。山谷两侧陡峭高耸,谷底遍地是乱石,乱石中生长了一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草,山谷背面生长一些细长的蕨类和荆棘丛,很难行走。
    “狮子就住在这里面吧,先生?”珀西问。
    “很可能是这样,至少是目前我们见到的足迹通到这里。”
    “在此处我们不需要猎狗了。用石头就能将动物引出来。”
    “让我来打母狮好吗,先生?”
    “不,让我来打吧!”
    “随你便。打母狮几乎没有什么危险。你可以站在左边的山坡上,母狮一走出灌木丛即可打倒它。我在下面堵住它的出路,如果你的枪未打中它,那就由我来打它。幼狮对我们构不成危险,如同足迹显示的那样,幼狮动作还很迟钝。”
    我们回到阿拉伯人那里,对他们作了部署。可惜他们都不愿意下马。他们想:如果情况危险他们就跑,可是他们并未想到,母狮跑得非常之快,即使马跑得再快,它也能追上。他们从各个方位包围了山谷,紧靠着山谷的边缘。只有需要把守山上的几个人下了马,他们居高临下抛石头,以便将动物赶出洞穴。
    山谷左壁上有一个高而窄的如同观望台似的突出部分,从下面根本上不去,从上面也只能谨慎登上去。珀西登上这块山岩,从那里他可用其猎枪打到山谷的每个地方。我站在山谷入口处的一块巨石的后面。几个人把猎狗拴在适当的距离处。我附近的谷壁不太陡,形成一个斜坡,酋长穆罕默德·拉赫曼守在此处。他选择这一地点显然是为了既保证安全又可保全勇敢者的面子。
    这种部署结束后,珀西发出一个信号,立即从山上向灌木丛抛下一些大石块,作为回答的是一阵大声吼叫,这叫声肯定是幼狮发出的,接着母狮也吼叫起来。它虽不像雄狮怒吼那样强有力,但也很有威慑力,使人色变,使马颤抖。
    接着又第二次抛石头。珀西趴在突出的岩石上,准备打出致命的一枪。这时下面的树丛中有了动静,一只幼狮钻了出来,母狮尚未露面。过了片刻,另一只幼狮也爬出来了。
    “对准小狮子打,战士们!”酋长向上面喊道。
    上面的人听从了。一块石头击中了小狮子,它痛苦地叫了起来,母狮立刻就出现了,但并不像雄狮那样迈着威严的步伐和摆出藐视一切的样子,而是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走路,真像豹一样。我站在地势低的地方可看见母狮,而英国人的视线则被母狮前面的蕨类挡住了。母狮愤怒的目光投向了封住山谷口的骑马的战士,它似乎在考虑可否登上陡峭的谷壁。
    穆罕默德·拉赫曼也看不到母狮。他骑马走到谷壁边上喊道:“战士们,再次用石头打小狮子!如果你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往前走的太远了。松松的沙子下沉了,他的马在乱石上失去了平衡,滑倒了。马倒下时将他从马鞍上甩了出去,他没有抓住什么东西——人和马一起滚向谷底,这时周围——其余人同声惊呼起来,因为母狮刚看到滚下来的阿拉伯人,立即从蕨类植物下面冲了出来,由于速度过快,英国人很难瞄准它,虽然他开了枪,可是母狮跑得像子弹一样快,子弹未击中它。
    母狮以无法形容的速度边跑边发出嘶哑的吼声直奔酋长。
    酋长正好试图在摔下来后站起来。
    “真主,真主!”他惊恐万状地边喊,边又倒在地上。
    这时母狮到了他的身边——它的利爪最后一次触地——我立即开枪了。母狮是在跃起时吃我的子弹的,它向侧面倒下了。这时我又打出了第二枪。酋长发出了痛苦的喊声,母狮恰好倒在他的身旁,狮爪碰了他的大腿,他下意识地滚到一旁。母狮用爪去抓地面,发出了最后的垂死的吼叫,接着便伸直强有力的四肢。
    我距母狮不到几米远,跑了过来,准备拿刀对付它。这不必要了:母狮死了。
    “酋长,站起来!”我说,“母狮已经死了。”
    “它真的死了?”他问,接着便从地上站起来。
    “真的。”
    “先生,它想吃我。”
    “肯定是这样。可是现在母狮自己因作孽多端而完蛋了。”
    “它将到地狱里去,永远呆在地狱里。”
    在最后一声担心的惊呼之后,周围一直是恐怖的寂静,现在从各方面传来了热烈的欢呼,纷纷奔向梅赛尔酋长几乎丧命的山谷。
    幸好酋长伤势不重,只是右大腿上被撕裂,失去一小块肉。他的马也未受损失。相反,已死的母狮又要受罪,它的荣誉被各种诅咒和轻蔑的举动玷污了。幼狮被捉住绑了起来,以壮我们凯旋的声势。
    我们每个人都对这次打猎的成果感到满意,只有英国人快快不乐。他也来了,站在我的身旁。
    “真可恶,可恶极了!”他抱怨说,“这只可怜的猫从我枪口下逃跑了!”
    “不要难过,先生!”我回答说,“它毕竟被击中了。”
    “是被击中了,但不是被我的子弹击中的。如它尚未死,我就用拳头把它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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