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神相张铁嘴

第92章


亭山哈哈笑道:"如果你跟袁世凯真的情谊深厚,袁世凯为什么不让你驻守南京而非要把你调到徐州来?如果袁世凯真的把你当做他的北洋老人,在调你去打白朗时,你要求自己招兵两万,袁世凯为什么死活不同意你招兵呢?"
张勋语塞:"这……袁世凯于我有知遇之恩,宁可他不仁,我不可不义。"
"这是大帅的高风亮节,如果袁世凯的不仁不仅仅是对大帅,而是会残害天下的人民,而且会遗祸我们世世代代的子孙,难道大帅也无动于衷吗?"
"你也说得太严重了,袁世凯不就是当了个皇帝吗,帝制在中国实行了几千年,大家也就这么过下来了。再说,袁世凯称帝既合天意又得民心。"
"什么?他还既合天意又得民心?你说的民心不就是一些要饭的臭叫花子们和妓院的烂婊子组织什么请愿团、劝进会,上街胡闹了一番,还有一些想当官想得发疯的无耻文人,搞什么筹安会,写了一些劝进的狗屁文章。这就算民心?至于天意,我不知道大帅指的是什么?"
"我当然是有根据的。其一,去年夏天,河南项城袁家祖坟上,长出了如同手臂一般粗的紫藤,这紫藤像游龙一般盘踞在袁家的祖坟上,很多人都看见了,袁克定也专门跑去看了;其二,大白天袁世凯在床上睡午觉,一个倒马桶的丫鬟看见床上睡的不是人,而是一条龙;小丫鬟吓得撞倒了房中的一个瓷瓶,这件事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这些难道不是天意?"
亭山抓起茶杯往地上一摔,气愤地说:"这算什么天意?这是狗屁!"
张勋勃然大怒:"来人哪!"
两名卫兵闻声进入。
亭山朝张勋微微一笑:"你叫他们进来干吗?是抓我吗?你可别误会了,我不是说你放狗屁,我是说那些编造这两段故事的人,他们是真正的放狗屁。"
张勋也笑了笑:"亭山,你也误会了,我是看你把茶杯摔了,让人来给你换个杯子。"
两人不禁哈哈大笑。
亭山道:"你说的这两件事我也有耳闻,第一件事袁家祖坟上长出紫藤,明摆着是守坟的人为了讨赏胡编的。后来袁世凯让袁克定回老家去看,守坟的人就得造假了,这些造假对袁克定来说是正中下怀。袁克定想当太子都想疯了,有了这么一档事儿他还不胡吹乱吹吗?第二个传闻,我比大帅听得更完整。袁世凯躺在床上的时候,那个倒马桶的小姑娘看见床上躺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大蛤蟆,当时把她吓坏了,失手打碎了大花瓶,后来她不敢说是蛤蟆呀,说蛤蟆怕袁世凯把她枪毙了,所以她就说看到的是一条龙,这件事京城都传遍了。"
"这两件事就算是亭山兄说得有道理,有一件事你绝对说服不了我。"
"什么事?"
"北京城有个神相张铁嘴,你听说过没有?"
亭山点点头:"略有耳闻。"
"张铁嘴告诉我,他夜观天象,发现新华宫上空出现帝星,主袁世凯要登上龙庭当皇帝。刚才我又接到了京城的密电,昨天早上算是袁世凯接受劝进当洪宪皇帝的第一天,就把张铁嘴招进宫给他测字,张铁嘴给袁世凯批了三个字,说袁世凯的基业久久长。"
亭山哈哈笑道:"大帅,张铁嘴不过是个跑江湖的术士,这种人说的话你也信?"
第二节
张勋斩钉截铁道:"我信!别的算命先生我全不信,我就信张铁嘴,因为他算得太准了!我第一次让他给我相面时,我在大街上临时抓了一个老叫花子,给这个老叫花子梳洗打扮一番,让老叫花子穿上最好的衣服,带到张铁嘴面前,我对张铁嘴说,这是我的亲叔叔,我是他老人家养大的,我让张铁嘴给老叫花子相面。"
"张铁嘴认出老叫花子了?"
"岂但是认出了,他把老叫花子的身世从小到老一五一十地讲了个清清楚楚。就连老叫花子有个小孙女前几年被人拐走了的事儿他都能看得出来。你说这个张铁嘴神不神?"
亭山根本不相信:"或许这个老叫花子跟张铁嘴是串通好了的?"
"这绝不可能,事先张铁嘴根本不知道我会找他相面,而我又是临时在大街上随便抓了个老叫花子,张铁嘴每给人相一个面收相金九十九块光洋,以张铁嘴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认识这个老叫花子,更不可能互相串通好。"
亭山依然不信:"张铁嘴不可能这么神!这里头肯定有蹊跷,只是我说不清楚这蹊跷在哪儿。"
张勋道:"亭山兄,我知道你是足智多谋之士,可张铁嘴的这件事你却想岔了,张铁嘴就是神,别无蹊跷,因为紧接着我又请张铁嘴给我相了面。"
亭山笑笑说:"给大帅相面那是太好相了,大帅的英雄事迹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谁都能说准。"
"张铁嘴算的事全是我张勋最隐秘的私事。有一件事,连我自个儿都还不知道呢,张铁嘴却知道了,而且在几天之内就印证了,你说他神不神?"
