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昏昏沉沉地醒来,记得睡着之前看了一眼手机,凌晨三点,算来我大概睡了四个小时。
生物钟就是这么奇怪,无论我睡得再早,第二天还是会在同一时间醒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比什么都长久,也比什么都永恒。
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开机后看见一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未读短信,都来自同一个人——吴宥。
先点开短信∶“我想你了,怎么办?”我愣愣地退出去看了时间,凌晨两点,他也一宿没睡?
虽然不知道这条短信有几个意思,不过我还是回拨了他的电话,好一阵铃声后他才接起电话,“庄雯雯?”
“嗯。”我头皮有些发麻地应道。
“看到短信了?”
“嗯,才看到。”
“你不用放在心上,就当那是我深夜无聊的胡言乱语吧。”他情绪有点低落。
“那好,再见。”既然他都没解释什么,我又何必自作多情,不是吗?
挂了电话,我下床穿上拖鞋,走了两步,打开白色的窗帘。光线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我对着窗外傻笑了一下,然后就去刷牙洗脸了。
从卧室出来,看见孙玫正坐在沙发上吃早餐,她招呼我∶“快过来一起吃,我叫了两份。”她指了指桌子上的塑料袋。
看她今天心情不错,应该是昨天想通了,我朝她笑了笑,坐下沙发就拿起饭盒开动,我这个人向来不客气。
在腾冲的三天快得跟一溜烟似的,我们刚回去就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唉!公司总是给一分甜再附加九分苦的主儿。
一整周都埋头四处搜资料,做案子,那些理不清的事也就没再来骚扰我。
我爸妈都是极顶开明的人,我今年都二十五了,他们也不给我安排相亲。
单位那些刚大学毕业的女生中午经常会去约会,地点就在离我们公司大门几十米的一排饭店里,有时候跟客户去吃饭的时候会看见,我也是人,所以我也会眼红,有时候看见他们的打情骂俏,我会想要谈一场恋爱。
我的初恋并不算失败,所以我也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是我好像畏惧恋爱,不是不想,而是害怕。因为什么呢?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沈黎跟我分手时说的话,他说我爱的人从来不是他。
其实他说错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虽然没有时时刻刻黏着他,但也没有和别的男生搞暧昧;但他也没说说错,我对他的感情的的确确不是爱,就好像我最初选择跟他在一起也仅仅是因为我需要谈一场恋爱。
那个少女不怀春,何况在我还不算是少女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个人恰好不是别人,因为他就是曹华海,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现在对曾经的他对我的所作所为无法释怀的最重要的原因吧。
为什么喜欢上他呢?其实我对他才上真正意义上的一见钟情。
记得那是三年级开学,九月一日,滂沱大雨。
那天父母偏偏都不在家,我一个人撑着伞去学校报到。风刮得很猛,路上的行人都像我一样撑着伞,形成一根根五颜六色的大蘑菇。
校门口不远处有很多卖学习用具的小贩的摊位,其中有个摊位的叔叔为她妻子撑着伞,他们看着这越下越猛的雨不但不抱怨,反而像是很享受一般,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微笑。
我一时看入了神,这是一阵风肆虐过,豆大的雨点猛打在我的头上,肩上,身体上,我才猛然发觉伞被刮走了。我看见蓝色的伞在沥青路上打了个转儿,然后又被吹走了几米,于是我只有赶紧躲到一旁的公车亭下。
懊恼地看了自己,上衣湿透了,裤脚也湿了。湿嗒嗒的头发紧贴在脸和后颈上。这时,有一个男孩走过来,递给我一把伞,一把黑色的大伞。我接过,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他就转身跑开了,撑着和他给我的一模一样的大黑伞。
他就是曹如海,或许是因为他那时的雪中送炭,或许是我还欠他一句谢谢,反正我的心在那一刻因为他悸动了。那种感觉很奇妙,所以足以让我在之后的日子里念念不忘。
最让我意外的是,那学期他是我们班新来的转校生之一,我也不知道,因为他的到来,我的噩梦随即降临。
他一进我们班,大家就知道他家很有钱,他是他爸妈的独生子,所以他在我们班人缘极好,唯独我不买他的账。
可能是我太自以为是,所以不敢在他面前流露出和其他同学一样的讨好和巴结,我以为他并不喜欢,可这在他看来,似乎是不待见他。
