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尽两悲欢

第11章


  【桐壶,跟我走】卓止似是心情大好,桐壶起身,悄悄地跟在卓止身后。【逍遥阁哪里自有人管,你这阁主跟着我可好】【好】【卓衍那老东西托我好好照顾你,说你长得丑武功又烂不懂诗书,仇家还多,叫我好好庇护你】【多谢】桐壶无悲无喜的应道。【从明天开始我就亲自教你剑术,我会派人教你诗书字画琴棋刺绣】桐壶平静规矩答道【是】。
  时间流逝,四年已过,桐壶已二十二岁,这四年卓止对她无微不至,几乎叫她忘了自己曾是一名杀手,卓止对外面雷厉风行,冷傲阴狠,而对她却是极端重视的,桐壶第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爱,虽性格冷淡喜静,但却早已把他当亲人相待,每天晚上都会派人去送一杯参茶,问声安好,方才睡下,而卓止似是发觉了,每日必早早的归家,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不知觉桐壶发现自己开始在意这么一个人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她应该远离卓止,所以当卓止发现狐楼副楼主离苍与天魔宫宫主勾结欲夺楼主之位时,他问了她一句【桐壶,可愿意成为我最锋利的刀】【好】她答应了下来仍是淡淡的,不悲不喜。【桐壶,待事情结束,我便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可好】她抬眼静静的看着他的眼,忽然笑了【好】。叛乱终于发生了,在三日之间桐壶带领三十死士秘密除掉了几股支持叛党的力量,桐壶每天都会接到卓止的密函,每天都会去杀人,这次桐壶接到卓止密函,上面写着“杀楚皇”,桐壶将纸丢入火盆一直看着它燃尽,若有所思这场内战皇族也参与了么。这场暗战持续了四个月,叛党惨败,胜负已分,离苍被斩杀,天魔宫宫主趁乱逃脱,是夜,卓止已经四个月没见着桐壶了,回到府中便遇人就问【桐壶在哪】问到了便急匆匆的赶去。
  桐壶今夜早早沐浴将自己细细的打扮起来,穿上了隆重的华服,望着镜中的自己,就像一朵绽开的蔷薇。
  站在花丛之中,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没有动,心中已知是谁便向瓷杯中倒了一杯酒,霎时酒香四溢,卓止从身后抱住了桐壶,深深的吸了一口她的体香,缓缓开口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静静地,风吹树动,雀啼花香,桐壶转过身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生出几许悲凉,然后她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卓止看呆了也傻兮兮的笑,桐壶将酒含入口中慢慢的将嘴贴上了卓止的嘴,她将口里的酒悉数渡进他的口中,在卓止倒下的那刻,她看见了他眼中的悲伤与愤怒,她想自己是否做错了,失去了。她在没遇见卓止的时候,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孤单,一个人杀人,她不知道什么叫□□,她没有尝过被爱与保护的滋味,习惯了杀人朝不保夕的生活,突然有一天她不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她想停下来,可是树敌太多,于是她跟天魔宫宫主做了笔生意,若反叛成功,她就可做狐楼副楼主,放眼天下,还没有人敢跟风雨楼的势力作对的,于是她同意了,喝了生死符,然后她作为最后一个棋子安排在风雨楼,这枚棋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她的作用就是接到姚妗的命令后杀了卓止。【卓止,再见了】话毕转身而去再未看卓止一眼。?
☆、第十八章
?  第二日风雨楼外雨水潇潇,将大地洗得干干净净,楼里又来了许多人,他们是朝拜新任楼主的,而楼里的人该干什么还是在干着什么,没人会再想起以前的宫主,他们只是仆人,谁做主子都一样,桐壶觉得有些乏,倚着栏杆昏泱泱的喂鱼,昨晚她去找了姚妗,她说她不想当这狐楼楼主,只求宫主将生死符解药给她,她便离开再不过问江湖事。正在她快睡过去的时候一个女侍走了过来【桐阁主,桐阁主】桐壶睁开了眼【我已不是阁主,叫我姑娘便可】女侍递过来一个木盒,甚为小巧,桐壶知道这是什么,接过了盒子,女侍退了下去,桐壶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两个圆润的黑色药丸,桐壶取出两粒药丸放在嘴中嚼了嚼,眉头紧皱,真是苦啊,桐壶运了运功,感觉身体中的毒素正在消失,她想了想或许她是做对了的。
  她坐在风雨楼后的亭中木椅上倚着栏杆发了会呆,她抬头望了望天,这天恐怕又要变了吧,她再不走就晚了,起身抬脚离开,【逆鳞,我们走吧】剑身红光闪烁,桐壶走到风雨楼门口便发现了不对劲,静,出奇的静,不应该的静,她心一冷,还是走晚了吗,【桐阁主,里边请吧】闻声,桐壶看见了一个侍卫,这侍卫不是别人赫然是卓止的下属魏光,桐壶眼睑颤了颤,转身踏入楼中,魏光看着那女子的背影,他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一瞬他又明白了,她一身的傲气消失了,取代的是平和,不冲突的的平和。
