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

    “你的手艺又进步了。”赛斯发出轻轻的叹息，在看到最上层自己那把蓝光大剑时眼睛一下子亮了。
    李维在旁边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从德加那里弄来的极品蓝晶石，把你的三级大剑升级到了一级。”他从隔断里取出那把大剑递到赛斯面前，“怎么样？还满意吗？”
    “不错，”他爱不释手的提起剑柄上下打量，剑柄的部分重新雕琢使得握起来的手感更稳重贴合，摩擦力增大：“重量很均匀，而且蓝晶石和我的力量很配！”他欣喜的挥了挥大剑，蓝晶石发出斑斓电极缠绕冰凉锋利的剑身，于空气中划出一道利痕。
    如果他想要成为数一数二的剑士，拥有一把嵌有顶级能量石的大剑必不可少，但好能量石即使是大贵族也很难得到，它们通常掌握在大剑师或者机械师手里，极品蓝晶石的产地距离嘉莱万斯群星遥远而且产量稀少，李维能帮他弄到确实是意外之喜。
    “能帮到你最好了。”李维笑道。
    “谢了。”赛斯看向他，眼角瞥到保险箱最下方两个隔断，红宝石的光泽在灯光下无限放大，他伸手取出其中一个隔断，发现是一柄镶嵌红色烈焰石的玄钢大剑，下面一层是一模一样的大剑，只是烈焰石的位置不同。他冲着李维戏谑的挑眉，拇指抚过的金属花纹正是亚伯斯特林的缩写。
    李维难得有些脸红，板着脸把隔断粗暴的推回去。他以前曾经答应过双胞胎为他们修理大剑，后来他们返回北方，他索性就用收集很久的材料重新为他们制造武器，可以说这两柄大剑上凝结了他到目前为止所学到的所有机械铸造技术，就连沃夫都称赞不已。
    只可惜大剑真正的主人们，如今还在遥远的北方。
    “昂——”大毛抱着胖尾巴蹭蹭，从被子里艰难探出圆脑袋，双眼迷蒙两边看了一圈却没有看见李维的身影，大眼睛里立刻泫然欲泣的蓄满泪水嚎叫起来。小毛被哥哥惊醒，头顶那撮泛黄的乳毛噌的竖了起来，委屈惊恐的也跟着抽噎起来，屋子里立刻响起大大小小起起伏伏奶声奶气的婴儿啼哭声。
    李维反应过来，赶紧几步跨到床边坐下来，一手一只熟练的塞到卫衣的衣兜里：“好了好了，爸爸在这里…不哭不哭…”
    小毛同志浑身的龙鳞正在朝淡红过渡，在他衣服前的横兜里蜷成肉嘟嘟的一小团，他陷在母亲熟悉的气息中立刻安稳下来，卷卷的睫毛又开始耷拉下来，渐渐进入梦乡，只有大毛同志坚忍不拔的用前爪扒着李维的衣兜梗着基本没有的脖子嚎哭，身后的胖尾巴暴躁的隔着一层衣服摔打他妈的肚皮，两只又肉又短的后腿儿朝无辜的小毛直踢。总之一副我不好过乃们谁都表想好过的死相。
    “臭小子！”李维给他哭得心脏一颤一颤，只得伸手一捞把个胖崽子塞到自个儿领口里，才感觉那一团热热软软的小东西安分下来，打着嗝挂在他衣服领口上不动弹了。
    赛斯看着李维一脸无奈忍不住笑起来，用手指顺了顺大毛头顶那一小撮红色的奶毛，果不其然被一口咬住。
    “脾气这么不好。”他轻笑道，手指动动，小东西还没长牙，嘴巴里嫩乎乎的。
    “喂喂！你别再惹他了啊，这玩意儿小脾气爆的很！”李维赶紧拍开赛斯的手。
    大毛愤怒的瞅着他们，一串口水顺势挂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两个崽子重新窝在李维的枕头上睡得小呼噜阵阵。李维和赛斯也不敢再在屋子里说话，泡了茶去了客厅。
    “明年你打算怎么办？”赛斯靠在沙发上看他。
    李维知道他的意思，沉默起来。明年等大小毛满周岁，按照龙人的惯例应当由他们的父亲为他们起正式的名字，对小龙的未来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可是现在彼此失去联系，明年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等这学期结束…再说吧。”也只能这样了。
    赛斯挑挑眉：“周三就要登舰，你儿子还要送去拉塞尔那里？”
    李维有些不甘心，点点头说：“我给拉塞尔发讯息了，明天他来生科学院的时候把大毛小毛带走。”说道这个他就头疼，虽然大毛和小毛是由拉塞尔接生的，但他们仿佛是天生的小白眼儿狼，除了他这个当爹的谁也不认，也就赛斯天天在他们跟前还好一点，他本来还想着趁这几天好好哄哄那俩儿小子，可惜他出不去，拉塞尔也只有明天才有时间过来。
    第二天就是个灾难，大毛虽然嗅到拉塞尔身上熟悉的气味，但研究员冰冷的表情和一身白色衣服还是吓到了他，于是对方刚一对他伸手，他就嗷嗷的嚷嚷起来，抱着喝完的奶瓶子往枕头后头直蹭，同时嫩乎乎的嗓子眼儿还逼出了威胁的低咆。
    “……”拉塞尔沉默了一会儿，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两粒包装鲜艳的糖果剥开，露出里面软软的小糖粒。他把两粒糖搁在手心伸向两个小家伙，大毛水汪汪的红瞳不由自主的粘在糖果上头，软绵绵的嘤咛一声，二毛却出乎意料的一动不动，连眼皮子都懒得抬起来。