于是,每天早上,要么我的凳子上全是胶水或双面胶,要么我的课桌里躺着一只毛毛虫或其它的小动物;上课的时候,如果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我就会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粉笔头砸,很小的粉笔头,所以老师不会发现。
于是,我开始害怕上学,害怕他。
他们乐此不疲,日复一日地整我,看我出丑的时候他们会很高兴,我在心里骂他们是一群王八蛋,但我有家教,所以我宁愿隐忍。
光是人身攻击还不够,他还给我起了一个外号——蚊子,就是讨人厌的意思。可我从来没在他们面前哭过,所以他们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我难堪的机会。
这样忍气吞声的日子直到六年级一次春游才得以改善。
春游那天一群人到达郊区后便个个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不听老师的碎碎念,对平时距离太远的大自然有无限的喜爱,那应该是出于他们的天□□。
看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孩子气,我以为他们那天会放过我,可我错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捉弄我似乎也变成了他们的天性之一。
被水淋到的时候我正在小溪旁捡石头,然后不想理会他们的我被更多的水淋到,那天我穿了一件白T恤,外套是浅蓝色的。
我第一次恶狠狠地回头盯住他们,他们看见我的眼神便停下了手中水枪的工作。只有曹华海一个人,他只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把他们支开,然后脱下他的黑色外套给我披上,我也愣愣地看着转性的恶魔说不出话。
“对不起。”他第一次对我说。
我没理他,径直回到我的帐篷里,换下了湿漉漉的衣服,第一次哭了。
晚上老师组织了烧烤,食材都放在几个篮子里,有素有荤,我却在帐篷里闻着飘过来的香味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个人叫我起来,我喃喃道∶“今天有什么必要去学校呢?我宁愿我从来没有遇见他。”
等我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床边的塑料盒里装着几串鸡翅,尽管已经凉了。旁边有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几句话∶“对不起,庄雯雯,以后我再也不会欺负你的。曹华海”
我以为这又是他们的恶作剧,所以把便利贴撕得粉碎,然后把鸡翅拿远了丢掉。
春游结束后,他们的确不再捉弄我了,只是曹华海仍旧叫我“蚊子”,不过只有他一个人叫,其他人也都对我和气起来,上学的噩梦醒了,我做了整整三年的噩梦终于醒了。
一直到小学毕业,我虽然没交什么朋友,但成绩却越来越好,可能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
初中刚开学的时候,我就听说了曹华海出国了,我当时很高兴,那几天我做梦都是笑着的。
时间流逝,冲淡了很多,我也开始渐渐原谅他们,原谅罪魁祸首曹华海。
哪怕他打碎了我的“一见钟情”,哪怕我对他从喜欢变成了憎恨,我还是放下心结让时光自动磨平我内心的愤懑,我对他的感情开始变得平和,但那不是释怀。
这应该就是后来沈黎为什么说我爱的自始至终都不是他的原因吧,的确,让我怦然心动的人自始至终好像确实只有他曹华海一个人。
一阵手机铃声把我拉回现实,“喂?”
“是我,吴宥。”
“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我心情不好,出来陪我喝酒行吗?”
“你在哪儿?”
“那地方偏得很,我来接你,你在家还是公司?”
“在家。”
“那好,半小时后见。”他挂掉电话。
半小时后,我拿了钥匙和手机下楼,他换了辆车,可能是情场不顺,从招摇过市的红色跑车换成了郁郁寡欢的黑色轿车。
我敲了敲车窗,他摇下车窗,戴着耳机正在与他人通话,他示意我自己上车。
我上车一会儿后,他取下耳机,顺手拿起一块巧克力给我,“呆会儿爬山,你补充补充能量。”
还好不是士力架,我撕开包装就一口一口吞下了。平时我不会吃巧克力,因为怕发胖,我不喜欢运动,所以如果再吃甜食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为什么心情不好?”我无聊地问道。
“刚失恋。”
“再找一个谈不就行了?”我知道他从不缺女人。
“这个不一样。”他怏怏地说道。
“你对她是认真的吗?”
“我对每一个都认真,□□教导我们‘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他振振有词。
“那你爱她吗?”
“不知道。”
“你们为什么分手?”