  踏入楼顶,她一眼便看到了那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座位上坐着的人,那人也一眼看见了她,她听他说【好久不见,桐阁主】她缓缓开口【还是见面了,卓止】【来人赐坐】卓止的语气很冷淡,仿佛她仅仅是他的下属,连信任的都不是,她与他就像熟悉的陌生人。大殿里很静,就像他们初识时那样,她看着那群缩在一堆瑟瑟发抖的道贺人,目光又看向了大殿中央跪着的人,他的两条腿被打断了,虽然跪着,但仍然笔直着身子,眼睛直视着玉座上的人,那是他的骨气与尊严,他没有叫骂,连一滴泪都没有,他是天魔宫宫主,桐壶想了想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嗯,似是叫文钰,很书生气的一个名字啊,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她都快忘了。她静静地看,静静的听,静静地等,漠不关己的看着卓止已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死了一个个背叛他的人,惨叫声不绝于耳,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大殿安静了下来,该死的人只剩了她一个。卓止会杀她,因为他从未爱上她,文钰告诉她卓衍走前留下的话其实仅三字“桐壶,杀”,所以她自始至终是知道的,但他假意的爱却真的温暖了她干渴的心,他很久之前便知道天魔宫与狐楼的勾结,不动声色,听之任之,只为他们策反,留她,仅为引出文钰罢了。她没有害卓止,只是一杯假死药,她想她是爱他的,虽然卓衍给她的只是虚情假意的爱,但起码是有人肯给她爱,所以她维护了他,没有把卓止秘密所图之事告诉任何人,虽然她知道不论策反成败,卓止必有万全之策反攻,而之后她,必死。
  桐壶看着向她走来的男子,那样的英俊,她听他说【桐壶,让我杀了你可好】静静地,她笑了,无悲无喜【好】她,从未拒绝过,他。
  三年后,黎国紫云山菩提庵
  【了尘,了尘,发什么呆啊,师太让你和了意,了慈,了悲下山买些药材】
  【知道了,了清】
  现在已是冬季,昨晚刚下了场鹅毛大雪,小尼姑们贪玩,第二天病倒了一片。走出门,了尘深吸了一口气,她感觉有些冷,跺了跺脚,呼出的气凝结成了白雾,抬头望天她已经隐居这里三年了,她都快忘了她其实叫桐壶啊。
  三年前,卓止的一剑没杀死她,剑是故意刺偏了,醒后她发现自己在乱坟岗中,起身,她明白了,不杀她,不是因为他在意她,仅仅是因为,他不想欠她,一剑还一酒,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他们两清了,逆鳞不在身侧,她想这剑大约是进了风雨楼中的鼎剑阁了,抖了抖袖子,一封信掉了出来,仅三字而已“见必杀”,于是她到了离楚国最远的黎国,她进了菩提庵,跪在佛祖金像前诚心的拜了三拜。
  【施主可是有什么困扰之事】闻声,她转身,原来是这寺里的师太。
  桐壶轻轻呼了一口气,双手合一向师太行礼【师太,我心中有事不解】
  【阿弥陀佛,不知可否说于本贫尼,或许贫尼可帮到施主】
  桐壶问【说我,羞我,辱我,骂我,侮我,欺我,骗我,害我,我将何以处之】
  师太双手合一答【佛曰,容他,凭他,随他,尽他,让他,由他,任他,帮他,再过几年看他.】
  桐壶再问师太【何为风与月】
  【佛曰,闲事】
  桐壶皱眉【闲事】
  师太笑曰【自然,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红尘俗世,多扰人。】
  【师太,可愿意收留我这一俗世孤魂】
  【阿弥陀佛,本庵有一处杂院,放了些杂物,无人看管,施主若愿意,可住在哪里】
  【多谢】从此,桐壶就住在了菩提庵之中,带发修行,法号了尘,师太给了她一个佛像,告诉桐壶这佛像乃天上南无浮屠,佛像上沾满了泥,她说什么时候泥擦掉了什么时候施主才可以剃度,桐壶每天都会擦拭,但泥像是长在了上面,桐壶用过水,油,酒都未擦下一丝一毫,她想自己杀孽太重,佛祖都不愿度她,但她还是每日擦拭,就这样她隐居在此四年,四年未下山,不问世事,今天也该下山瞧瞧了。
  山下依旧繁华,才子佳人,财主奴仆,缘来缘散。三位师姐去买药了,她离药铺不远处的八角亭里打着盹,耳中听到了些山下之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话语,为非是四年之前风雨楼中的叛乱,以及随后而来的各国皇室大换血,哪个皇帝倒台了,上了哪个新皇帝,忽然一个人说【你们还记得风雨楼里有个桐阁主吗,楚国人都知道她是风雨楼楼主心尖上的人,红颜知己,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死了】原来市井中都是这么传她的啊,桐壶听了不免有些发笑,看见远处三位师姐朝她招手,便起身,耳边飘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女人如衣服,什么红颜知己,平叛后第二年这楼主就娶了一位娇妻,听说是青梅竹马,这女人一下子就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他高兴地命各国君主大赦天下】桐壶怔了怔,抬脚走出了亭子,跟上了三位师姐,听到最后一句话桐壶其实没什么反应,怔了怔仅是诧异原来他娶得人是青梅竹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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