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家破人亡
【火车上】
出租车司机把这场你追、我跑的游戏,当成了一级方程式锦标赛,一路狂飙不止,总算以第一名的绝佳成绩,把方若绮送到了江滨市火车站。
她刚一下车,撒开小腿直奔检票口,一路高喊着,“让一让,让一让,我来不及上车了!”就硬是闯了进去,连车票都没有来得及购买。
检票员见闯进来的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就没有依照惯例拦下来。
方若绮一路狂奔到站台上,刚巧就看见了一班的直通江滨市与东海市的D字头列车,这种列车每个小时都有一班,单程从起点到终点,只有短短的两个钟头。
她混在一大堆乘客里,鱼贯而入的挤上了车,才去找列车员补了一张车票。
每一节车厢都座无虚席,她只得来到餐车,花20元买了一杯饮料,才算有了一个固定的座位。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把手袋和他的手包都搁在餐桌上,翻找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许多的未接来电提示短信:张雅萍,温珊珊,几个陌生的号码(郝友乾的手下)……
短信有两条,逐一打开来看:
张雅萍:方若绮?关机了?开机后请速回电。
温珊珊:若绮,你去哪儿了?我很担心你呀!
张雅萍找她,应该是选美大赛的一些事宜通知吧?
温珊珊呢?昨天晚上,温珊珊是不是已经被……哎!肯定是那样的了,总没那么幸运也能够逃出来吧?
方若绮最好奇的是,这一场鸿门之宴开席前,温珊珊到底知不知道是政客饭局呢?
算了,不去想那么多了,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吧。
纤长的手指飞速的拨出了家里的固话号码,却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她又拨了姨妈钟湘的手机号码,关机了……
怎么会这样?现在才晚上九点钟,电话怎么会全部都打不通呢?
幸好还有两个钟头就到东海市了,回家看一下,不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她理了理奔跑中被风吹乱了的长发,柔指碰触到了小巧的耳垂,咦?耳朵上的珍珠呢?
又摸了另一边的耳垂,倒是有一枚完整的珍珠耳钉。
哦,掉了一枚耳钉。也许是掉在林立翔的家里或车里了吧,也许是掉在出租车上了……反正耳钉又不贵,再买一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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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滨市】
林立翔实在是等不到方若绮,身上又没有钱,唯有到处找人借电话。
旁人都十分冷漠,提防心十足,不愿意出手帮忙,幸好加油站好心的员工借了电话给他。
他拨了自己的手机号,只听见空灵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脑海里能够回忆起的号码,唯有哥们儿童靖阳和前女友古芊菁的了,他当然不会麻烦古芊菁!只好拨给了童靖阳。
电话一接通,就开门见山的求助道,“靖阳?你现在忙吗?我出了点事儿,找你帮忙!”
电话另一头的回答十分干脆,“小林?什么事这么着急?你人在哪儿?”
“加油站,就是离我家最近的,西山脚下的明石化加油站!带点儿钱来,见面再说!”
童靖阳不怀好意的笑了,“嫖娼被抓了?”
林立翔早就习惯了对方的毒舌,无奈的笑了笑,命令道,“滚!快点滚过来!江湖救急,别废话!”
“好,二十分钟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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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市】
火车抵达东海市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方若绮一下火车,顾不上买票坐地铁,招手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阳浦区茳湾伍角场商业区的杏红小区。
一路上,她反复的拨打家中固话和姨妈的手机号,仍然是无法接通,慢慢的,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再三的催促司机开快一点儿,可是东海市的司机师傅呢,大多都是彬彬有礼的慢性子,从火车站到杏红小区,不徐不疾的开了四十多分钟。
刚一下车,方若绮就傻了眼。
整个小区都是一片荒芜的废墟,所有的公寓楼都被推倒了,夷为平地,自己家的那栋楼,找都找不着了!
前几天的电话里,姨妈不是说,补偿款还没有谈拢吗?
不是说好了,等选美比赛结束后,大家再一起想办法的吗?
怎么会,都拆掉了呢?
姨妈,堂哥,你们在哪里?我们的家,又在哪里?
方若绮呆呆的伫立在街边,一手拎着手袋,一手抱着林立翔的手包,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盛夏的夜晚,微风暖暖如流,挟带着莫名的焦躁,撩动着她额前的刘海起起落落,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住了这一摊水泥废墟,似乎有微弱的水光在眼中闪烁着,是泪光吗?可惜,她现在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呢。
东海市是明志国内经济最发达的繁华大都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宛若燎原的万家灯火缤纷了都市的夜,却让苍穹显得迷蒙不清,星星与月亮都失去了应有的光华。
头顶上,高高的街灯散发出冷冷的白光,斜斜的照射在她的身上,在柏油路面上落下了一条的黑黑的影子……
她找不到家了……
蓦然回想起,幼年时玩过的游戏90坦克,红砖围城的家园里有一只漂亮的小蝴蝶,两架小坦克忠诚的守卫着家园,击灭前来入侵的其它坦克……而当家园被攻破之际,小蝴蝶就会被打扁成为尸体,游戏也就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她沿着路边慢慢的踱着步子,踩着林立翔妹妹的白色皮鞋,鞋子很软,踩在公路上几乎没有声音。
脚步又轻、又慢,沿着小区原先的外墙轮廓,磨磨蹭蹭的行走着,内心里充满了犹豫与不舍。
走过了长长的一段路,路过了一盏又一盏的街灯,身后的影子,从短小拖曳到绵长,再被下一盏灯缩为短小,复绵长……
大约走了大半个钟头,她看见前方的不远处,霓虹灯箱烁烁闪光,微微仰起脸,表情漠然的扫视了一眼,是二星级的锦茳之星硕大的招牌。
酒店……
看样子,今天晚上只能住酒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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