“她要结婚了。”
“为什么不跟你结?”
“她说我给不了她安全感。”
“我也失恋过,不过他说的是我不够爱他。”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到了郊区,他带我爬山,熟练的走在前面,他绝对不是第一次来。
到山顶的时候,我们一个气喘吁吁,一个精神焕发。
歇了一会儿,他打开从后备箱里拿出的背包,里面除了啤酒还有热狗什么的。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天,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啤酒,常常是我喝完一罐他三四罐都喝完了。
“雯雯,我二十七岁了。”
“嗯。”我知道。
“我妈正逼我和不认识的女人结婚。”他的发型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一定得结吗?”
“他们说我别无选择。”他浓黑的眸子里满是忧伤。
“你有爱的人吗?”
“不知道。”
“那就是没有了。”
“算是吧。”
“如果不结呢?”
“后果很严重。”他猛灌下一大口啤酒。
“那就别爱上一个人。”我兀自对他说道,“既然你不能给她未来,那就别去招惹她。”
“也是,我这种人根本不配拥有爱情。”他有些自怨自艾。
“你算是幸运的了,如果你现在爱上一个人,你会比现在更痛苦。”一边是爱人,一边是钱权势。
“那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呢?”他没头没脑地靠近我说道。
“别在这儿发酒疯。”我瞪了他一眼。
“我开玩笑的。”他孩子气地傻笑道。
他可能是真的醉了,靠在我肩上一动不动。我没推开,也没叫醒他,就当是体谅一下他老人家的不幸遭遇。
山上的空气很清新,我深呼吸了几次,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毕竟没喝多少。
发呆了良久后,我看了眼手表,已经五点半了,于是轻声叫他∶“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他睁开眼,问道∶“几点了?”
“五点半。”我从旁边的背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给他。
“谢谢。”
“刚靠我肩膀睡了那么久怎么没一句谢谢啊?”我打趣他,没办法,他刚睡醒的样子很天真,嗯,就像是小孩儿。我这是怎么了,今天净觉得他像小孩儿,可他明明大我两岁。
“不好意思,你肩膀很酸吗?”
“没关系,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儿上。”
“那我们下去吧。”他捡起空空的背包,一如既往地走在前面,主要是我不认得路。
晚饭他带我去了一家装潢古色古香的餐厅,人少菜贵,我接过他递过来的菜单看了一眼,名字起得很文艺,但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我让他随便点点就是。
菜的味道的确不错,让我有种想要把舌头都吞下去的冲动。其实我自己炒的菜也不赖,不过平时就我一个人,所以我常常都是简单打发自己的。
晚上回家跟宋婉聊天,她拐弯抹角地问我是不是在和她表哥吴宥谈恋爱,我说没有,她说不信。
她这人吧,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很多事情别人都说服不了她。所以后来我们就换了一个话题,她跟我抱怨老板发的奖金越来越少,那点底薪还没地铁站的乞丐得的多。
宋婉在一家知名广告公司上班,这妮子,刚升了总监就在哭穷,真是神经病一只。
她突然发过来一句∶“你不是在骂我吧?我刚刚打了两个喷嚏。”她信奉一个理论——打一个喷嚏是有人在想她,打两个喷嚏则是有人在骂她。我当时问她∶“打三个喷嚏呢?”她没好气地回答道∶“当然是感冒了。”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看我明天不来收拾你!”她发了个血淋淋的卡通猛虎过来。
“真血腥!”
“雯雯,明天我叫上杨淼一起来行不?”
“宋大美女都开金口了,小女子怎敢不从。”
“你就贫吧!”
“唉,不行了,我想睡了,先下了啊?”
“嗯嗯嗯,睡吧,亲爱的。”
刚退出聊天界面,短信提示音就响了,我点开∶“明天去一趟你们家附近的公园好吗?我有东西给你。”是曹华海发的。
明天她们来我走不开吧,我想。于是回复他道∶“改天吧,明天我有朋友来我家。”
“好的,晚安。”
“好梦。”这是我最喜欢送给别人的两个字,因为我想,没有什么会比辛苦工作一天做个好梦更让人放松的吧。
躺在床上,我控制住记忆的闸门,强迫自己睡觉,可越是这样我越是睡不着。夜已经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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