    李维嘴角抽抽。他可不认为拉塞尔是真的要给他儿子吃糖…
    可惜大毛面对这种甜蜜蜜的诱惑难以自持，立刻丢弃奶瓶摇摇晃晃用奶肥的后腿儿挪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偷偷瞥李维，见自己老妈似乎没有察觉，蹒跚的小脚步更加迅疾，几乎没几下就到了拉塞尔的手边上。李维装作侧着身看别处，心里却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悄悄观察自己家老大…果然，大毛同志的警惕心虽然不敌糖果的诱惑力，但还是阴谋论的停在拉塞尔手边，仰着小脑袋瞅着研究员。
    拉塞尔眼睛里多了一丝笑意，将手往小龙崽身边凑了凑。
    “昂——！！”大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出小前爪把两粒小小的糖果拨到自个儿怀里，然后往被子上利索的一滚，滚到二毛旁边。
    二毛睡眼惺送的抬起下巴瞅了瞅哥哥，两个粉红的鼻孔微不可见的吸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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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昂嗯——”大毛慷慨的丢了一粒透明的糖粒投喂弟弟。给你七！
    二毛小猪龙懒洋洋瞥了眼自个儿跟前的糖粒,不屑一顾的小爪儿一搂,粉嫩嫩的小舌尖一点点舔起来,甜滋滋的味道竟取悦了小家伙，大眼睛眯了起来。
    三个男人站在旁边无语的看着两只龙崽惬意的滚在枕头上，一只身上的龙鳞如同流动火焰,一只则浑身粉嫩,大的那只大马金刀往小的身上一压，没一会儿两团肉嘟嘟的幼龙就滚在一起,嘤嘤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大毛这小子竟然没护食！”李维怀疑的看着自家大儿，那小子向来护食的要命，晚上那顿加餐总要先全部舔上一遍占个坑，如果不是他每次把小毛的那份分开，估计又懒又弱的小毛就得和那上不了槽的猪崽一样活活饿死。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大毛不喜欢那粒透明的。
    果然，二毛舔完自己的糖就开始眼巴巴的瞅着哥哥的，大毛霸道的压在弟弟身上吃自己那粒糖果，对于弟弟的眼神只装作不知，舔糖的速度却快了很多。
    “那糖有问题。”赛斯在旁边摸了摸下巴，难得露出腹黑坏笑。大毛那小东西不知道多少次在他手上尿尿，更别提又抓又挠，精明的不得了…这会儿倒要看看热闹。
    没几分钟，两只龙崽就不动了，嘤嘤两声胖尾巴动弹两下，呼呼睡着。
    “他们我带走了。”拉塞尔淡淡道，手上利落用条厚实绵软的大毛巾把龙崽们一裹塞进随身带着的工具箱里，拎着就往外头走。
    李维嗯的应了一声，心里舍不得也没说什么。他这次不得不去参加集训，如果能因此进入军队将会有一个月的假期，那时候他也许能想点办法带儿子去北方找亚伯雅各，时间上也可能赶不及，但这是他目前能做的唯一事情了。
    不管醒来之后的大小毛是如何天塌地陷一样的打滚撒泼各种苦恼，李维还是在周三凌晨和其他报名的学员一起前往登陆点，一个小时后十艘小型运输舰将搭载军院的学员们向护卫六出发，为期一个学年的选拔集训会在那里进行。
    运输舰不大，一艘运输舰有三个客舱，一排排整齐排列。学员们东倒西歪的睡在狭窄座椅上，面前的快餐盒子摆得乱七八糟，舱内混合着一股子机油和食物的气味。李维却没有睡意，他的座位在最边上，紧挨着舷窗，此刻他们正路过一个蓝紫色的星云，星云缓缓的流转着，散发瑰丽无比的幽光…他侧头靠在椅背上，鼻端似乎嗅到窗外冰冷幽深的气息。
    未来，就像这星云一样，无所依托。
    他想到亚伯，想到雅各，过去一年的那些回忆，似乎突然变得遥远起来。
    不知道还会经历些什么…
    “我是你们今后一学年的训导员，护卫六边队的队长林肯。”一个个头不高但相当强壮的黑皮肤男人站在整齐列队的学员前方讲话，声音通过扩音装备回荡在大型舰库广场上，场面一片肃静，“我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熬过训练。”
    他似笑非笑的扫视了各个方阵最前排的学员道：“每周都会有考核，每个队最后十名…立刻滚蛋。”
    底下将近一万名学员发出轰然震惊声。每周都要淘汰？！这和他们知道的完全不同——难道不应该是在学年末集训结束的时候才进行考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