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月留痕

第二日，呼延风前脚刚出门，莫雪后脚也跟着出门了，只是这次她带了小琴一起。
    梅纹霜雪。
    莫雪就是这样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下定了决心要盘下这家店，就没人能阻止她。
    凝霜看着面前容貌熟悉的女子，心里却隐隐地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上一次她从这里走的时候是中了七情草的毒的，每每想到这，他竟发现自己心里窜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怒气。
    “凝霜公子，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这次来就是跟您讨论盘店的事的。”莫雪开门见山，一如既往的豪气。
    “为什么？”
    “为我自己。”
    凝霜双眼盯着莫雪，仿佛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女子一般。她的回答，又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为她自己，为她自己她要来盘这家歌舞坊，说来倒也新鲜。
    “你知道这间歌舞坊为什么叫梅纹霜雪吗？”凝霜反问道。
    “愿闻其详。”莫雪的回答简洁有力。
    “哈哈，”凝霜莞尔，有意思，他竟第一次想跟人讲这其中的典故，凝霜眼波流转，“这间歌舞坊我是为了敏儿而建，梅纹合之为敏。”凝霜死死地盯着莫雪的表情，“你觉得我会将这间歌舞坊转让吗？”
    莫雪一窒，原来是为了他最爱的人而建，那这件事确实难办了，可是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了，也为了这个吃了点苦了，难道要就此放弃？
    可是还没等莫雪回答，凝霜又开口道，“要我让出这间歌舞坊也可以，只需你答应我一件事。”
    “好。”莫雪一口答应。
    小琴急忙拽了拽莫雪的衣服，似乎对她满口答应很不安心。
    莫雪抬头微微一笑，轻轻握了握小琴的手。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从掌心传给了小琴。
    “好。”凝霜爽朗一笑，“既如此，那还请端木夫人随我过来。”
    凝霜做了一个“请”的姿态，客气优雅。
    “小姐。”小琴一把拉住正欲站起身往里走的莫雪，语气尽是不安，“我可以跟我家小姐一起进去吗？”
    “不可以。”简简单单一句话，丝毫不带商量的余地。
    “小琴，我没事的，你安心在外面等我。”
    莫雪毫不犹豫地跟着凝霜向后院走去。她知道上次想要害她的并不是凝霜，她也相信凝霜这样的人是不屑于做这种下三滥的事的。对于自己的识人，莫雪还是有一定信心的。何况她深信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动呼延风的女人。
    后院，一间别致的屋子里布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瓶罐。最里边，一张软榻上面铺了乳白的毛毯，看上去很舒适。
    凝霜指着那个软榻客气地道：“还请端木夫人上座。”
    莫雪看着那个软榻，再看了一眼四周，也不知道凝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如果他想使坏，自己坐不坐上那个软榻结果都是一样的。
    看到莫雪坐上那个软榻，凝霜嘴角勾起了一丝好看的微笑。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欣赏这个女人了，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像极了敏儿，更因为她的性格，她的破格出新。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敢于自己去盘一家歌舞坊，更未见过一个进过缱绻居以后还能如此淡定优雅的女人。
    不知从何时起，凝霜的心开始隐隐被眼前的这个女子牵动，这种细微的变化，凝霜发现了，却无力阻止。
    ……
    “好了，接下来该做什么？”莫雪已经安然地坐在了软榻之上，她并不知道凝霜的那些心思，她只知道，她必须盘下这间店，就当是她的执念也好。
    “闭上眼睛，放轻松。”
    莫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照做了。
    没多久，一股奇异的香味直钻鼻孔。莫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花海一般。
    “莫雪，这个花环，我帮你带上，喜欢吗？”
    “哥，真的是你？”莫雪一把抓住眼前的莫兮，真的是他，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没想到还能再见。
    “傻丫头，哭什么，哥给你编的花环，喜欢吗？”莫兮再一次晃动着手里的花环。
    “喜欢。”莫雪急忙去接莫兮手里的花环，却扑了个空。
    “哥……”
    ……
    “亦月，你刚刚在喊谁？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
    “风？”莫雪急忙转身，身后，呼延风满脸冰霜。
    “没有，风，他是我大哥，可是，我找不到他了。”
    “你何时有个大哥了，端木亦月？”呼延风双目怒睁。
    “风，你听我解释。”
    ……
    “雪儿。”男子低沉的声音。
    “爸。”莫雪觉得自己已经濒临崩溃了，谁都无法想象她有多想她的爸爸。
    “雪儿，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丢下你母亲，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爸，你说什么啊，我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爸。”
    ……
    眼前的一切忽然尽数消失，莫雪挣扎着，就像陷在泥潭中一般，无力自救。
    “端木夫人？”
    “亦月？”
    凝霜试探着喊道。刚刚的催眠术是他精心研究的成果。他现在已经笃定她确实不是敏儿，可是看到她刚刚彷徨失措的样子，心却还是生疼。
    莫雪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是在梅纹霜雪。
    泪已经打湿了脸庞，醒来的莫雪还沉浸在那个像梦境一般的地方，久久走不出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莫雪轻轻地问道，嗓音低沉，带着些许鼻音，很是引人怜爱。
    “这是一种催眠。”
    “那你以后可以经常催眠我吗？”
    凝霜倏忽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以为她醒来会生气，会发怒，会要他解释，可是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
    “可以吗？”近乎哀求的语气。可是，只有在那里才可以再次见到爸爸妈妈，再次见到大哥。
    “可以，可是催眠次数过多，你会渐渐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我担心你的精神会受不了这种催眠。”
    “这些事，到时候再说吧。”莫雪轻叹了一口气，她终于明白什么叫饮鸩止渴了。
    “好，现在梅纹霜雪已经是你的了，以后这里的一切，随你安排。”
    “谢谢。”莫雪道过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她需要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