"噢,有这等事儿?大帅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也参详参详?"
张勋摇摇头:"此事不足与外人道,请亭山兄谅解。亭山兄,你这趟恐怕是白来了,我对张铁嘴敬若神明,张铁嘴既然说了袁世凯是真命天子,我张勋就绝对不敢反袁。与真命天子作对岂不是自寻死路!"
自从在新华宫给袁世凯测字后,张也仙更是身价百倍了。他的事业可以说已经达到了顶峰,在新华宫袁世凯"金口玉牙"许了要封他为国师,看来他成为鬼谷门历代弟子中的又一位国师只是迟早的事了。他觉得他比他师父紫极真人运气好,他师父遇到的皇上光绪帝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孙皇帝",而他遇到的这位洪宪皇帝却是位手握重兵口含天宪的开国君主。之外他还有一项比师父强的地方,他师父专给达官贵人相面,从不开口收取相金,只能靠别人赏赐。他却不然,不但给达官贵人相面,赏赐照领,自己还开了家相面馆,每位来相面的客人都得交足相金九十九块银元,他每天只相三个面,相三个面就是二百九十七块现大洋,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相面馆开张到如今还不足半年,他已经把整整十万现洋收入囊中。
过去当乞丐时,他成天想发财,还设想了许多发财后怎么花钱的计划。如今他真的发财了,当年的计划已经不值一提了,眼下他只有一个计划:买一家医院,让赵蓉蓉当院长。此举并非完全是讨好小师妹,他买下的这个医院是要专门给流落在北京街头的小乞丐免费治病的。他对自己的这项计划非常满意,既能得到小师妹的欢心也能遂了自己当小乞丐时的心愿。今天晚上,他在美味坊请王太岁和唐大奶奶吃饭,就是为了让他们帮自己买一座能办医院的房子。他只带了小顺子来,没让赵蓉蓉知道。在事情没弄妥之前,他不想让赵蓉蓉知道任何一点儿风声,他要给自己深爱着的这位小师妹一个惊喜。
相面馆和美味坊一南一北,中间隔了好几条大街。从美味坊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路上行人不多。张也仙今晚稍微多喝了两杯,微微有点儿醉意,只想早点儿回去休息,小顺子驾着马车一路小跑,突然,一声哀鸣,马躺在了地上。
小顺子和张也仙忙跳下马车查看。
马口吐白沫,浑身颤抖。
小顺子吓一跳:"哎哟,这马是怎么了?像是中邪了!"
张也仙看了看:"这马犯病了,看来还病得不轻。"
一辆马车从后头上来,小顺子忙拦住这辆马车:"老大,劳驾您给看看我这马怎么了。"
赶马车的是一个彪形大汉,随便看了一眼,不耐烦地说:"你这马不是病了就是瘟了,有什么看头?要看你找兽医去啊。"说着一扬马鞭赶着马车欲走。
坐在车厢里的人突然喊道:"哎哟,这位是不是神相张铁嘴?"
张也仙忙拱拱手说:"正是区区在下。"
"原来是张先生的马出了事,"车厢内的人对赶车的大汉说:"老郑,咱们又没有什么急事,你下去帮他们看看吧。"
第三节
老郑跳下车,帮小顺子检查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马。
老郑道:"这马吃坏了东西,得灌药,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
马车上的两位客人也下来了,其中一位赫然是亭山。亭山问道:"张先生这是上哪儿去?"
张也仙道:"回相面馆。"
"要不先生先上我们的车,我们把先生送到相面馆去如何?"
小顺子忙道:"好,这样最好,先生您先回去,让关二秃子找个兽医来,我在这儿守着。"
张也仙朝亭山说:"怎么好意思劳您的驾呢?"
"我们送先生去相面馆也弯不了多少路,先生何必客气。在下曾经在相面馆看过先生为人相面,说应验如神那是半点儿也没有夸张,在下对先生佩服得那是五体投地。今日能为先生效劳,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先生请上车吧!"亭山说着,连扶带让他把张也仙请上了马车。
老郑扬鞭策马,马车绝尘而去。
张也仙坐在马车正中的位子,亭山和另一位大汉坐在他两边。
亭山道:"看来要变天了。"
大汉问:"你背上那点老伤又疼起来了吧?"
"是啊,又酸又疼,还有点发胀。每次变天前它就得折磨我一番,幸好我随身带着膏药,待会儿贴上就没事儿了。"
大汉道:"干吗待会儿?你现在就可以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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