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

人都说“老来伢老来伢”，此话一点也不假。
    第二天去医院，李逸辰的姥姥说是头痒，嚷着要洗头。陪护阿姨打来水，她却不让人家动手：“你放在那放在那，我还没病到什么都要人帮忙的地步。”李逸辰很乖地从陪护阿姨手里接过打来的水：“我来。”
    老太太很满意，明显地是想孙子服侍服侍呢。她在椅子上坐下，安黛找来张凳子，李逸辰把水搁好，又从阿姨手中接了干毛巾，仔细地掖在他姥姥的衣领四周。
    他神情温柔，动作仔细，那份细致与用心，与谈判桌上深沉冷峻的他判若两人。安黛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觉得新鲜而又陌生。
    老太太对安黛说：“辰辰最细心了，每次去看我，都是他给我洗头。”安黛对她笑笑：“姥姥那么疼他，他应该做的。”老太太很满意地点点，李逸辰用手小心地将水浇在她头上把头发弄湿，然后用嘴向旁边呶呶，安黛连忙打开洗发精，挤一些在他手心里。
    老太太的头发掉得不少，李逸辰轻轻地揉搓着，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泡沫和着头发丢进垃圾桶里。安黛则不时地用毛巾擦去流到她眼角的泡沫和水。
    洗完头发，李逸辰又用电吹风帮她吹干了，老太太果然看上去更加神清气爽。
    正聊着天，李逸辰的母亲进来，她手里提着饭盒，又到吃晚饭的时间。饭盒一打开，香气扑鼻，清炖土鸡香菇汤。
    老太太只喝了两口，皱起眉头撒起了娇：“唔，太油了，不想吃！”
    李逸辰的母亲对他使了个眼色，接过汤：“姥姥，我来喂您。”老太太勉强吃了几口，又不肯吃。
    老太太忽然看向安黛问：“安黛，会做饭吗？”安黛觉得莫名其妙，点头，又摇头：“会一点，啊，不太会。”李逸辰说：“姥姥，您是不是想吃尝尝安黛的手艺？”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还是辰辰最乖。”
    “行，明天晚上，叫安黛弄给您吃。”不等安黛说话，李逸辰已越俎代疱，满口应承。
    回家路上。
    “我奶奶喜欢吃鱼。你会做么？”李逸辰一边开车，一边问她。
    “真的要我做？”安黛吃惊地反问，她还以为他只是说着玩玩，明天会到餐馆端菜给他姥姥了事。
    “嗯，那当然。我姥姥鼻子特灵，馆子里做的和家里做的她一闻就知道。”
    安黛心虚：“我……我手艺不好。”
    “没关系。姥姥最近打的针毒性大，所以身子很虚弱，不喜欢吃太油的东西，你清淡点就好。”真是奇怪，他竟然对安黛的厨艺充满信心。
    “你姥姥喜欢吃什么？”
    “鱼。”
    安黛想起来，他好像刚刚告诉过她的。
    她悔不当初，觉得头大：啊，这个假冒女友的扮演难度系数真是越来越大了。